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甘娜当然知道卡尔不会向任何势力站队。

  只要不干扰他对“终极恐惧”的研究,他就永远像个局外人,保持着他那该死的中立。

  他脑子里只有那些冰冷的公式和缥缈的理论。

  她刚才那一通逼问,与其说是真的怀疑卡尔和鹤风联手图谋她的“美色”,不如说是在发泄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对现状的无力感。

  她需要一个宣泄口,而迟到了几百年的卡尔,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发泄过后,莫甘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撒泼打滚对卡尔没有用,他不吃这一套,必须拿出实际的东西来说服他。

  她松开了抓着卡尔衣领的手,但眼神依旧锐利,语气也变得严肃而直接:

  “卡尔,我跟你摊牌明说了吧。”

  她后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双手抱胸,恢复了恶魔女王的谈判姿态。

  “凯莎那个老碧池,一直以来都在找我!她一边和鹤风那个老天渣较劲,一边也没放松对老娘的追杀!”

  “你是知道的!鹤风那个老天渣,一回归就给老娘当头一棒!”

  “直接把我的魔人星炸成了宇宙烟花!”

  “杀光了我辛辛苦苦积攒了近千年的百万精锐战士!“

  “连老娘的命根子——恶魔双翼旗舰和里面的恶魔一号天体计算机——也他妈一起轰成了宇宙尘埃!”

  她的声音带着真实的痛心和愤怒:“老娘现在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发展完全停滞!举步维艰!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个破地方!”

  她话锋一转,开始将矛头指向两人共同的“障碍”。

  “你再想想啊,卡尔!”

  “凯莎的‘正义秩序’像个大罩子一样扣在整个已知宇宙每个人都头上!”

  “她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做全宇宙的主?!”

  “连我们这些站在宇宙顶端的‘大神’,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不听她的,就像老娘一样,被她扣上‘邪恶’的帽子,满宇宙通缉追杀!”

  “你的终极恐惧理论是被她明令禁止的!你对虚空的研究,她更是像防贼一样死死盯着!”

  “你能忍得了她在已知宇宙这么牛逼上天吗?啊?!”

  莫甘娜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试图将卡尔的个人追求与她的利益捆绑。

  “你再想想!如果女王我强大了!”

  “重新拉起一支强大的恶魔军团!是不是就能极大地分散梅洛天庭的注意力?”

  “是不是就能给你偷偷研究虚空创造更大的空间和掩护?!”

  “凯莎忙着对付我,自然就顾不上盯死你了!而且!”

  她上前一步,语气变成了“推心置腹”的好闺蜜。

  “咱俩是什么关系?啊?”

  “我们一起研究终极恐惧,一起面对凯莎的打压和针对!”

  “那是过命的交情!你的研究不就是我的研究?我的力量不就是你的掩护?”

  “所以啊,卡尔,女王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没有你,恶魔们强大不起来了!”

  她最后一句话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恳求。

  说完,莫甘娜紧紧盯着卡尔兜帽下的正太脸,等待着他的回应。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甚至再次发动了时空基因。

  黑色的恶魔女王形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银白色为主、镶嵌着金色纹、样式简洁优雅的夙银甲胄。”

  “浓重的烟熏妆消失,恢复了清丽淡雅的妆容,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后。”

  “背后的金属恶魔之翼也消失不见,换上了一件带有金色徽记的黑色披风。”

  她又变回了那个曾经的天使文明三王———天启王凉冰!

  此刻的她,少了恶魔的狂野邪魅,多了几分属于天使的高贵与优雅,眼神中带着一种真挚(装的)的恳切。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柔软,搭在了卡尔的双肩上。

  这个姿态,充满了信任、充满了亲近感。

  卡尔静静地站着,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阴影,落在近在咫尺、恢复了天启王装扮、显得格外美丽动人的凉冰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凉冰的美丽毋庸置疑,她的话也带着一部分能说服他的逻辑。

  至少对卡尔现在的目标有利。

  这一切是她的美人计、回忆杀起了作用?

  还是她那套“牵制凯莎,方便研究”的理论说服了他?

  亦或者,他此次前来,本就带着帮助她重建的打算?

  无人能看清卡尔兜帽下的表情。

  但在凉冰期待的目光中,他那一直以来冷淡的、几乎从未有过情绪起伏的嘴角,似乎又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应允的意味。

  “可以。”

  这个简单的词,如同天籁般落在凉冰(莫甘娜)的耳中。

  她心中狂喜,但脸上竭力维持着天启王应有的优雅庄重,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

  一段时间后·恶魔据点临时指挥室

  简陋的指挥室内,卡尔面前的屏幕显现出大量蓝图方案。

  屏幕上正展示着莫甘娜异想天开的“恶魔一号重建计划”和“新恶魔双翼天体级战舰制造计划”的初步构想图。

  制造计划,许多关键节点都打着问号,充满了资源匮乏下的无奈和拼凑感。

  莫甘娜站在一旁,偷偷地观察着卡尔。

  她脑海中浮现出几百年前在魔人星上空,那艘名为“命运号”的天体级战舰所展现出的恐怖威能。

  那坚硬巨大的舰体,那毁天灭地的“光明降临”打击,那坚不可摧的护盾………

  这一切无不让她垂涎三尺。

  “卡尔,” 莫甘娜舔了舔嘴唇,带着一丝试探和贪婪。

  “你在鹤风那个天翊…嗯…我是说,你见识那么广博…”

  她差点说漏嘴,赶紧圆回来。

  “他们的战舰技术,你肯定了解一些吧?”

  “比如那种巨大的、威力超强的天体战舰?还有那种能量护盾?你看…”

  她指着自己屏幕上那简陋得可怜的新恶魔双翼设计图,眼中闪烁着的光芒。

  “能不能…把那些先进的技术,给女王我的新战舰加进去一些?”

  “一点点也行啊!比如护盾技术?或者主炮技术?女王我不贪心的!随便来点就行”

  卡尔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向一脸期待的莫甘娜。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在那深蓝色的兜帽阴影下,似乎传来了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错觉般的低笑。

  那笑声没有任何温度,更像是一种了然。

  “凉冰,” 卡尔的声音平稳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

  “先不说我是否真的去过天翊。”

  “即使去过,即使了解甚至学习过一些他们的技术…”

  他微微停顿,语气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

  “我也不能,也绝不会,将这些技术泄露给你,或者已知宇宙的任何其他文明。”

  “包括德诺,或我的老师。”

  他看着莫甘娜瞬间僵住,继续平静地解释道。

  “这是原则,也是共识。技术的扩散,尤其是跨越文明层级的关键技术,往往伴随着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和毁灭性的后果。”

  “德诺不行,你这里,也不行。”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他胆敢将天翊的核心技术泄露给已知宇宙,无论是哪方势力,那么后果将极其严重。

  鹤风虽然一直以来对他以礼相待,双方合作愉快,但卡尔深知那位天翊王温和表象下隐藏的是何等冷酷、记仇和他的铁血意志。

  鹤风能给予他尊重和平台,也能在翻脸时毫不犹豫地将他视为敌人,把他铲除。

  卡尔对虚空的探索还在进行中,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树立一个如此恐怖、且掌握着未知宇宙庞大力量的敌人。

  莫甘娜张了张嘴,看着卡尔那隐藏在兜帽下的、毫无商量余地的姿态,最终把一肚子不满和咒骂咽了回去。

  她明白,在技术封锁这一点上,卡尔是认真的,而且似乎有着她无法撼动的理由。

  她只能哼了一声,把目光重新投向自己那屏幕上简陋的蓝图,心中暗骂。

  “死书呆子!规矩真多!”

  “看来只能靠自己来慢慢爬了。

  她莫甘娜的重建之路,道阻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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