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这么一去一回不过两个多小时，病房的两张空床位就满了。
他为林佳佳和老太太介绍了自己的“二大爷”，给林佳佳搞得一愣一愣的，白他一眼，没多问。
老头儿给老太太号脉、看眼球、舌苔时，正赶上大夫领着一众小护士来查房。
有两个年轻小护士当场认出夏桉，惊呼一声后，被主任的眼神瞪回去。
大夫看老中医的架势，皱眉问这是什么情况。
夏桉解释说自家亲戚，多少懂点儿医术，糊弄过去。
老头儿三部九关看过后，笑着让林奶奶好好休息，然后走去走廊，出门前给夏桉使了个眼色。
林佳佳跟着夏桉一起走出病房。
走廊里，老头儿问夏桉会不会抽烟，夏桉说不会，老头儿说那你陪我去天台抽一根儿。
林佳佳依旧陪着。
老头儿避无可避，在天台上吐了口烟圈，看着夏桉问：“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林佳佳很紧张，夏桉搂着她，小声说：“有我，别怕。”
又看向老头儿：“您就说吧。”
老头儿道：“除非有仙丹…”
夏桉摆摆手，打断他说：“不贫，您直说还能吊几个月的命？”
老头儿摇头：“我给你开一副方子，你找地方去买药材，一天三碗，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到不了夏天。”
林佳佳蹭一下蹲下去，埋头哽咽。
老头儿夹着烟卷劝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家都要死，早死晚死而已。”
夏桉翻了个白眼，二大爷是会劝人的。
老头儿又说：“这方子吃两个月，没三十万下不来，你花不花？”
夏桉还没说话，林佳佳仰起泪水滂沱的俏脸，说：“我有钱，我花。”
老头儿歪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根老式英雄钢笔，和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让夏桉转过去，在他后背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张方子。
夏桉看着撕下来的那张纸，笔锋凌厉，非常漂亮的硬笔字，每个字都清楚，但好多药名他根本不认识。
拿着方子，他问老头儿：“不瞒您说，再加两个零我也认花，但讲真的，我去哪买药材，您给点个道？”
老头儿深深看他一眼，说：“我还有一味药材没加，本来是顾忌你们是不是真心肯治，现在看出来了，你俩后生人性不差，把三十年人参改成野参，我有地方买到保真的，你们如果信我，我去联系，但要五十万。”
林佳佳手里还有近七十万，当即点头，夏桉按住她，笑道：“还用得着你花钱了？”
看向老头儿，他笑道：“您去联系，对方一个小时能把药备好，我不会晚一分钟转账。”
老头儿点点头，踩灭烟头走了。
林佳佳抱着夏桉，在午后的阳光里，清冽的冷风里，说：“我告诉奶奶我喜欢你了。”
夏桉说：“别骗老人家，是我喜欢你。”
他拉着林佳佳的手回到病房。
老太太正在吃橘子，少了几颗牙，笑容满面地跟隔壁另一个老太太唠嗑。
见他俩手拉手进屋，隔壁床的老太太指着他们对林奶奶说：“这是你孙女和孙女婿？长得真好看。”
林奶奶没回答，笑眯眯地看着夏桉。
夏桉嘿了一声，把老中医买来的苹果放过去一兜，“借您吉言了，我一直追她来着，到现在都没答应。”
两个老太太乐得不行，林佳佳的脸上羞赧和悲伤交杂，走到奶奶身边说：“二大爷给您开中药去了，能好。”
奶奶摩挲着她的手，笑着点头：“能好能好，奶奶心情好，病就好了。”
晚饭点儿，夏桉本来要去买饭菜，但林奶奶指使林佳佳去，说要和小夏桉唠嗑。
见隔壁床睡着了，林奶奶小声问夏桉：“可还能活半年？”
夏桉笑道：“这叫什么话？不论主任大夫还是刚刚那中医老头儿，都说最少一年。不信？我去叫大夫亲口跟您说，正好趁着佳佳不在，也让您心里有个底儿。”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笑道：“你说的话我信。小夏啊，佳佳命苦…”
夏桉说：“我肯定伺候好她，您听听，我说的是伺候，比照顾强多了，贴身伺候。”
老太太笑的什么似的，颔首说：“那就好哇，我别的不怕，就怕以后她单蹦自己，过不好日子。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其实胆子可小了，以前住在山里，天黑了都不敢自己去厕所，现在养了条狗，好了些。”
老太太一边回忆一边乐，夏桉翘腿坐在旁边削苹果皮。
“如果以后你们闹了别扭，骂她说她，只要不打她，别丢下她，怎么都行，奶奶我在天上保佑你们。”
“什么年代了，哪能打人？这话您劝劝她，别叫她打我就行。”夏桉酸着鼻子说。
“小夏啊，奶奶求你件事。”
夏桉点头，又听老太太说：“回家吧，回去让我睡炕上，这半年折腾的我哟，”笑了笑，“正月里，回去让我看看园子，等开春入夏，再瞧瞧佳佳种的那什么蔷薇花能不能开，大城市不留人呐。”
夏桉点头说：“好，明儿就走。”
……
林佳佳和老中医一起回来的。
她给老太太喂饭时，夏桉和老头儿又上了天台，当场给药材贩子转过去四十八万整，老头儿帮他砍了两万。
“老太太想回东山老家，药材邮到那边吧，我给您留个地址。”
老头儿说行：“也是，回家里吧。但末期的疼法，她受得了？”
夏桉想了想说：“晚上给她下个镇痛泵。”
老头儿说：“也不少钱。”
夏桉说：“人挣钱不就是为了舒服的么。”
老头儿说：“早知道我也生个儿子了，不知道能不能有你这么孝顺。”
夏桉问老头儿要了根儿烟，递过手：“您老给我瞧瞧，有啥毛病不？”
老头儿搭上夏桉的手腕，左按按右按按：“说，有点肾阳虚，媳妇再漂亮，你也得节制，这才多大点儿岁数。”
夏桉靠在墙上，抽了口烟笑道：“我四个媳妇。”
老头儿一点儿没惊讶，笑道：“年轻是好，我给你开副方子。”说着又掏出本本。
夏桉拦住他，问：“你打算收多少钱？”
老头儿说：“不瞒你，药材那边给我返一个点，也快五千了，我再收你三千，你自个儿调理的这副不收钱。”
夏桉说：“您平时可能不太关注新闻，其实我特有钱，要不这样吧，您跟我回老家，去山上养几个月的身子，等老太太没了，我给您在东海省省城开个中医馆，行医执照我也给你办了。”
老头儿一言不发抽了一整根烟，然后问他：“你叫啥名？”
“夏桉。”
“你等等。”
老头儿摸出破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挂断回来后，深深看了夏桉一眼，先笑道：“我信你真有四个媳妇了。”
随后直截了当说：“行，我跟你去，但要带上家里那只鸟。”
他为林佳佳和老太太介绍了自己的“二大爷”，给林佳佳搞得一愣一愣的，白他一眼，没多问。
老头儿给老太太号脉、看眼球、舌苔时，正赶上大夫领着一众小护士来查房。
有两个年轻小护士当场认出夏桉，惊呼一声后，被主任的眼神瞪回去。
大夫看老中医的架势，皱眉问这是什么情况。
夏桉解释说自家亲戚，多少懂点儿医术，糊弄过去。
老头儿三部九关看过后，笑着让林奶奶好好休息，然后走去走廊，出门前给夏桉使了个眼色。
林佳佳跟着夏桉一起走出病房。
走廊里，老头儿问夏桉会不会抽烟，夏桉说不会，老头儿说那你陪我去天台抽一根儿。
林佳佳依旧陪着。
老头儿避无可避，在天台上吐了口烟圈，看着夏桉问：“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林佳佳很紧张，夏桉搂着她，小声说：“有我，别怕。”
又看向老头儿：“您就说吧。”
老头儿道：“除非有仙丹…”
夏桉摆摆手，打断他说：“不贫，您直说还能吊几个月的命？”
老头儿摇头：“我给你开一副方子，你找地方去买药材，一天三碗，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到不了夏天。”
林佳佳蹭一下蹲下去，埋头哽咽。
老头儿夹着烟卷劝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家都要死，早死晚死而已。”
夏桉翻了个白眼，二大爷是会劝人的。
老头儿又说：“这方子吃两个月，没三十万下不来，你花不花？”
夏桉还没说话，林佳佳仰起泪水滂沱的俏脸，说：“我有钱，我花。”
老头儿歪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根老式英雄钢笔，和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让夏桉转过去，在他后背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张方子。
夏桉看着撕下来的那张纸，笔锋凌厉，非常漂亮的硬笔字，每个字都清楚，但好多药名他根本不认识。
拿着方子，他问老头儿：“不瞒您说，再加两个零我也认花，但讲真的，我去哪买药材，您给点个道？”
老头儿深深看他一眼，说：“我还有一味药材没加，本来是顾忌你们是不是真心肯治，现在看出来了，你俩后生人性不差，把三十年人参改成野参，我有地方买到保真的，你们如果信我，我去联系，但要五十万。”
林佳佳手里还有近七十万，当即点头，夏桉按住她，笑道：“还用得着你花钱了？”
看向老头儿，他笑道：“您去联系，对方一个小时能把药备好，我不会晚一分钟转账。”
老头儿点点头，踩灭烟头走了。
林佳佳抱着夏桉，在午后的阳光里，清冽的冷风里，说：“我告诉奶奶我喜欢你了。”
夏桉说：“别骗老人家，是我喜欢你。”
他拉着林佳佳的手回到病房。
老太太正在吃橘子，少了几颗牙，笑容满面地跟隔壁另一个老太太唠嗑。
见他俩手拉手进屋，隔壁床的老太太指着他们对林奶奶说：“这是你孙女和孙女婿？长得真好看。”
林奶奶没回答，笑眯眯地看着夏桉。
夏桉嘿了一声，把老中医买来的苹果放过去一兜，“借您吉言了，我一直追她来着，到现在都没答应。”
两个老太太乐得不行，林佳佳的脸上羞赧和悲伤交杂，走到奶奶身边说：“二大爷给您开中药去了，能好。”
奶奶摩挲着她的手，笑着点头：“能好能好，奶奶心情好，病就好了。”
晚饭点儿，夏桉本来要去买饭菜，但林奶奶指使林佳佳去，说要和小夏桉唠嗑。
见隔壁床睡着了，林奶奶小声问夏桉：“可还能活半年？”
夏桉笑道：“这叫什么话？不论主任大夫还是刚刚那中医老头儿，都说最少一年。不信？我去叫大夫亲口跟您说，正好趁着佳佳不在，也让您心里有个底儿。”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笑道：“你说的话我信。小夏啊，佳佳命苦…”
夏桉说：“我肯定伺候好她，您听听，我说的是伺候，比照顾强多了，贴身伺候。”
老太太笑的什么似的，颔首说：“那就好哇，我别的不怕，就怕以后她单蹦自己，过不好日子。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其实胆子可小了，以前住在山里，天黑了都不敢自己去厕所，现在养了条狗，好了些。”
老太太一边回忆一边乐，夏桉翘腿坐在旁边削苹果皮。
“如果以后你们闹了别扭，骂她说她，只要不打她，别丢下她，怎么都行，奶奶我在天上保佑你们。”
“什么年代了，哪能打人？这话您劝劝她，别叫她打我就行。”夏桉酸着鼻子说。
“小夏啊，奶奶求你件事。”
夏桉点头，又听老太太说：“回家吧，回去让我睡炕上，这半年折腾的我哟，”笑了笑，“正月里，回去让我看看园子，等开春入夏，再瞧瞧佳佳种的那什么蔷薇花能不能开，大城市不留人呐。”
夏桉点头说：“好，明儿就走。”
……
林佳佳和老中医一起回来的。
她给老太太喂饭时，夏桉和老头儿又上了天台，当场给药材贩子转过去四十八万整，老头儿帮他砍了两万。
“老太太想回东山老家，药材邮到那边吧，我给您留个地址。”
老头儿说行：“也是，回家里吧。但末期的疼法，她受得了？”
夏桉想了想说：“晚上给她下个镇痛泵。”
老头儿说：“也不少钱。”
夏桉说：“人挣钱不就是为了舒服的么。”
老头儿说：“早知道我也生个儿子了，不知道能不能有你这么孝顺。”
夏桉问老头儿要了根儿烟，递过手：“您老给我瞧瞧，有啥毛病不？”
老头儿搭上夏桉的手腕，左按按右按按：“说，有点肾阳虚，媳妇再漂亮，你也得节制，这才多大点儿岁数。”
夏桉靠在墙上，抽了口烟笑道：“我四个媳妇。”
老头儿一点儿没惊讶，笑道：“年轻是好，我给你开副方子。”说着又掏出本本。
夏桉拦住他，问：“你打算收多少钱？”
老头儿说：“不瞒你，药材那边给我返一个点，也快五千了，我再收你三千，你自个儿调理的这副不收钱。”
夏桉说：“您平时可能不太关注新闻，其实我特有钱，要不这样吧，您跟我回老家，去山上养几个月的身子，等老太太没了，我给您在东海省省城开个中医馆，行医执照我也给你办了。”
老头儿一言不发抽了一整根烟，然后问他：“你叫啥名？”
“夏桉。”
“你等等。”
老头儿摸出破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挂断回来后，深深看了夏桉一眼，先笑道：“我信你真有四个媳妇了。”
随后直截了当说：“行，我跟你去，但要带上家里那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