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又转向西南,落在那片高原之上。

  吐蕃。

  如同一头盘踞在世界屋脊的雪狼,高傲,凶残,自以为有天险可恃,便能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

  李璘的脚尖,轻轻点在了逻些城的位置上。

  他的力道不大,但那片绘制在坚韧绢帛上的城池,已经在他脚下颤抖。

  他要的,不是他们的臣服。

  他要的,是他们的土地,是他们的牛羊,是他们的灭亡。

  陈玄礼派出去的那些“使者”,就是送给这两头畜生的毒饵。

  只要他们敢张嘴吞下,大唐的刀锋,便会顺着他们的喉咙,剖开他们的肚腹。

  目光继续向西。

  越过陇右,越过河西走廊,是一片用细小字体标注的区域——安西都护府,西域三十六国。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又被迅速平定。

  但李璘的目光并未在此停留太久。

  他的视线穿过帕米尔高原,投向了更遥远的西方。

  那里,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着地图的边缘。

  大食。

  这个新兴的帝国,从西方的沙漠中崛起,吞噬了曾经盛极一时的波斯萨珊王朝。

  如今,它的兵锋已经抵达葱岭,与大唐的西陲接壤。

  继续向西,越过大食,便是那个被标注为“拂菻”的古老国度——东罗马帝国。

  一个辉煌的名字,一个正在被大食不断蚕食的残躯。

  李璘的眉头微微皱起。

  从长安出兵,远征万里,去攻击大食,甚至拂菻?

  后勤。

  这个词刺入他狂热的野心中。

  粮草,军械,兵员的补充……

  跨越数个大漠,翻越无数雪山,补给线会被拉到极限,脆弱得不堪一击。

  大唐的虎贲,纵然天下无敌,也可能不是败给敌人,而是败给饥渴。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的手指在堪舆图上缓缓滑动,在寻找一条新的路径,一条能让他绕开这片死亡沙海的路径。

  他的指尖停了下来。

  在吐蕃高原的南面,那片被河流与丛林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土地。

  天竺。

  玄奘法师西行求法之地。

  一个念头,划破了他脑中的迷雾。

  他想起了史书上一个近乎神话的记载。

  太宗年间,使者王玄策出使天竺,遇其内乱,新王无礼,竟劫掠大唐使团。

  王玄策脱身之后,并未狼狈逃回,而是凭大唐使节的身份,在吐蕃和泥婆罗借来数千兵马,回身杀入天竺,破其都城,俘其国王,一人,便平定了一国。

  一人灭一国。

  何等的豪迈!

  何等的壮烈!

  王玄策能办到的事,他李璘麾下那百战百胜的虎狼之师,难道办不到?

  一个全新的,更加宏伟、也更加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西征之路,何必非要走那条黄沙漫天的丝绸之路?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冰冷的堪舆图上,整个身躯都压在了这片江山之上。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将整个南亚次大陆尽收眼底。

  第一步,灭吐蕃,平后突厥。

  这是根基,是扫清屋子,是为下一步的行动铺平道路。

  一旦这两个心腹大患被彻底铲除,南诏与骠国,那两个在西南边陲摇摆不定的小国,便如失去了靠山的墙头草,除了俯首称臣,别无选择。

  到那时……

  李璘的右手食指,从西域的边缘,沿着崇山峻岭向南划下,直指天竺的西北。

  这是一路。

  他的左手食指,则从已经臣服的骠国出发,越过丛林,指向天竺的东南。

  这是另一路。

  两路大军,从两个方向,狠狠夹向富饶却分裂的天竺诸国。

  一马平川。

  到那时,整个天竺的财富、人口、土地,都将成为大唐的囊中之物。

  以天竺为跳板,大唐的疆域将直接延伸至印度洋。

  届时,无论是向西威逼大食,还是向南控制海路,都将易如反掌。

  吐蕃,南诏,天竺……

  这些名字,都将从堪舆图上被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崭新的汉字——大唐安南都护府,大唐镇西都护府。

  他的帝国,将空前绝后。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年轻而冷酷的脸庞。

  他的眼中没有一毫的犹豫或是不安,只有一种近乎于神明的漠然,和一种吞噬天地的欲望。

  这天下,是他的棋盘。

  而他,是唯一的棋手。

  铁骑所至,即为大唐疆土!

  翌日。

  天光微熹,晨钟敲响,沉重的宫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太极殿内,金漆立柱擎着穹顶,光线昏暗,数百名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分列两侧,静默无声。

  空气凝滞得能滴出水来,只听得见彼此压抑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从殿后传来,每一步都踏在众臣的心尖上。

  李璘身着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面无表情地走上御阶。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平视前方,这满朝的公卿将相,不过是殿中冰冷的陈设。

  他落座于那张象征着天下至尊的龙椅之上,宽大的袖袍垂下,指节分明的右手随意搭在龙首扶手上。

  那一瞬间,整个大殿的重量,似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也从他身上,倾轧向殿下的每一个人。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死寂。

  短暂的沉默后,国子监祭酒陈洪达颤巍巍地走出队列,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奏疏。

  他已经年过花甲,胡须花白,此刻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在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新君面前,小心翼翼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启禀陛下。”

  陈洪达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今科取士,已于日前放榜。天下举子,共计中举者八百六十三人。名单在此,请陛下御览。”

  他将奏疏高高举过头顶。

  “按我大唐惯例,中举者将入京,由陛下亲自主持殿试,于其中遴选状元、榜眼、探花,以彰皇恩浩荡,为国选才。”

  说完,陈洪达深深叩首,伏地不起,等待着圣裁。

  殿试。

  这两个字落入李璘的耳中,却没有激起他心中丝毫波澜。

  他依旧是那副漠然的神情,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琐事。

  他的目光掠过下方那一片乌压压的官帽,思绪却飘向了三年前的长安。

  那时的他,还是宁王,被幽禁在王府之中,前途晦暗不明。

  一个雨夜,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提着一壶酒,醉醺醺地翻墙而入,闯进了他的书房。

  那人便是李白。

  “太白兄,深夜来此,不怕被禁军拿下问罪么?”

  当时的他,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警惕。

  李白哈哈大笑,将酒壶重重地顿在案上,酒香四溢。

  他满不在乎地抹了抹嘴,一双醉眼却亮得惊人。

  “问罪?天下之大,何处可问我李太白之罪?”

  他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酒气混杂着一种狂热的气息喷在李璘的脸上,“殿下,你信不信,这天下,很快就要换个主人了。”

  李璘当时瞳陈一缩。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李白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这龙椅,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有胆者居之!圣上年迈,太子懦弱,安禄山那头肥猪虎视眈眈。殿下,你甘心就这么做一辈子的笼中鸟?”

  “我劝殿下,”

  李白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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