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灿烂 第十九章 在路上(二)

小说:刹那灿烂 作者:亨依尔 更新时间:2025-03-01 15:09:18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雅座的位置较小,设置的是个四四方方的一方小桌,主位是对着酒楼柜台,次席却是背窗位,王品福打横坐在走道的一侧。亨亚日在次席落座后,只需微微左右转头就可以打量整个大堂里的概况的,是故看得很投入,只有在伙计上菜时才被打断一会儿。亨书勤和王品福对周围的情况视若无睹,倒是对亨亚日的倾情投入看的举动也是很有趣,只是也不去打扰于他。

  待得菜品上完了,亨书勤示意王品福又要了一壶酒。酒菜上齐,亨书勤让王品福给自己倒了一杯后,说道:“品福,我知道你平日里好喝两口,上回出来得急,这回不用那么着急赶路了,就多少喝点,解解乏也很好。我就这一杯,剩下的就都是你的了,你也慢慢的喝。”

  王品福脸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老爷,这我可担待不起,没这个道理啊。”

  二人的言语打断了亨亚日观戏的投入感,此时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亨书勤说道:“出门在外,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这回出来我们都是要精神奕奕的才好,待到上山的时候,还要你出多些力的,这一路上总归也是要把你一起调理好才行。再说我们不急,喝这点小酒,只要不过量就好。”

  王品福回道:“好,那我就不推辞了,我听老爷您的。”

  亨亚日一边默默地吃着饭,一边看着父亲和王品福喝酒,这又是另一番场景。父亲一杯酒分了三次喝完,每喝一回,还眉头微皱,而王品福却喝的很豪迈,往往一杯一口就吞了,很是快意,也还是在亨书勤让他慢一些的示意下,他才稍稍收敛了一点。由于有着食不言的习惯,亨书勤喝酒、吃菜、吃饭的节奏都调整的很慢,也不开口说话,只尽量配合着王品福的进度。亨亚日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和顾忌,照着自己往日的习惯,有条不紊的吃饭。只少年的食量要小一些,通常进食的速度也会快些,所以待亨亚日吃罢饭时,父亲也才端碗吃饭未久,王伯还在喝着壶中酒。只是在见到他饭已吃得差不多时,王品福的进度明显加快,一时搞的他是面色更红。亨亚日并非不明白王品福这么着急喝完酒吃完饭的理由,多是要服侍他们父子两个,不好让自家父子两人等着他、迁就他,这显然是有违王伯的职业素养的。只是自己平日里关注这方面的时候太少,这回明显是有些大意了,应该像父亲一样慢条斯理的来,至少要给王品福留充裕一些时间才好。只看王品福和自己父子同桌吃饭,虽说并不是第一次,但每每看他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或是狼狈的样子,明显的不如在自家要来得自在。吃饭挑菜时也是尽量拣亨家父子不大吃的来,虽说其实都很可口,但狼吞虎咽下来,确是尝不出什么好坏来,只管尽快下口。还有一则就是吃饭时也不好添的太多,所以往往都未必能吃得饱,更别提吃的尽兴了。

  亨亚日暗咐自己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却又不方便劝说的,见王品福正端起碗大口吃饭,就起身趁着给他续茶的功夫,说道:“王伯,你喝口茶吧。”过了一会儿,又说道:“王伯,那个梅干菜扣肉挺香的,你咋不尝尝呢?”虽说打断了一下王品福进食的进度,却可以舒缓一些他想尽早吃完饭的急切,同时多少也干扰了些亨书勤吃饭的进度。王品福终是赶在亨书勤用完饭前,把自己碗里的食物打发完,似是松了口气,就是连茶水都未来得及喝,起身就去了柜台。

  待得亨书勤最后一个用完,又饮了茶,就见王品福从柜台处回转了过来。亨书勤说道:“你先坐下饮些茶,我们再稍坐一会儿,然后再到街上稍走一走,散散步吧,只当是消食了。”说罢就只默默的饮茶。

  一时王品福也饮完茶,亨书勤就第一个起了身,三人朝酒楼外走去。其时天色也渐昏暗下来,街道上沿街两侧也大都早早撑起了灯笼,多是些各式的生意人家,总是有客来客往的,人流不息。因为个性上的原因,亨亚日除了年节的,平日里几乎就没有在晚间的时候到街上去散步或是闲逛的时候,这时也是有些新奇,只是怪道这不年不节的,街上竟然也能这么热闹。亨亚日心里也感慨,不晓得是不是乱局还没有传导到自己身边来,人们的日子过得也算逍遥自在,只前些日看新闻纸上说胡卢州附件的一些府县都已经施行了宵禁,戊中时街上就不得有行人出没了,否则一律以革命党论处,抓起来投狱。又说到是那边风声鹤唳的,一到晚上,街上基本就没什么行人在了,更罔论生意,此时此刻,这儿的情形竟然显得可贵了起来。

  三人在街上走时,左右观赏着夜景和夜市,都没有开口说话。沿街散摆了不少的铺面,还有当街表演杂耍和游戏的穿插其中,引得路人喝彩驻足的也不少。虽说算是乡下,但亨亚日依然看得是眼花缭乱的,新鲜的物件、新奇的表演、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吸引着他。当路过一家糕点店时,亨书勤对王品福说:“难得这里竟然有卖糕点的,你去买些,再置办点干果。”王品福去了。

  亨氏父子暂时停下脚步,亨书勤一边远眺,一边对着亨亚日说道:“你看这晚上灯火通明的,街景看起来是不是和白日又不大一样的?白日里寻常的东西,晚上看来又有不同的感觉。”

  亨亚日学父亲的样子沿灯光远望,答道:“是的,父亲。不知道是不是朦朦胧胧看不太清的原故,这明显的比白天看起来要漂亮的多,还有街上的来往人感觉竟是不比白天的少,尤其年轻人会更多一些。”

  亨书勤看了看,说道:“看得还算仔细。晚上是大部分人一天的学习和营生都差不多完成了的时候,这时人最好就是要稍微放松一下自己的,弦一直绷的很紧的话,人会受不了的,一张一弛才是正途。晚间也是正当其时,而且现在晚间渐渐的暖和起来,更何况这大好夜色也是不好辜负的。只是家长们普遍都忙着生计,恐怕寻常也不会有什么空闲过来逛一逛,这恰好正是还不知道生活艰难的年轻人活动的好地方,一天天的精力那么好,白天那点点的事怎么打发得了?”言罢,不自觉的竟是有些笑意。

  亨亚日却没有沿着父亲的情绪跟进,只照着刚才自己想的那些情形,说道:“父亲,我前日在新闻纸上看到,说是胡卢州附近的一些府县施行了宵禁,太晚的话,会逢人就抓,就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亨书勤却似是一下出了神,犹有回味的说道:“如果能够不经历那些才是最好的。现在这情况不大好说,这也是我要送你到先生那里去的其中的一部分道理,乱世中求存吧,尤其是我们这还是一大家子人呢,总需要找个门道,护个周全才好。这时局会不会大变什么的,我也说不好,毕竟这么些年各种各样的事都经历过了,只能看情况的发展吧。你眼下还小,这些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好好学习就好了。而且你就看吧,新闻纸上总说这一派、那一派的都有什么什么主张,然后大家争吵互怼,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总是不和、谈不拢,现在有人生了事,更可能会引燃不和的火,你怨他,他怨你,但还要共同面对失控的局面。再加上还有国外的一些人往里面添柴递火的,火势只会原来越大,慢慢就很有可能失控,只这火势一旦失控,可怜的还是我们这些个百姓。”说完一停,可能觉得亨亚日未必听的懂,想了想,又道:“那些祸事太大,三眼两语的也不好说。简单点:你就如同看这条街,宵禁一旦实施后,这些生意人生计怎么办?给他们日常采买供给货物的那些人活计怎么办?货物没人要,行商怎么办?行商不来,庄稼人的货物怎么办?货物卖不出,庄稼人一家子的生计怎么办?它牵扯的不是一、二个人的事,而是一大群人,只是当人们普遍都没有了活计生路的时候,会不会自己就走上邪路,这种事就不好说了。倘若再要在某些有心人的蛊惑下,没有生计的人会不会铤而走险的往不归路上走?这都是说不好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这意思,寻常事都会助长这火势,更不要说那比宵禁还要大的多事了。”

  亨亚日没有说话,父亲的话说得浅显,他能懂,只是在想着那一连串的怎么办和那些出现在府城里的没有了活计的称之为盲流的人的凄惨模样,一时也是有点心塞。在求学的路上甚至是节假日里,那样的人虽不多见,但也是曾见过的,当时只是觉得可怜,但如果是这么样的一群人的话,那时会有什么样的观感呢,亨亚日却也不敢进一步再想了。这时,恰王品福过来了,手里拎着个网兜,兜里装着几个纸包,这一下也打断了亨亚日的胡思。

  三人又沿街往前走了一会儿,见后面多是居户人家,灯火开始变得稀少晦暗起来,就驻足往回折返来。从晦暗处望向通明处,感觉又是一变,灯火照耀下,街上流动的人物也变得生动起来,就像一幅画,只是更富有生机。三人就慢悠悠的又一路观赏一路穿过这段热闹的街市,回了酒楼,进了客房。

  亨书勤说道:“四儿,你早些休息吧。”又转头对王品福说:“把干果给他分些,其它的你都留着吧,看你晚上吃饭那情形,未必吃饱了,留着宵夜,路上也能吃点提提神的。这后面连续还有好多天的路,你这以后也不必那么急着把饭吃完,你养好了神,吃饱了饭,才有劲头力气来赶车。”

  王品福没有分辩,只说晓得了后,依言分了些干果给亨亚日,用纸包包好。亨亚日接过纸包后,和父亲道了声晚安就去了卧室。

  亨亚日虽说下午睡了好一会儿,然终是在少年觉多之时,加之车上多时身体不得舒展,睡的并不踏实,所以进屋后还是有些困倦,也就没心思看会书或是吃点东西什么的,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话。

  足足睡了有五个多时辰,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的,亨亚日想还是床上舒服,左翻右滚的都没什么关系,甚至打横睡也可以,车上的小空间真是够呛。起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了,也未见父亲、王伯过来催促,亨亚日把随身的包裹整理好,又洗漱完这才进了厅堂。厅堂里并没有人在,亨亚日看着另外两个房间的门也开着,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都没在屋。亨亚日自是也不便出去寻,就在厅里等起来。未过多久,就见父亲和王伯进屋来了,亨亚日赶忙给父亲行礼问安。王品福进了亨亚日的房间,片刻后背着小包去了亨书勤的房间。

  厅堂里,亨书勤笑着问道:“看来你是睡好了,精神头很足嘛。”

  亨亚日红着脸说道:“进屋就睡了,一沾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中间也没醒过,也才刚起来没一会儿。”

  这时,王品福从屋里出来,站到了一侧,亨书勤接着说道:“那就好,那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吧。”说着,几人下得楼来,王品福去了柜台会钞,亨氏父子在亨书勤的带领下出了酒楼大门

  亨书勤说道:“我们早间在街上走了走,发现了一家特色的早点店,我们等会儿过去尝尝。”

  亨亚日想父亲居然早早的就在街上走了个来回,早先又正奇怪这早早的就结账出门了,为啥不在酒楼吃早点,这下释然了。父子俩个在酒楼大门处等了会儿,王品福从酒楼院子方向赶着马车来到了身边,让他们上了马车。

  亨书勤吩咐说:“顺这条老街往东走,到第二个巷子口下车,我们去吃田计豆花饼。”王品福依言趋着马车去了。

  到了巷子口,三人下了马车,亨书勤当先走在前面,径直到了田计。田计的门脸很小,显是自家宅子迎街的一面改造而成,屋内只得二、三张小方桌,其他的都在室外沿街摆开,显然邻里相处的很好,邻家也不计较田计的生意做到自家门前屋后的。亨书勤寻得一个空桌也不嫌弃,当先坐在了桌旁的条凳上,对王品福说:“你去把几种特色的都要些,咱们都尝尝。”

  王品福依言去了店家。亨亚日随父亲坐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显是他二人有些格格不入的。周围看起来多是相熟的人,多一边吃食,一边和同桌甚至是邻桌的人相互说着话,有时也和店家隔着老远大声的聊上几句,从说话的内容看,居然好多顾客都是街坊邻里的。过不久,王品福过来,手里托着一大碗豆花,还有两个小碟子,放在桌子上后,又去了店里。一个碟子里放的是蒜汁,另一个是一块块色黑发黄的小块,上面显是还带有杂质亨亚日看着也是新奇,只是不晓得这是什么。王品福又来回三次,把吃食上好,碗筷置齐。王品福指着桌子上的食物对亨氏父子说道:“二老爷,其它的都好识得,就这边豆花、豆浆是咸口甜口自己选,搭配豆饼或是油条的也是自己选,对了,那个黑块的是蜂蜜,这个得趁热化开才好。”其余的除绿豆饼外,油条,豆浆的都寻常见,就没多做介绍。亨亚日平日里自家是用蔗糖调味的,这儿用的却是带着部分蜂巢皮质的蜂蜜块,样子多少有点难看,可能是蔗糖精贵了些,也不太好寻吧,二者蜂蜜却容易寻一些。

  自选时却不好替人来动手,亨书勤率先用勺分了一小勺豆花,又添了蒜汁,拌匀,拿起绿豆饼开始吃起来。后面亨亚日、王品福有样学样的,也依样吃了起来。只亨书勤吃了几口饼,就把豆花下肚后,又添了小勺豆花,这回兑了一块蜂蜜,同样拌匀化开后,又先用调羹试着吃起来,居然感觉不错。

  没有保持一贯的食不言的习惯,亨书勤居然对亨亚日说:“你试试兑蜂蜜的口味,估计你会喜欢。”

  亨亚日依言试了一回,果不其然,甚是香甜。绿豆饼被烘烤的焦脆,吃起来香酥可口的,只咬在嘴里动静有些大,还有点爱四处蹦飞一些残渣,又不可控,即使小口小口的吃,也在所难免有飞溅现象,所以亨亚日看得父亲吃了一块口再不肯多食,即便它真的是很好吃。亨亚日又试了豆浆蜂蜜混油条段的杂烩,出奇的,竟然同样非常对他的口味,他见父亲也多是和自己差不多。油条豆浆甚至豆花混合还行,但豆饼却只适宜单吃,混合起来就没有了焦酥香脆的灵魂,亨亚日是少年口馋,才又多吃了一块,亨书勤却是再不肯去吃,只亏了王品福大快朵颐的,也没那么些讲究的,大部分吃食都辛苦他了。

  这顿早餐大家吃得是格外满意,王品福会完钞回来时说这早餐居然还很便宜。父子两个也是啧啧称奇,只亨书勤说道:“我早起过来散步时,问了这里的特色早点,有人说了这里,我也过来看了看,觉得也还行,就想着带你们过来试试,居然真的不错,以前也很少在这里留宿的,这回也算有收获。”

  三人出了巷子,上了马车,就又朝目的地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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