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尘回家时,门口的灯笼把街道照得亮堂堂的。看门的仆人听见马车轱辘的声音,马上把门打开,把他迎了进去。

  随从张震说道:“东家回来了。”

  书童沉羽扶着唐逸尘,说道:“今夜太晚了,公子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还是明日再去见东家吧!”

  唐逸尘抬起手臂嗅了嗅,皱了皱眉头:“我要沐浴熏香。”

  张震和沉羽相视一眼,接收到了唐逸尘的意思。

  公子喜洁,沐浴不奇怪,但是这么晚了还要熏香,那就是打算去找秦东家叙叙家常的意思。只是瞧他连走都走不稳了,这个时候去找秦东家,也不知道舌头能不能捋直,会不会被秦东家埋怨。

  反正秦东家是舍不得埋怨他这个兄长的,但是他们这些做仆人的就要小心了。秦东家平时好说话,凶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秦徽音清算着这个月的营收。零食铺和美食城是大头,军工厂那边刚成立,还没有挣回成本。木匠铺以及其他方面的小经营,她打算在去京城之前把他们请来吃个饭,然后直接把自己那点股份送给他们,以后木匠铺和宋铁牛他们经营的食肆就不收钱了。

  除了她自己的产业账本之外,还有宋睿泽的账本。宋睿泽的产业大头是镖局以及零食铺,属于他的那份分红都交到了她手里。至于其他方面的收入,不需要她知道的,她也不会过问。她只知道宋睿泽的产业肯定比她的多,而且还有一部分是不想她知道的。

  “音音,睡了吗?”唐逸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秦徽音惊讶,起身打开门:“大哥。”

  “你果然还没有休息。”唐逸尘走进门,“夏小姐发生了意外,你白天要陪她,那些堆积的账本就得晚上来看,累坏了吧?”

  “我也没人催,能看多少看多少,实在看不过来,还有绿芜姐帮我。不像大哥,你的事情可没人帮你,得你自己辛苦。”秦徽音凑过去嗅了嗅,“喝了不少吧?虽然熏香很好闻,但是这熏香太浓了,与你平日里的风格不一样。你这是想掩盖身上的酒气。”

  “什么也瞒不过你。”唐逸尘说着,拿起旁边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夜间寒气重,你为了看账本啥也顾不上了。”

  “哥,你觉得这次留在京城为官的希望大吗?”秦徽音放下账本,来到茶具前,开始煮茶。

  唐逸尘找她谈心,账本只能先搁下。他们兄妹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聊过天了,趁着今天他还清醒,她又在家,正好聊一聊。

  她问起科考期间发生的事情。

  唐逸尘把这些日子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每次说到那些不好的,总是一句带过。要是说到有趣的,总能说得兴致勃勃。

  从房间里传出兄妹俩愉悦的笑声。

  唐逸尘看着在烛光下更加明媚耀眼的少女,心神一动,一颗无名的种子种在了心底。

  “榜眼是孟书申孟兄。”唐逸尘说道,“我们一起去的京城,到了京城后也是一起赁的屋子。”

  “卫风哥呢?他怎么样?”

  唐逸尘蹙眉:“回京之后,他第二天便消失不见了。他没有参加会试。”

  “你打听过吗?”

  “打听过,但是京城姓薛的权贵很多,却没有叫薛卫风的公子。”唐逸尘说道,“或许是有什么隐情,我们不方便知道。”

  秦徽音把茶水递给他:“喝点茶水,解解酒。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喝了。不过,你在京城没少喝吧?之前喝几杯就能倒地不起,现在倒好,要用熏香来掩盖一身的酒气,可见喝了不少。”

  唐逸尘喝着茶水,听着秦徽音碎碎念。

  秦徽音这样念叨他,他觉得很安心,这种安心是他考上状元后也不曾有的。

  “音音,你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京城?”唐逸尘按住她的手背,期待地看着她。

  秦徽音无奈地笑了笑:“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你也看见了咱们手里有这么多产业,这次去京城差不多是要在那里定居的,那这里的产业就得打理好。我得找信得过的人成为我的眼睛,把这里安排好了才行。再说了,你的官位还没有定下来。虽说状元几乎是留在京的,但是一日没有定下这件事情,那就有可能出现变故。因此,我觉得还是不急,慢慢去京城。”

  “你说得有理。”唐逸尘失落。

  “哥,很快的,你先忙你的。”

  “音音,明日我们去逛夜集吧!说起来以前只忙着读书,都没有陪你逛夜集。这次去京城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趁着还没离开,我们去好好逛一逛。”

  “明日有灯会,大哥正好去夜集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命定之人。”秦徽音促狭地看着他。

  “你呀!”唐逸尘点了点她的额头。“不吵你了,早点休息。”

  唐逸尘走后,秦徽音继续看账本。

  第二日,她先去夏园找了夏如婉。

  还没有进去,看见李从宵正在树下与手下说话,两人的谈话隐约传入她的耳内。

  “死了?全都死了?”李从宵冷冷地说道,“就算人死了,总能查出蛛丝马迹,巡着这个痕迹找到幕后之人吧?”

  “那些人被灭了口,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等我们赶到时,只剩下一堆骨灰。”手下说道,“属下无能。”

  “罢了,暂且这样。”李从宵说道,“最近店里有没有什么事?”

  手下说道:“大小姐有方家的支持,族里的一些老人开始转投到大小姐的门下。大小姐许给他们不少好处,那些墙边草就开始听从大小姐的调遣了。大少爷,咱们还是早日离开夏家,回李家主持大局吧!”

  “我知道了。”李从宵看向夏如婉的方向。

  秦徽音见他们不再说话,用正常的脚步走过去。

  李从宵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秦徽音,笑着说道:“秦东家,什么时候咱们也合作一次?我对你的军工厂可是很感兴趣。”

  “好啊!”秦徽音笑眯眯地答道。

  李从宵愣了一下,接着惊讶地看着她:“你居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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