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耳尖通红,撂下碗就要走:“往后我不来了!”却被梅大夫人扯住补丁衣裳:“得空常来,前院角门给你留着。”她指指哭成花脸的闺女,“这丫头片子就认你。”

  余巧巧瞧着男娃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忽然瞥见他腕子上有道陈年疤。正要细看,外头传来梆子声——是卖炊饼的刘瘸子打门前过,油纸包里飘出芝麻香。

  “留着晌午饭吧?”梅大夫人往元宝兜里塞芝麻糖。男娃头摇得像拨浪鼓:“店里还等我拾柴火...”

  话没说完,肚子先“咕噜”叫出声。小芩儿捂着嘴偷笑,被娘亲瞪了一眼。

  日头爬上中天,蝉鸣声里混进切西瓜的响动。

  元宝捧着块红瓤瓜蹲在门槛上,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余巧巧倚着廊柱瞧他——这娃啃瓜也凶得很,活像只护食的狼崽子。

  “金家小子!”梅大夫人忽然扬声,“明儿来陪芩儿描红,管饭。”

  元宝手一抖,瓜籽粘在下巴上。小芩儿蹦起来拍手:“元宝哥要当我先生喽!”

  葡萄藤影子里,男娃偷偷用袖口抹眼睛。蝉儿还在死命叫,谁也没瞧见石板上晕开两滴小水花。

  余巧巧掸着裙角沾的瓜子壳,装作不经意问:“不知你家果木园子都种些啥?”

  正蹲在门槛上啃馒头的元宝突然炸毛,馒头渣喷出来:“管恁宽做啥!”

  “问问咋了?”余巧巧递过水葫芦,“赶明儿想买两棵...”

  话没说完,元宝“噌”地窜起来,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不卖!谁问也不卖!”粗布鞋啪嗒啪嗒跑远了,惊起路边啄食的麻雀。

  梅大夫人摇着蒲扇叹气:“这娃命比黄连苦。”她指着西边灰扑扑的屋顶,“金家祖上三代侍弄果树,桃树苗子最是抢手。偏生元宝落草那年,满园子树苗说死就死,邪门得很。”

  余巧巧捏着茶碗的手一抖。檐下铁马叮当响,梅大夫人压低声:“他娘害痨病那会儿,他爹把二十亩苗圃卖得只剩三亩。”茶汤里映着浮云,“开春他爹帮人修房梁,让瓦片子开了瓢,当天晚上就死了...”

  茶碗磕在石桌上当啷响。

  余巧巧心口像被捶了一拳。

  难怪这男娃见人就竖刺,学堂也不去了——六岁的娃娃独个儿守破屋,夜里怕不怕?

  晏陌迟嚼着芝麻糖起身:“走了。”余巧巧追到拴驴车的老槐树下,刚要往车夫位子爬,男人长腿一跨抢了先:“磨蹭啥?再晚包子铺收摊了。”

  驴车颠得篓子里南瓜直滚,余巧巧揪着车板问:“你咋晓得我要去...”晏陌迟甩了个响鞭:“梅家婆娘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当谁瞧不出?”

  “我就是想要几棵桃树苗!”余巧巧嘴硬。前头传来声冷笑:“上回帮人改地换平板车,这回打算换驴?”

  车轱辘碾过牛粪,惊起群绿头苍蝇。

  余巧巧盯着晏陌迟的后颈:“总得先顾着肚皮,才有力气管闲事。”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

  晏陌迟突然勒缰绳,驴车猛晃荡:“到了。”

  日头晒得蒸笼冒白气,余巧巧摸出十个铜板:“羊肉、香茄的各要一笼。”

  老板麻利地扯油纸:“小娘子晌午来过?不是我吹,整个万福县就数我家包子实在!”

  余巧巧数着铜子儿:“金家苗圃咋走?元宝娃儿落了东西。”

  老板抄起汗巾指东头:“出城门逮人问,连叫花子都认得金家破篱笆!”

  驴车碾过鸡屎鸭粪,拐进条野草横生的土路。晏陌迟勒住缰绳,篱笆墙里传来哭骂:“这是我爹的命根子,不准挖!”

  铁锹砸地的闷响惊飞老鸹。

  余巧巧抱着油纸包蹦下车,木板门“吱呀”裂开条缝。里头胖妇人正扯着元宝耳朵:“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旁边蹲着个戴瓜皮帽的,正拿铲子刨树根。

  “哎哟!”元宝咬上妇人手腕,趁机钻到枣树后:“你们这些吸血的蚂蟥!爷爷和爹爹留下的树,我绝对不会卖!”

  瓜皮帽啐了口唾沫:“你毛没长全懂个屁!”

  余巧巧抬脚踹门。木板门“哐当”砸在土墙上,惊得胖妇人一屁股坐进泥坑。晏陌迟抱臂倚着门框,日头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

  “青天白日抢娃娃家当?”余巧巧叉腰挡在元宝跟前,“我这就敲锣喊里正!”元宝揪着她衣角直抽抽,鼻涕泡糊了满脸。

  元宝憋了半天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脏手背抹得满脸花:“他们...他们要刨了桃树!”余巧巧撸起袖子往苗圃里冲,正撞见个癞头汉子抡锄头刨树根。

  “住手!”余巧巧叉腰挡在桃树前,“青天白日抢娃娃家当?”

  癞头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小娘们滚边去!”后头胖妇人晃着地契嚷嚷:“白纸黑字画了押!”

  余巧巧扭头朝篱笆外跺脚:“当家的!你婆娘要叫人欺负啦!”

  正倚着驴车嗑瓜子的晏陌迟手一抖,瓜子仁卡在嗓子眼——这女人发什么疯?

  篱笆墙“哗啦”被推开,晏陌迟阴着脸进来。癞头举着锄头讥笑:“缩头王八也敢...”话没说完,就见这汉子单手捏住锄柄,“咔嚓”一声木把子断成两截。

  胖妇人“嗷”一嗓子瘫坐在地。余巧巧趁机扯嗓子喊:“里正带衙役往这边来啦!”

  癞头扔了半截锄头就跑,地契飘进猪食槽泡成了浆糊。

  元宝眼珠子瞪得溜圆:“哥、哥你会变戏法?“晏陌迟碾着脚底木屑:“雕虫小技。”

  余巧巧掏帕子给他擦手:“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啥叫权宜鸡?有叫花鸡好吃么?”元宝吸着鼻涕问。余巧巧憋着笑解释:“就是临时扯的幌子。”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晏陌迟攥住。

  晏陌迟贴着她耳根子冷笑:“为夫听着呢,娘子还要使唤什么?”

  余巧巧后脖颈汗毛直竖,挣开手往元宝身后躲:“玩笑话!玩笑话!”

  晏陌迟却弯腰捡起块青砖,五指一收碎成渣:“下回再有人来闹...”

  元宝“哇”地蹦起来,满眼钦佩和崇拜:“哥哥教我!教我武功!”

  日头偏西时,苗圃里飘出肉包子香。

  元宝蹲在枣木墩前摆碗筷:“茶是俺爹埋的老茶饼!”粗瓷碗里橙红汤水晃荡,中间摆着碟腌藠头。

  余巧巧夹起颗藠头咬得嘎嘣响:“酸脆!”

  她捅捅晏陌迟胳膊肘,“配羊肉包子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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