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微怔,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谢尧天的话,垂下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求你,不要伤害他。”

  平平淡淡的一句落下,王然闪烁着眼神,直视向面前的谢尧天。

  她知道,如果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要伤害他的话,以她的力气,完全阻挡不了。

  但是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男人,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们。

  “……”

  谢尧天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王然身后的穆栢,低声冷笑,“你这一辈子,够出息。”

  “……”

  穆栢眸色一凝,脸色瞬间阴沉的厉害。

  如此讽刺的语气,不论是谁,换做当事人,都会被气得爆炸。

  “呵。”

  谢尧天最后丢下一声冷哼,转身,迈步朝门口走去。在即将走出门口之时,他停下脚步,侧目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穆栢,“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随后,脚步声响起,渐渐远离在耳畔。

  穆栢看着谢尧天离去的方向,垂在地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你,到底,犯了什么?”

  王然缓缓转身,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穆栢面色一滞,嘴角下意识的想要勾起,耳边却突然传来王然的声音。

  “你别笑——别这样笑,如果不想笑,你可以不笑。”

  “……”

  穆栢怔住,停顿几秒,还是勾起了一抹嘲讽的淡笑,眸光轻轻的看向他,“我犯的错多了,你指的哪一件?”

  王然言语哽塞,知道他在强颜欢笑。她抬手捂着嘴巴,低头俯视着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穆栢眉角轻挑,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模样,“伤?你不觉得很酷吗?”

  泪水滑落,她哭笑不得的忿忿的瞪他一眼,“不要开玩笑,认真告诉我。”

  “……我很认真。”

  穆栢垂下眉眼,低低的说出一。

  “我一直很认真,很认真的在报复你的离去,很认真的在虐待你的父母,很认真的……想要忘记你。”

  他缓缓站起身,身形微微摇晃,在她面前站定。

  王然面色变了变,在他提到父母之时,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抹不开的忧愁。

  “哈哈,你不会信了吧?我骗你的。”

  穆栢却突然大笑,打乱她的思绪。

  王然无奈的看着他,眼里的光芒再次亮起,带着一丝苦笑,带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你的父母,在北边沙漠。”穆栢看着她,眼神归于平静,淡淡的说着,“他们……远离世俗,过得安逸。如果你以后有空,可以去看看他们。”

  “……”王然深吸一口气,一阵酸涩从胸口漫上鼻尖。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轻声开口,“他们,是不是也以为,我是一个爱慕虚荣、摒弃亲人

  的人?”

  穆栢看着她,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接。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却换来她的一个颤抖。

  他垂下眸,收回手,“不,他们……很想你。”

  “是我,不准他们来找你们。”

  “等我离开之后,你可以去将他们接回来。他们年纪大了,沙漠的天气太过炎热,不适合他们。”

  “还有,我离开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来送我。”说到这一句的时候,穆栢勾唇,发自内心的露出一抹浅笑,那笑意深入眼帘,令他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王然看着他,听见他轻快的说着,“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怀着别人的孩子,满脸幸福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王然震惊,泪水破眶而出,忍不住梗咽出声。她抬手捂住嘴,点头,声线颤抖的吐出一个字,“好。”

  一个好字,便让穆栢安心了。

  他笑了笑,那一刻,夕阳的光线洒在他的脸颊上。左脸那道恐怖的伤疤,似乎被遮掩了一般。

  漆黑的眼眸,仿佛也回到了多年之前的澄澈闪耀,还有那能温暖进人心的笑容,所有的一切,关于他们的回忆,似乎都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两人四目相对,泪水静静的淌。

  谁也不说话,但却能从眼神之中知道,对方心里的悲楚。

  “我走了,再见。”

  穆栢率先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迈开步子走向门口。

  王然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他远去。脚下的步子下意识迈开,却又忽然顿住。

  因为她想起,他说过的,离开的时候,千万不要去送他。

  ……

  她答应的那般干脆,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难以做到。

  那个背影,走在夕阳之中,渐渐的离她而去。

  画面就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个雨夜,他亦是这样,毅然决然的,消失在她的面前。

  当时心有多么的痛,她到现在都记得。

  然后,直到前一秒,他转身的时候。

  她才可笑的发现,原来,经过几年时间的冲刷,再次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她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痛。

  ……

  再见,亦是再也不见。

  ……

  这句话,穆栢没有说出口。

  脚下的步子犹如千斤般沉重,他虽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但那颗在胸腔里跳动的心知道,这只是他在做最后的伪装。

  即使要走,也要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这是他最后的自私。

  不求她记住以前的过往,只求……她能记住自己的这个背影。

  ——

  走出门口,夕阳的橘红色暖光照在他的脸庞上。久违了许久的温暖,重新感知他的皮肤。

  恍惚之间,他才忆起。自

  己有多久,没有这般轻松自在、什么都不去想的,感受阳光的温度。

  似乎,自从她离开之后,他便生活在了冰冷的深渊之中。

  ……

  一直候在门口的狱警见到穆栢出来,一前一后的走上前,将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

  ‘咔嗒’一声脆响,冰凉的手铐锁住他的手,同时,也将深陷入回忆之中的穆栢唤回了神。

  穆栢恍然抬起眼眸,看向车前方的谢尧天。

  谢尧天眯着眼睛,周身沐浴在夕阳之中,看起来很虚幻,很不真实。

  “哐——嘭——”

  闪神之间,穆栢手上快速的动作,借着肩膀撞开旁边的狱警,手下同时行动,快准狠的一击抽出另外一名狱警腰间别着的手枪。

  “全都退下!”

  狱警面色大惊,再反应已经来不及了。穆栢握着手枪,正左右指着两人的脑袋。

  “……好,你别激动,我们这就退下。”

  两名狱警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照做不误的往后退去。

  穆栢看着他,继续道,“把枪丢过来!”

  狱警的脚步顿住,手抹向腰间,抽出手枪,在即将要丢过去之时,一个人影却突然从身后蹿到了他的面前。

  耳边划过一阵劲风,手中的枪快速落空,到了对方的手里。

  “你想干什么?”

  穆栢冷眼看着这一变故,他知道,谢尧天不是会这么好对付的。

  如今的场面,才是应该出现的。

  “你觉得呢?”谢尧天颀长的身姿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五米。他一边转着手里的枪,一边悠然的看向面色紧张的穆栢。

  “……”穆栢不语。

  谢尧天自顾自的道,“我带你出来的,自然也要将你完整带回去。”

  “谢总……”

  身后两名狱警讶异的抬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谢尧天。

  “你们退后。”谢尧天侧目看了他们一眼,丢下一句话。

  两名狱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一瞬之后,才迈开脚下的步子后退。

  方圆之内,瞬间只剩下两人。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动弹。

  谢尧天看着他,忽然向前迈开一步。

  穆栢一怔,黝黑的枪口瞬间上移,对着他的脑袋,“再向前一步,我保准你的脑袋不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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