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仁望着春桃那双噙着泪的眼睛,眉头不自觉地扭做了一团,很是揪心。窗外的月光斜斜地泼进来,在她泪痕交错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倒显得那双眼眸愈发像受惊的小鹿,带着几分怯生生的依赖。

  尽管,秦淮仁的心里那点盘算还没捋顺,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留下吧。”

  秦淮仁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无奈,说道:“我这地方简陋,角落那间小房你先将就。备用被褥在柜子最底层,我去给你取。”

  秦淮仁稍微顿了顿,目光扫过春桃依旧紧绷的肩膀,补充道:“要是暂时没去处,就先住着。至于欺负你的人,回头我替你讨个说法。放心,我给你拿一张折叠床,咱们各住各的。”

  春桃猛地抬起头,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却咧开嘴想笑,结果嘴角一抽,反倒哭得更凶了。

  她胡乱抹了把脸,连连点头,对着秦淮仁大榭道:“谢谢大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我一定好好跟着您,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淮仁摆摆手没再接话,转身去翻找被褥。

  昏黄的灯光下,秦淮仁看着春桃佝偻着背搬进小房间的背影,心里那杆秤忽上忽下。

  留她,是觉得这姑娘眼底的惊慌不像作假,可谁知道这惊慌背后藏着什么?或许,从她身上能挖出点什么来,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夜色像墨汁似的泼满了天空,连星星都躲得不见踪影。

  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倒比往常更显寂静。

  秦淮仁躺在屋子里的木床上面,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脑子里乱糟糟的。

  隔壁小房间里没了动静,想来春桃是累坏了。

  饶是如此,秦淮仁仍然不敢真睡,耳朵像支棱起来的雷达,捕捉着隔壁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这世道,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光渐渐移了位置。就在秦淮仁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门口溜了进来。那脚步声像踩在棉花上,若有若无,可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秦淮仁感觉到了人的气息,立马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皂角味混着泥土的气息飘了过来,是春桃身上的味道。

  秦淮仁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她又不受控制了吗?这个时候,秦淮仁本能地警觉了起来,身子绷作一团。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时深时浅,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带着点慌乱,又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决绝。

  “春桃?”

  他猛地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正好对上春桃那双直勾勾的眼睛。

  春桃的脸在暗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淬了泪的星星,果然,春桃最美的就是她那双星星一样的双眸。

  春桃被他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颤,随即眼泪就涌了上来。

  “秦大哥……”她的声音哽咽着,刚说两个字就被抽泣打断,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小水珠,滴落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大半夜的,怎么不睡?”

  秦淮仁的声音沉了沉,心里的警惕又提了几分。

  “我……”春桃咬着嘴唇,肩膀微微耸动,突然开口说道:“秦大哥,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她抬起泪眼,目光里带着一种秦淮仁看不懂的执拗,“要不我……我那个。”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往衣襟上探去。

  秦淮仁心里一惊,猛地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春桃的手腕纤细得像一折就断,被他一握,反倒更用力地想挣开。

  “秦大哥,我没什么能给您的……就只有我自己了,你让我把自己的身体给你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得更凶,“您救了我,我就该伺候您一次吧!”

  “胡说!”

  秦淮仁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下去,说道:“我帮你,不是图这个。谁还没个难处?当年我落难的时候,讨饭都没人给口热的,能明白这滋味。我拉你一把,是应该的,不用你报答。”

  秦淮仁看着春桃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又软了下来,语气缓和了些,隔赶紧说道:“快把衣服穿好,仔细着凉。”

  春桃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冰凉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她却像是毫无察觉,只是仰着头哭:“秦大哥,您就收下我吧!我不怕吃苦,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什么都能干!就算是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你这是干什么!”

  秦淮仁赶紧去拉她,入手一片冰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体温如此低。

  “快起来!这地上地气重,跪久了要生病的!”

  秦淮仁把春桃往起拽,可春桃像是铁了心,死不肯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又可怜又执拗。

  拉扯间,春桃的睡衣不慎滑落,露出里面白色的粗布胸罩。

  月光恰好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年轻身体的曲线,挺拔的轮廓在昏暗里显得格外惹眼。

  秦淮仁的呼吸顿了一下,随即猛地别过脸,抓起地上的睡衣就往她身上盖,说道:“胡闹!赶紧穿上!”

  春桃被他的力道带得踉跄了一下,终于不再挣扎,只是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秦淮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气又怜,叹了口气,说到:“春桃,我知道你想报恩,但不是这么个报法。你要是真听我的,就先回房睡觉。”

  秦淮仁看着她茫然的泪眼,放缓了语气,缓缓说道:“想报答我也容易,以后做我的‘海螺姑娘’就行。”

  “海螺姑娘?”

  春桃愣愣地重复着,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蛛网,问道:“海螺姑娘是什么?”

  秦淮仁伸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

  “明天再告诉你。”

  尽管秦淮仁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秦淮仁又说道:“今晚先好好睡觉,啊?”

  秦淮仁扶着苏晨的胳膊,把她往小房间送。

  春桃这次没再反抗,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挪地回了房,关门的声音轻得像一片叶子落地。

  秦淮仁站在原地,听着隔壁没了动静,才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躺回模板床上,却再没了睡意。

  这春桃,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另有所图?他摸了摸下巴,眼底的疑虑更深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院子里的大公鸡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响亮。

  秦淮仁揉着酸涩的眼睛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看来是昨天真的没有睡好了。他打着哈欠往外走,刚到院子就愣住了。

  院角的水台旁边,春桃正蹲在石板上搓衣服,搓衣板发出规律的“嘎吱”声。

  她穿着秦淮仁给的旧布衣,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上面沾了些泡沫。晨光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倒比昨晚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顺眼多了。

  听到脚步声,春桃回过头,脸上带着腼腆的笑,说道:“秦大哥,您醒啦?”

  她指了指屋檐下的脸盆,说道:“我给您挤好牙膏了,洗脸水也倒好了,您先洗漱吧。”

  秦淮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自己的粗瓷脸盆里盛着满满一盆温水,旁边的牙刷上规规矩矩地挤着一段牙膏,不多不少,正好够用。

  秦淮仁意外的心里一动,走过去拿起牙刷,牙膏的薄荷味混着水汽扑面而来,竟有种说不出的熨帖。

  “这些衣服,你要?”

  秦淮仁看着春桃手边的木盆,里面泡着的都是他换下来的脏衣服,领口袖口黑得发亮,是他攒了好几天没来得及洗的。

  “您这衣服都快发霉了。”

  春桃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笑着对秦淮仁说:“我想着反正也没事,就给您洗洗。您放心,我搓得可干净了!”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泡沫溅到脸上也不在意,只是咧着嘴笑,眼里的怯懦不见了,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秦淮仁看着她熟练的样子,突然想起昨晚说的“海螺姑娘”。

  传说里的海螺姑娘,就是悄悄帮人洗衣做饭的。

  侵害人这还没解释呢,春桃倒无师自通了?他心里那点疑虑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了颗小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那……谢谢你了。”

  秦淮仁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谢啥呀!”

  春桃仰起脸,晨光里她的笑容亮得晃眼,反口说道:“您收留我,我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嘛!快洗漱吧,水该凉了。”

  秦淮仁“嗯”了一声,拿起毛巾蘸了蘸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水井边春桃忙碌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许,留下她,也不全是件坏事。

  只是那藏在平静下的暗流,真的会就此平息吗?他望着天边渐渐亮起来的鱼肚白,眉头又悄悄皱了起来。这日子,怕是不会像以前那么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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