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过程很是顺利。但是不出意外的话,那是一定要出意外的。

  原本计划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手术,三个小时过去了,孔子骞还没有被推出来。

  这情况让守在手术室外的苏采薇、成冰和郭可都紧张起来。

  尤其是苏采薇,作为签字的人,她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怔怔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眼睛紧紧盯着“手术进行中”的指示灯,手脚冰凉。

  成冰和郭可也是一脸焦急,不停地在手术室外踱步,心里默默祈祷手术能够顺利结束。

  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三人的心情从最初的担忧逐渐变成了焦虑,手术室的门成了他们此刻最关注的焦点。

  ……

  手术室里,气氛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原本坐在监护仪前,悠闲地翻的麻醉师安焕石,此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手中的书也早被丢在一旁。

  主刀医生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对着身旁的麻醉师怒吼:“麻子!你特么的到底下了多少药?!患者怎么半个小时还不醒?!”

  手术本身进行得很顺利,尽管患者体重超标增加了手术的难度和时间,但整体而言并无大碍。

  主刀医生心里其实颇有些不满,这样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院长却非要指名让他这位大主任亲自动手,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一旁协助的泌尿科医生也是一脸困惑:“不对劲啊,老李,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李医生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肯定是安焕石下药过量了。”

  安焕石几乎要哭出来了:“怎么可能?!我是严格按照体重配比的,术中监控也一直显示正常。”

  主刀医生冷哼一声:“那他为什么现在还没醒?”

  安焕石急得快要抓狂:“我怎么知道!我都给他用了促醒药物了。”

  泌尿科医生也摇头表示不解:“我觉得不可能是药量问题,安麻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他手里的病人术后几乎都是5分钟内就会苏醒的。”

  主刀医生嘬了嘬牙花子,叹了口气:“你们也应该清楚,这患者可不是一般人,背后的关系硬得很。”

  “能让李主任出马的,自然不是凡人,我们心里有数。”

  这两位外科大夫的话,让安焕石感到一阵绝望。

  自己这辈子也太倒霉了吧!

  刚从被杨志远抢了女朋友的阴影里走出来,事业上也算是蒸蒸日上的,怎么就遇见这事了!

  而且好巧不巧,还特么的是后台很硬的关系户。

  如果真出了问题,责任全得他扛,辞职都算轻的。

  ……

  手术间也不能长时间这么等下去,见孔子骞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将孔子骞转移到恢复室后,安焕石继续监测其生命体征及意识状态。

  主刀医生出面去和家属沟通。

  此时,孔子骞的父母也赶过来了,卿云也到了现场。

  当主刀医生告诉他们孔子骞无法自主苏醒时,孔子骞的母亲悲呼一声“儿呐”,随即晕倒在地。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护士们急忙上前抢救。

  苏采薇也显得摇摇欲坠,卿云迅速搂住她,轻声安慰。

  他转头看向郭可,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你们老实说,昨天几点睡的?”

  相比起其他人,前世身为大学老师的他,才是最清楚大学生那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们又能干出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来。

  郭可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两点过吧,我应该是两点过睡的。小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

  他知道医生说了要早点睡,但聊天聊忘了,之前也没当一回事的。

  谁家老爸老妈喊早睡喊了十几年的,也没听哪个孩子会把这句话给当真的。

  成冰的脸色煞白,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我五点过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小胖还在耍手机。”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显然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

  卿云翻了个白眼,让他们把孔子骞的手机拿出来。

  接过手机,他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膀,对着脸色铁青的医生笑了笑,

  “应该没什么大碍,他昨晚根本没睡觉,所以,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主刀医生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忍了又忍,最后只能勉强苦笑着,

  “行!知道情况就好,我进去给麻醉师说一声。”

  孔子骞的父亲气得脸色铁青,而刚刚被抢救过来的孔子骞妈妈,眼中闪烁着怒火,直接就想冲进去找人算账。

  卿云赶紧拦住她,轻声安慰着,“阿姨,您先别着急,现在不趁手,等他稍微好点你用皮带打,别伤了自己手。”

  ……

  孔子骞觉得自己活了十八年,上学之后,再没有睡得如此香甜过。

  当他慵懒地睁开眼睛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一双血红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像是有火苗一般。

  他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差点嚎了一声鬼啊。

  正当他做出动作躲避时,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不要乱动!”

  孔子骞忍着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是个医生。

  他想起来了,是那个手术时让他数数的麻醉医生。

  但他怎么死活记不起来自己数到几了。

  安焕石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特么的睡醒了?”

  这话一听就不像是好话,孔子骞眼角余光看了看周围,天都黑了。

  电光石火之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老实地点了点头,而后尴尬的笑着。

  安焕石直起了身体,手指点了点他,阴恻恻地说道,“好好休息!我会天天来看你的!”

  这话说得让孔子骞觉得莫名其妙的。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再细品了。

  望着出现在床尾方向的面色铁青的老爸老妈,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他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也知道自己惨了。

  要被混合双打了。

  “妈,爸,我可以解释的……”

  ……

  5月21日,周五,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试剂气味,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试验台上,给这个略显严肃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温暖。

  唐芊影趴在试验台上,一边画着自己的漫画,一边一脸无趣地望着正在工作的卿云。

  看着卿云做实验时嘴角那掩不住的笑意,她觉得,此时的卿云,比起在公司做董事长时还要快乐一般。

  这一点,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

  臭弟弟其实最适合的位置就是讲台上和实验桌前。

  但是她完全get不到化学实验有什么乐趣……

  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芊影大人也不会把问题藏心里去猜。

  相处的越久,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男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开始往程序化指令性的动物的方向进行……

  也不知道是进化还是退化的演变。

  千万别指望他能够善解人意,听得懂她话里面的话。

  给出指向性明确的指令,有助于乳腺结节的消散。

  趁着卿云开始收拾实验桌的时候,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云子,你说,化学实验到底有什么乐趣啊?”

  卿云抬起头,看着唐芊影那无趣的表情,微微一笑,

  “化学实验的乐趣,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和惊喜。每一次实验,都像是在解开一个未知的谜题,每一个反应,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化学实验还能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理解自然界的奥秘。”

  面对这个问题,卿云也是一脸无语,奇怪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化学,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学科。

  唐芊影给了他一个白眼,说:“没发现,我只觉得化学是化腐朽为更加腐朽,麻烦为更加麻烦的学科!”

  芊影大人双手叉腰,“最美的学科,必须是我大语文才对!”

  卿云被她这突然的宣言逗乐了,嘴角上扬,反问道:“哦?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唐芊影听到这个问题,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些慌张。

  她心想,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难道是他们的某个纪念日?

  MD!现在这狗子特么的太狗了!

  居然学会抢她们女人的台词了?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傻傻地摇了摇头,“你不会告诉我是啥纪念日吧?”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卿云看到唐芊影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说:“今天是小满。”

  唐芊影听到“小满”这两个字,顿时一头黑线,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完全没想到卿云竟然会用这样……正经的答案来回应她。

  怎么,今天是插秧的日子不成?!

  她瞪了卿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知道吓我,我还以为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呢。”

  卿云轻巧地从实验柜中取出几个小罐子,又拿了两个烧杯,动作熟练而优雅。

  “二氯化镍加纯净水,搅拌均匀。”

  他边说边做,一杯青绿色的溶液在烧杯里慢慢呈现。

  “哇!好好看!”

  唐芊影虽然敷衍地拍着巴掌,但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卿云没理会她的敷衍,继续操作,将溶液注入试管,稳稳地放在试管架上。

  接着,他又在另一个烧杯中加入氢氧化钠和纯净水,搅拌均匀,制成一杯透明的溶液。

  卿云用吸管精准地吸取氢氧化钠液体,缓缓滴入装有二氯化镍的试管中。

  试管里瞬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一团团白色絮状物如花般绽放。

  唐芊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叹道:“靠!这太神奇了!”

  卿云见状,呵呵一笑,趁热打铁地提出挑战:“来,你不是说语文是最美学科吗?

  那我考考你,已知1摩尔的二氯化镍加两摩尔的氢氧化钠,可以生成1摩尔的氢氧化镍和两摩尔的氯化钠。

  现在,用范成大和王安石的两句关于田园的诗句来描述这个现象,并且说出这两句诗代表的节气是什么,同时这一天的太阳直射点在什么地方?”

  唐芊影一脸便秘地看着他。

  这问题太无耻了,一道题竟然涵盖了化学、语文、地理三个学科!

  卿云则在一旁嘿嘿笑着,享受着这种跨学科的乐趣。

  芊影大人思索片刻,无奈地摇头:“好吧,你说吧。”

  学渣承认,她连题都没读懂!

  卿云得意地笑道:“题干就是眼前这个实验。

  诗句,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其二十五)》中有‘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王安石的《初夏即事》中有‘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这两句诗代表的节气就是小满。

  而小满时节,太阳直射点位于北半球,大约在北纬18度左右。”

  唐芊影听后,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表示学神好棒!

  同时她也觉得这种跨学科的玩法很有趣,于是嚷嚷着让他再演示一个节气的实验。

  卿云又拿出一些材料,开始新的实验:“碘化钾加硝酸铅,加热后过滤生成二碘化铅和硝酸钾。”

  随着溶液冷却至室温,试管里的液体中金芒闪烁,如同繁星点点。

  卿云笑眯眯地说:“谷物之芒,芒种。栽秧割麦两头忙,芒种点灯夜插秧。”

  唐芊影被这美丽的景象吸引,连连点头。

  接着,卿云又用氯化钡加乙醇燃烧,氯化氢加双氧水加铜丝滴入纯净水,龙胆二糖加高锰酸钾燃烧,依次展示了“夏至,盛夏逐虹”、“小暑,醉饮清凉”、“大暑,腐草为萤”这些神奇的化学现象。

  唐芊影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其中。

  实验结束后,她忍不住踢了卿云一脚,抱怨道:“高中都不带我玩这些,要是高中知道这么多好玩的化学实验,我的化学肯定不会差的。”

  云帝呵呵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让她去休息室收拾,准备走了。

  开啥玩笑,高中带她玩这个,高一的时候芊影大人绝对就被秦缦缦给干掉了。

  如烟圣体李雅丽的话,卿云是一点儿都不怀疑的。

  因为其实他也很清楚,高一时的秦缦缦,身上没什么人味的。

  高中三年,与其说秦缦缦是来读书的,不如说是秦天川发现家庭教育方式不对劲后,来让她入世历练红尘的。

  ……

  5月21日,本是一个被商家和年轻人热炒的节日,但对于唐芊影来说,这一天和平常并无二致。

  她走进实验室,并非为了庆祝,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这个后宫中,每位女性都明白,淡忘所谓的节日,给自己找点事做,才是明智之举。

  尤其是像520和521这样可有可无的“节日”,更是如此。

  芊影大人今天来实验室,是为了稍后和卿云一起去曾慧娴家吃晚饭。

  曾慧娴,卿云名义上的经济学导师,平时是难得地邀请他到家中做客的,倒是经常叫唐芊影这个干女儿去家里吃饭。

  对于卿云这个关门弟子,平时的学术指导曾慧娴要么在学校办公室进行,要么就是她亲自去公司。

  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既不是节日也不是特殊的日子,卿云心里也感到奇怪,不明白为何曾老师今天会邀请他去家里。

  他询问唐芊影,芊影大人也是一问三不知的。

  其实今天他本来有其他安排,华亭地方上有个应酬,但老师的召唤,卿云也不能不听,只能推掉了那边的安排。

  ……

  曾慧娴的家中,温馨而舒适,石广勇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假条,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一个包皮手术,孔子骞怎么要请这么久的假?”

  都20天了,按说正常情况下应该至少行走是绝对没问题了,可以回华亭了。

  结果,还要再请一个月,连院都出不了?

  他觉得……这特么的病号泡得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把他这个院长当傻子一般糊弄咩?

  望着石广勇乜着他的小眼神,云帝却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客厅中回荡着,

  “你不知道啊,这事儿可有趣了。”

  卿云一边笑个不停,一边开始讲述原因。

  孔子骞在手术前一晚熬夜,结果第二天上手术台时,把麻醉师安焕石吓得半死,安焕石自然是要报复回来。

  知道孔子骞年少火气大,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安焕石,便央求了相熟的护士小姐姐去护理他。

  对于VVVIP病房的患者来说,护士漂亮一点,也是人之常情,这让郭可和成冰羡慕不已。

  每次换药的时候,他们直想把病床上的孔子骞踹下去,自己躺上去。

  特别是晚上,如果按照樱花国的剧情片,这必然是一部番号片。

  然而,很可惜,孔子骞伤的不是地方。

  护士小姐姐一脸清纯无辜的模样,让年少气盛的孔子骞每天必定都会崩一次线。

  而崩一次线后,安焕石总会出现,给尊敬的VVVIP客人提供缝合服务。

  每次崩线,孔子骞都是欲哭无泪,疼就不说了,关键是他的形象全毁了。

  而问题是,不知道护士小姐姐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能让他忍不住。

  更大的问题是,他也清楚这个麻醉师必定是故意的。

  就算他再无知,也清楚缝线这种事情哪里会是麻醉师来做的?

  可他也木有证据,还特么的没法换人,毕竟别人说是护士小姐姐的好朋友,这个说辞让所有人都是无语。

  但也没法说什么。

  毕竟,孔子骞差点害别人工作都没了,而安焕石报复的手段也并不犯法,完全是孔子骞自己脑子不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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