几十名临时帮众在采折院一个个房间中快进快出,快速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睡在床上,毫无反抗的生命。

  单从红运收益来说,他们在这采折院中创造的成果,几乎赶得上别处的总和。

  耿煊并没有等他们将这近两千七百条人命收割完毕,便想去采折院长的书房看看。

  就在这时,忽听院外有动静传来。

  耿煊循声看去,便见唐彩珠已出现在院门口,正向院中行来。

  而在她身前,有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被她看似陪同,实则押送的随她一起进入院中。

  刚一入院,两人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耿煊,径直向他快步行来。

  耿煊的目光,也落在二人身上。

  在观察老者之时,耿煊还朝他头顶看了一下。

  心中稍觉意外。

  因为老者头顶的红名,相比于无忧宫这个群体的整体水平来说,实在是太浅太淡了一些。

  在即将行到耿煊面前之时,老者稍稍放慢了一些脚步,让唐彩珠超过了他,而他则站在唐彩珠稍后的位置。

  看到唐彩珠对耿煊行礼,口称“帮主”,他也赶紧跟着行礼。

  耿煊冲唐彩珠轻轻点头,而后看着老者,问:“他是谁?”

  还不待唐彩珠回答,老者赶紧道:

  “老朽瞿庆丰,驯鸽院的院长。”

  “哦,驯鸽院的院长?”

  耿煊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看向老者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外人难以体会的意味。

  不过,他的语气却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认真说来,他现在掌握的,可观察天地万物“波纹”的“定星术”,以及与之关连同样颇大的“驯鸽术”,源头都是来自于无忧宫的驯鸽院。

  “是。”老者恭敬回道。

  “你现在过来见我,是为何事?”耿煊问。

  这次,不待老者开口,唐彩珠便将原委说了。

  在唐彩珠、郑青妍等人离开采折院之后。

  因为有唐彩珠,薛志恒,徐家二老这四位强大战力加入,经薛志恒提议,合在一起的队伍分成了两路。

  一路大索全城,确保对整座卫城的掌控。

  一路则以剩下的几块“硬骨头”为目标,包括左右双使、四方堂、定星堂、战堂的总部驻地,还有直属于宫使,卫城守卫的驻地,以及驯鸽院等。

  可这些想象中比较难啃的“硬骨头”,却一个比一个空虚。

  唯一不空虚,人员齐备的就是驯鸽院。

  唐彩珠本以为这总该费一番手脚了,却不曾想,还不待他们主动进攻,这位瞿庆丰瞿院长就已经主动请降了。

  不仅他本人完全放弃了抵抗,大开中门。

  驯鸽院内的其他人,也都已被他约束住了,没有一个武力抵抗者。

  可即便以瞿庆丰为首的驯鸽院表现出了如此识相配合的态度,唐彩珠也没有贸然答应。

  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苏瑞良”对主动请降的萧景文,还有采折院长是如何处理的。

  在不清楚“苏瑞良”的态度之前,她可不敢擅自答应。

  见她迟疑,瞿庆丰直接加码,表示愿意将驯鸽院的一切成果,无条件的全部交给“苏瑞良”处置。

  包括驯鸽院的人,数以万计的驯鸽,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各种资料——包括与驯鸽相关的,也有这些年来通过驯鸽传递的各种珍贵信息等。

  另,瞿庆丰还表示,他愿意将两门珍贵秘术亲手献给“苏瑞良”。

  如此态度,比采折院长识相了不知多少倍。

  两相对比,唐彩珠当即就对瞿庆丰生出了许多好感。

  但她同样没有擅自答应他的请降,只是表示,可以将他带到“苏瑞良”面前,给他一个当面请降的机会。

  随着唐彩珠的讲述,瞿庆丰已经恭敬的从袖中取出两本古旧书册,双手捧着,呈递到耿煊面前。

  看着两本书册,耿煊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但他还是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嘴角便已露出外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这两本书册,分别名为《驯鸽篇》和《定星篇》。

  耿煊停止了翻看,将两本书册拿在手中。

  虽然,相关秘术他已经掌握。

  不过,既然正主送上门来,他也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他对老者道:“你的请降,我同意了。”

  却还不待老者松一口气,他便又继续道:

  “……不过,暂时来说,我只接受你一个人的投降。”

  老者闻言,立刻抬起头来,面露焦急之色,忙道:

  “苏帮主,我向您保证,他们也都是诚心实意的。

  我们驯鸽院的人,本职就是养鸽子,驯鸽子,没精力,也没时间去参与宫中那些龌龊事。”

  耿煊抬手,示意瞿庆丰稍安勿躁,道:

  “别急,我也没说不接受他们的投降……至于接受还是不接受,等我看了人再说。”

  看人?

  难道是看看顺眼不顺眼?

  顺眼的就活命,不顺眼的就杀掉?

  瞿庆丰一脸茫然,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

  “那……那您什么时候去看?”

  耿煊看了看身后灯火通明的房间。

  现在,得了他的命令,那五位出身于采折院之人,正在利用现成的材料,对那些存活下来,身有残疾的未成年“幸运儿”们进行治疗。

  耿煊看向唐彩珠,问:

  “今晚这一战,咱们的人应该有不少重伤,还有残疾者吧?”

  唐彩珠点头:“有不少。”

  “将他们都带来采折院治疗吧,以他们的治疗手段,只要没咽气,都能救回来。”耿煊道。

  “是。”唐彩珠应道。

  “哦,采折院只活下来五个,人手可能有些不足。

  ……你去问问徐家二老,据我所知,他们也掌握了一些相关手段,虽然糙了点,但安排一些给他们五个打下手还是可以的。”耿煊又道。

  “是。”

  “那这边就暂时交给你了,我去驯鸽院看看。”

  “是。”

  “走吧。”

  对唐彩珠交代完之后,耿煊对瞿庆丰道。

  “啊?……是!”

  旁边的瞿庆丰晃了一下神,然后赶紧应了一声,快步跟上耿煊已经向院外走去的脚步。

  ……

  很快,离开采折院的两人便来到了驯鸽院。

  以郑青妍、闫文萱二女为首的六七百人,正将三百多个畏缩的,挤成一团的身影围在中心。

  见耿煊带着瞿庆丰前来,二女赶紧上前见礼。

  耿煊又对二女将刚才对唐彩珠说的话又大略说了一遍。

  很快,闫文萱便挑了近百人,带着数十名重伤者、残疾者快速离开。

  那些出身于驯鸽院的,挤成一团的三百多名男女,再见到自家院长回来后,都用满含希冀的目光看了过来。

  耿煊在这些人前方不远处站定,让郑青妍等人放松一些,不需要如此紧张。

  而后,他看向了这三百多名出身于驯鸽院的男女。

  “瞿庆丰已经向我说了你们的选择,现在,我想亲自确认一下,你们本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耿煊如此道。

  听他如此说,众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根本不懂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耿煊直接看向人群中距离最近的一人,道:“你先说,你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他这话一出口,驯鸽院众人,以及那些上车早,早早投降,并向耿煊宣誓效忠过的无忧宫人都觉哑然。

  他们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心中却纷纷为之侧目。

  瞧这话问的,这种时候,您难道指望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回答不成?

  可唯有那些出身于唐彩珠麾下,以及出身于血牙团,还有徐家之人,才露出一种怜悯的,心有戚戚的神色。

  没有真正领教过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世上,真有能看穿人心的眼睛?

  那被问之人,心中虽然也感觉有些荒谬,但还是认真回道:

  “真……真投降。”

  “有没有别的心思?”

  “没,没别的心思。”

  问出这两个问题后,耿煊便轻轻点头,没再与他多说什么,而是指了指左侧一片空地,道:

  “现在,你站这里。”

  听他这般说,这人心中本能就感觉有些害怕。

  但在耿煊的目光下,他还是一个人慢慢的挪步从人群中走出,向旁边挪了几步,一个人站在那里。

  耿煊没有理会他,看向下一人,继续重复刚才的两个问题。

  “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有没有别的心思?”

  所有人被他问话之时,给出答案自然都是一样的。

  都是真投降,也都没有别的心思。

  但,随着问话的进行,众人不仅没有感到心安,反而越来越慌张。

  因为每个被他问话之人,都从人群中走出,分别站在了人群的左右两侧。

  是的,每个人给出的明明都是同一个答案,可耿煊给他们指定的位置,却分成了左右两拨。

  一头雾水,心中不安的众人,没有从耿煊看似随意的安排中看出任何规律。

  随着提问环节的继续,众人倒是渐渐发现,右侧人群的数量明显更多。

  而左侧人群的数量要少许多。

  当最后一人给出回答后,这总共342名男女,左侧有65人,右侧有277人。

  就在这两拨人心中的不安都上升到极致的时候,耿煊对郑青妍道:

  “将这些人处理了。”

  说着,他看向左侧那65人。

  说这话的他,没有避开任何人。

  那六十五名当事人在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有种魂灵飞出天灵盖的惊悚感。

  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早有准备的郑青妍已经带着四百多人扑杀了上去。

  惨叫声,咒骂声,哀求声……

  都还没来得及形成规模,一切就已经结束。

  右侧那277人,全都愣神的看着这一切。

  还不待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没敢做什么,一切便已结束。

  他们只能愣愣的看着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同伴,现在变成了一地狼藉的尸体,鲜血在地面流淌蔓延。

  耿煊扫了这些人一眼,对身旁同样愣神的瞿庆丰道:“好了,这些人的请降我同意了。”

  “这……这……”

  神色呆滞的瞿庆丰,嘴里低声喃喃着,这一刻的他,不知道究竟应该说点什么。

  因为行动过于迅速,又是以多欺寡,倚强凌弱,动手的郑青妍以及跟随在她身后的一众麾下,没有任何折损。

  只有几人不慎留了些轻伤。

  耿煊对郑青妍道:“接下来如何安置他们,你看着处理吧。”

  “是。”

  说着,他便转身看向瞿庆丰,道:“瞿院长,走吧。”

  “啊?”

  愣神中的瞿庆丰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耿煊看向他,直接道:

  “我要回采折院,你也跟我一起。”

  摆明了不放心现在就让他与驯鸽院的其他人待在一起。

  愣了一下的瞿庆丰也明白过来,他没有推搪拒绝,反而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明白,对双方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若“苏瑞良”将他留在这里,便是“苏瑞良”本人放心,他自己都要感到不安。

  ……

  处置完驯鸽院的投降事宜后,耿煊领着瞿庆丰返回采折院。

  相比他离开时,此刻的采折院热闹了许多。

  这个“热闹”,指的却只是单纯的人多。

  氛围上,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耿煊带着瞿庆丰刚进入院中,闫文萱,还有其他聚在院中的临时帮众就纷纷扭头向他看来。

  几乎每一双眼睛,在看向他时,都游离躲闪,怀着畏惧。

  就在这时,已将敏锐嗅觉尽量屏蔽的耿煊,依然闻到了弥漫在院中的,浓得有些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耿煊恍然,这是那静躺在床上的,近两千七百名无忧宫人,都已在睡梦中全被顺利的解决了。

  见耿煊返回,闫文萱赶紧道:“帮主,我想去薛志恒他们那里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耿煊点头,道:

  “接下来应该都是收尾了,你们商量着处理就好……我暂时都会待在采折院,有什么紧要事可以来这里寻我。”

  “是。”

  应了一声,闫文萱便领着一批人快步离去。

  耿煊看向剩下的一群人,这些人目光游离,不敢与他对视。

  耿煊也没有对他们多说什么,只是道:“有事情就叫我。”

  “是,帮主。”

  交代完之后,耿煊便穿过碎石铺成的院子,进入中央的建筑群。

  这片占地一两亩的区域,因功能不同,同样做了明确的区分。

  现在,灯火明亮的区域,是“手术区”,同时也是“研究区”、“练级区”、“解剖区”。

  是平日里,采折院长领着一众手下对无忧宫送入采折院的“材料”进行“人工合成”的地方。

  这片地方的占地也最大。

  再就是一座相对独立的院落。

  这是采折院长个人的起居之地。

  旁边,还有一片占地最小,供其他采折院之人居住的房间。

  面积不大,显得颇为局促。

  不过,除了采折院长之外,其他采折院之人也并没有到“以院为家”的地步。

  在院外的卫城之中,他们还有属于各自的住所,这些小房间,只是在事务繁重之时,临时休息所用。

  ……

  进入采折院长的小院,耿煊大略转了一圈,越发觉得,这个采折院长还真是一个纯粹的人。

  没有客厅,卧室也不大,且内部陈设非常单调,没有任何华丽奢侈的装饰。

  面积最大的是书房。

  不止一个书房。

  一个是专门用来存放各种资料藏书的。

  一个则是他日常使用的。

  并没有费太多功夫,耿煊来到书桌背后,坐在了一张坐上去非常舒适的藤椅上。

  左右四顾,代入采折院长的角色,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就寻到了两摞笔记。

  是的,是两摞,而不是两本。

  最下面的笔记,从纸张颜色就可以知道,那至少也是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

  而最上层的笔记,无论纸张还是笔迹,都透露着“新鲜”的气息。

  耿煊将最上层的新笔记取下几本,封皮上没有任何题字,随便翻看了一下,看上去都是一些零碎的记录。

  既有“手术解剖”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情况记录,也有一些灵感记录。

  文字也很潦草,很多内容,耿煊需要半蒙半猜才勉强能懂。

  翻了一阵,耿煊就将这些笔记重新还回原位。

  他却没有放弃,而是目光下移,看向了最下层那最陈旧、年代也最久远的笔记。

  耿煊将两摞笔记最上层的部分移开,取下最下的几本。

  取拿时,无意翻开了几页,耿煊立刻就看出了不同。

  文字更工整,记录更详尽。

  而且,耿煊还从泛黄陈旧的封皮上,看到了两个名字。

  《采生笔记》

  《折割笔记》

  因为顺序的不同,后面还缀了“一”、“二”“三”等字样。

  最下层的两本,便分别是“《采生笔记》一”、“《折割笔记》一”。

  耿煊将注意力重点放在了这两本笔迹上。

  他先是大略翻了一下,虽然记录更详尽,但并没有涉及具体的秘术内容,依然是各种实践操作记录,夹杂一些心得总结。

  而就是从这些总结中,耿煊看出了不少东西。

  首先,他知道了两门秘术的名称。

  一名“采生术”。

  一名“折割术”。

  然后,他知道了两门秘术的不同。

  “采生术”的主体是修炼者,是施术者。

  是一种主动能力。

  “折割术”的主体是受术者。

  由施术者施展,最终作用于受术者身上。

  是一种被动能力。

  这是不同的地方。

  而两者又相辅相成。

  甚至,可以将这两门秘术看做是一门必须由“施术者”与“受术者”一起才能完成的复杂秘术。

  这两门秘术的核心,也是一样的。

  都是对“生命元气”的深入挖掘和利用。

  上一次,这么频繁的看到“生命元气”这个词,还是《药石篇》中。

  因为一门“药石术”,让耿煊一跃成为炼丹制药方面的超级天才。

  快速翻看完两本笔记,耿煊并没有继续去翻看其他笔记。

  而是闭目冥思了一阵,脑海中,一边回想着笔记中那些只言片语的零碎文字,一边回想着此前在那些房间内看到的一切。

  心中的思路,一点点清晰起来。

  梳理完毕之后,耿煊将笔记放回原位,没去翻看更多笔记,甚至都没在这书房内多待,起身便朝书房外走去。

  ……

  出了采折院长居住的小院,耿煊去了附近的“手术区”。

  在一个空旷而巨大的房间内,耿煊看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空旷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张张长条桌案。

  一眼看去,和屠宰牲口的桌案没有任何不同。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躺在桌案上的,不是牲口,而是一具具人类尸体。

  在两名采折院之人以及多名徐家人的忙碌下,他们有的将尸体的手、脚或者身体别的部位完整的卸下来。

  有的则将尸体开膛剖腹,从里面取出一颗颗心脏,亦或者肝,肺,骨,肠等物。

  这些从一具具人体上取下的物件,在经过仔细的挑选和整理之后,被分门别类的摆放在另一排桌案旁边。

  在那排桌案上,同样躺着一具具人体。

  不过,不再是死人,而是活人。

  被灌入特殊汤药,辅以特殊的手法之后,便一睡不醒的活人。

  这些活人,从他们红名外散发的三层晕光就知道,全都是耿煊的“自己人”。

  有人被敌人用重武器砸碎了手脚,亦或者别处的骨骼和血肉。

  有人受到了伤及脏腑,肠胃的重创。

  根据伤情的不同,有的被人开膛破肚,“原装”的,但却破损的脏腑,或者肠子之类被人掏出来,扔到一边,而那些从刚死之人体内取出的合用“物件”则被安装进他们体内。

  整个过程,看上去简单得让人感觉有些荒谬的地步。

  整个现场,若是落入一个完全不明所以之人眼中,大概要以为,这是地狱中才有的景象。

  从耿煊出现在门口那一刻,就惹来了许多关注。

  不过,这些人最多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便不敢多看,专心投入到各自的岗位中。

  那名出身于采折院,多次与耿煊交流的男子,并没有亲自上手,而是来回在各处巡视,不时提醒指点几句。

  他那另四位同伴,两个主刀带领“解剖组”,两个主刀带领“复装组”。

  他在见到耿煊之后,对四名同伴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快步来到耿煊身旁,恭声问候道:“帮主。”

  耿煊点头,看着屋内宛如大型屠宰车间的现场,道:“你们一直都这么不讲究吗?”

  “啊?”男子不明所以。

  耿煊想了想,用此世之人更容易理解的言辞道: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的环境,太脏、太乱了吗?

  你们就没想过,换一个更干净的场合吗?

  ……还有,应该尽量多安排一些房间吧?

  将不同的受术者,不同的功能区分开来吧?”

  “为什么?这样不是挺好吗?大家聚在一起,彼此都方便。”男子道。

  “……”

  耿煊点点头,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这也不是他此来目的。

  他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男子赶紧点头:“有,有!”

  耿煊见他这么干脆的答应,反而摆手道:

  “我并不急,现在还是治疗这些伤患为主,你不要为了应付我,耽误了正事。”

  男子赶紧道:“不是应付,我说的是真的。

  只是治疗这种小事,有他们四个就足够了……这些徐家人的手段虽然糙了点,但做助手已经足够了。”

  耿煊点头,道:“那好,咱们出去聊聊。”

  ……

  很快,两人出了“手术区”,重新回到采折院长的书房。

  耿煊径直坐到了书桌后,招呼男子坐下,见他依旧站着,他也不强求,问:

  “采折院长此前说的两门秘术,就是‘采生术’和‘折割术’,对吧?”

  男子点头道:“是的。”

  说着,他还朝那两摞笔记看了一眼,轻声道:

  “您是通过这些笔记了解到的吧?”

  “嗯。”耿煊点头。

  男子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

  “帮主,您若想通过这些笔记掌握这两门秘术,是不可能的。

  您……不要对此事报太大的期望才好。”

  耿煊道:“你不用管,我自有计较……你此前说,你们也掌握了一些皮毛,是吧?”

  男子点头,道:

  “是,院长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必须我们配合。

  ……不过,我们掌握的那点东西,也就堪堪够给他打个下手,当个辅助。

  既无法窥知秘术的全貌,也无法修炼进步。

  他一开始教给我们多少,哪怕过上十年,我们掌握的,还是那点东西,最多也就是更加熟练而已。”

  对于他又一次趁机打“预防针”的做法,耿煊并不在意,直接道:

  “我想了解的,就是你们学到的那点皮毛,说来听听。”

  “……是。”

  只是稍顿了片刻,男子便答应了下来。

  虽然是他口中的“皮毛”,可在他开口时,窗外还被月色笼罩,等他闭嘴之时,窗外已经白雾茫茫。

  对无忧宫卫城中的人来说,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我知道的,就这些。”男子嗓子有些沙哑的道。

  耿煊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去吧,我要单独待一会儿。”

  “是。”男子应了一声,便退着向书房外走去。

  “等等。”

  男子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耿煊问。

  “岳晟,帮主,我叫岳晟。”男子立刻回道。

  回答这话时,他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变得高亢了些许,神色振奋,双目明亮。

  与耿煊交流这么多次,眼下这种表现,却还是第一次。

  他知道,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过关”了。

  在此之前,他始终有种正被一柄无形而冰冷的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要落下来的错觉。

  “岳晟?好,我知道了。”

  ……

  随着岳晟离去,书房内,仅剩耿煊一人。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个光亮的人体轮廓。

  紧接着,一道道信息便在耿煊的脑海中浮现。

  【恭喜宿主,领悟‘无双铁壁’真谛,消耗四点红运,即可成功入门。】

  【是?/否?】

  【恭喜宿主,领悟‘无双铁壁’真谛,消耗百点红运,即可激发‘霸王之悟’,独自参悟属于自身的无双之道。】

  【是?/否?】

  耿煊当然不会入门“无双铁壁”,且不说,他心中有着更大的野望。

  保留这个触发条件,让他随时都可以轻松激发“霸王之悟”。

  相比于掌握一项技能,这一点反倒让他更为看重。

  在消耗了一百点红运之后,“霸王之悟”激发,耿煊再次有种霸王再世之感。

  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明,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与修炼相关一切,都变得简简单单,明明白白。

  成功激发“霸王之悟”之后,耿煊并没有去参悟什么“无双之道”,而是将心力全部集中在了“采生术”与“折割术”之上。

  那些他亲自探查了解的种种信息,包括观察那些受术者“波纹”的变化。

  还有从采折院长笔记中只鳞片爪的零碎信息。

  以及岳晟口述的,既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的“皮毛”所得。

  在这霸王再世的体验,念头空明的境界之中,一点点变化着,延伸着,波动中。

  这些有限的零碎信息,在快速的波动中,尝试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然后,那一种种可能性又被他亲自否掉。

  再然后,重新选择新的方向。

  当一次“霸王之悟”的体验结束,世界再次变得“浑浊”,念头再次变得迟滞而沉重。

  但相较于此前,相关思路已经清晰了许多。

  于是,耿煊没有犹豫,第二次激发“霸王之悟”。

  当第二次体验结束,相关思路更进一步清晰、立体起来。

  然后,是第三次“霸王之悟”。

  这一次,耿煊灵机一动,或者说,当相关思路整理到这一步之时,眼界、思路自然而然被打开,与他掌握的其他知识顺理成章的产生了联动。

  很自然的,在耿煊深入参悟“采生术”与“折割术”的过程中。

  圆满境“药石术”中涉及到的,与“生命元气”相关的体悟,融汇到了他的思维之中,成为全新的助力和养分。

  第四次,第五次……

  当第五次“霸王之悟”体验结束,“药石术”中包含的、与“生命元气”相关的养分,被完完全全的吸收。

  而在这一次次的体验中,耿煊心中,就像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孕出了两枚“卵”。

  一开始,这两枚卵仿若虚幻,时不时还会崩溃、消失。

  仿佛其内在的合理性被否定,自然就毁掉了。

  但随着一次次体验的深入,两枚“卵”便越来越稳定,越来越清晰。

  当第六次“霸王之悟”的体验结束,两枚“卵”在耿煊的心中,仿佛已经可以触摸。

  第七次“霸王之悟”。

  还不待体验完全结束,耿煊仿佛听到了两声轻轻的“啵”“啵”声。

  仿佛两枚卵从内部破壳的。

  他的心中,当然并不真的存在这么两颗“卵”,这不过是他过于集中专注的念头拟化。

  可当他感觉到两声仿佛破壳而出的轻响时,两道全新信息自然在耿煊心中浮现。

  【恭喜宿主,领悟‘采生术’真谛,消耗五点红运,即可成功入门。】

  【是?/否?】

  【恭喜宿主,领悟‘折割术’真谛,消耗四点红运,即可成功入门。】

  【是?/否?】

  “是。”

  “是。”

  没有一秒钟的迟疑,耿煊便直接做出了选择。

  很快,随着九点红运消失,这两门本该随着采折院长身死,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秘术,被耿煊反向从时光之河中“打捞”了出来。

  “采生术”,入门。

  “折割术”,入门。

  随着这两门秘术入门,相关信息,源源不断涌入耿煊脑海。

  不仅有两门秘术的修炼,施展法门。

  还有那长达数百年的血腥探索,用数不清的人命摸索出来的经验,感悟,和心得。

  自此,两门秘术的真谛,完完全全的呈现在耿煊心中,再无丝毫秘密。

  先说“折割术”,相比于更深奥的“采生术”,采折院对“折割术”的理解和探索更深入。

  更确切地说,无忧宫是先挖出了“折割术”这个宝藏。

  然后,在对“折割术”的持续挖掘,深入精进中,再次挖出了“采生术”这门藏在宝藏内部的“宝藏”。

  “折割术”的基本原理,也非常简单。

  无忧宫的先人,那时候还要追溯到更早期的妙手馆时期。

  擅长脏腑移植,断肢续接这些手段的他们,被一名名军镇之主授予重任,长期从事治疗工作。

  而数百年乱世,让他们从来不用为“材料”发愁。

  在长期的、海量的实践中,他们观察到,生命有着极其强大的“自救”能力。

  特别是在生命受到创伤时,比如生病,中毒,受伤等。

  又或者在面临其他,对生命有着致命威胁的生死关头之时。

  人体就会爆发出远超寻常时期的潜力,让生病的身体不通过任何治疗就恢复健康,重伤、或者中毒的身体快速愈合、恢复如常。

  又或者爆发出远超寻常时期的力量、速度以及其他方面的品质,躲过本来应该必死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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