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凛冽的寒风仍在呼啸,林小川一行人狼狈地撤出矿洞时,李雨桐的直播设备红灯仍在倔强闪烁。她的手指被寒风吹得通红,却死死攥着三脚架,镜头里晃动的画面记录下最后一幕——岩蟒柳仙消失前,青金色的光芒与林小川怀中的青铜锁碎片产生共鸣,在雪地烙下神秘符文。

  “家人们!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李雨桐的声音带着哭腔,发丝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上,“看到那血涡了吗?还有会吃人的傀儡矿工!”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666”和“假的吧”刷屏,打赏的特效音与风雪声混在一起,刺耳又荒诞。

  王大雷甩了甩熊爪上的尸油,瓮声瓮气地凑到镜头前:“俺王大雷用熊脑袋担保,全是真的!”他身上混合战纹还在隐隐发亮,可评论区却飘过一排“肌肉男博眼球”“特效太假了”。林小川看着手机屏幕,玉笔在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父亲留下的青铜锁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心口发疼。

  “先回青岚村。”苏清瑶的玄冰天狐铃结满冰霜,她伸手挡住镜头,“这些画面...不该现在公布。”但李雨桐却后退半步,直播设备的补光灯照得她眼神发亮:“瑶瑶姐,这是揭露幽冥殿的好机会!你看在线人数已经破百万了!”

  楚雪收起破损的破妄剑,剑身符文黯淡如垂死的萤火:“李雨桐,你有没有想过,贸然曝光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她话音未落,直播间突然涌入大批新观众,满屏飘起统一的“打假”弹幕。

  “笑死,现在网红为了流量连玄幻剧本都敢写”

  “这傀儡特效还不如我家孩子捏的橡皮泥”

  “@玄清观 快来打假!”

  随着最后一条弹幕,直播间突然弹出连麦申请。画面切换的瞬间,一位身着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屏幕里,他身后的牌匾上“玄清观”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各位道友,贫道乃玄清派楚弘道。”老者拂尘轻挥,目光却如利剑般扫过镜头,“方才观此直播,发现诸多疑点。”

  林小川的心脏猛地收缩,玉笔符文不受控地亮起。楚雪脸色骤变,失声喊道:“师叔祖?您怎么......”却被老者抬手打断。

  “这位自称能召唤仙家的小友,”楚弘道的目光落在林小川身上,“可否解释一二,你手中玉笔所绘符文,为何与我派禁术‘幽冥引’如此相似?”直播间瞬间安静,只有李雨桐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林小川低头看着玉笔,那些父亲教他的古老符文此刻仿佛都爬满了黑雾,“还有这所谓的‘青铜锁碎片’,莫不是想借我玄门之名,行哗众取宠之实?”

  “不可能!”王大雷一拳砸在树干上,震落满树积雪,“小川的玉笔是他爹传的,怎么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第一次出现动摇。林小川感觉喉咙发紧,青铜锁碎片在怀中灼烧,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烫穿。

  苏清瑶突然挡在镜头前,玄冰天狐铃散发出刺骨寒意:“师叔祖,小川的符文虽与贵派相似,但绝非邪术!我们在槐树林......”

  “槐树林?”楚弘道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可是那被幽冥殿蚀灵藤侵蚀的狐仙秘境?”符纸展开的刹那,直播间观众同时倒吸冷气——画面里,槐树林的古树千疮百孔,树皮上的幽冥殿符文与李雨桐直播中的画面分毫不差。“如此邪祟之地,你们不仅全身而退,还能谈笑风生?”

  李雨桐的直播设备突然剧烈抖动,她看着不断上涨的负面评论,声音开始发颤:“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有证据......”但网友的质疑声如潮水般涌来,打赏特效戛然而止,在线人数开始疯狂下跌。

  “骗子!退钱!”

  “早说就是博眼球的剧本”

  “@网警 快来封号”

  林小川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耳边楚雪与师叔祖的争辩声、王大雷的怒吼声、李雨桐的解释声混成一团。玉笔突然不受控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青铜锁碎片的一角从衣领滑落,在直播镜头里闪过冷光。

  “等等!”楚弘道突然眯起眼睛,拂尘指向画面,“那是何物?”直播间再次沸腾,弹幕如雪花般刷屏:“反光的是什么?”“新道具?”“快拉近镜头!”

  林小川猛地按住胸口,却见李雨桐鬼使神差地将镜头对准他:“大家看!这就是能对抗幽冥殿的青铜锁碎片!”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虽然现在没人信,但总有一天......”

  “住口!”苏清瑶的玄冰天狐铃爆发出刺目蓝光,铃铛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但已经晚了,楚弘道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直播间突然黑屏,弹出提示:“该账号因违规已封禁。”

  山林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寒风卷起雪粒打在众人脸上。林小川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上面最后一条弹幕是:“这碎片的纹路...我好像在某个古墓纪录片里见过。”青铜锁碎片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想起树灵的警告——黑袍人一直在寻找碎片,而刚才,他亲手将最重要的线索,暴露在了全世界面前。

  “小川,对不起......”李雨桐的声音带着哭腔,直播设备从她手中滑落,摔在雪地上,“我只是想让大家相信......”

  楚雪握紧断剑,剑身符文突然迸发最后一丝光芒:“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她盯着林小川胸口,那里还残留着碎片的冷光,“师叔祖突然出现,还有那张槐树林的照片...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小川深吸一口气,玉笔符文重新亮起,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不管怎样,幽冥殿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个人紧绷的脸,“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追查者——”青铜锁碎片的寒意渗入骨髓,“而是猎物。”

  长白山的风雪愈发猛烈,血涡的红光穿透云层,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快被雪覆盖。而在幽冥殿深处,黑袍人看着手机里的录屏回放,手指轻抚过画面中一闪而过的青铜锁碎片,嘴角勾起冷笑:“终于上钩了。”他手中的玉符发出幽光,远处青岚村方向,寒潭镇妖碑的符文开始诡异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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