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到了餐厅。

  姜妤抓了几次,才抓到椅背。

  拉开,坐下。

  裴昱州静静的看了她两秒,不动声色的坐到了她旁边。

  关于她失明这件事,时璟之和韩丞亦都不知道,他和靳泽珩默契的不提。

  菜上桌,姜妤愣住,眼前模糊一片。

  打林轻的时候,是认清了她的方位,靠直觉挥舞的巴掌。

  夹菜这种精细活儿,对她来说有难度。

  正想让服务员给她盛碗汤,喝了不饿就行,裴昱州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蟹肉。

  “这东西好吃,但不能多吃,吃这一点点就好了。”

  然后又给她夹别的。

  有他,姜妤吃饭的问题迎刃而解。

  吃过饭,一行人各自离开。

  来到停车场,裴昱州让时璟之先走。

  韩丞亦看向姜妤:“容老爷子采集过标本对应的名单,我把他们的大致失踪时间列了出来。失踪时间相隔最远的两个人,前后相差两年。”

  也就是说,容朝甫的实验往前推,时间会更久。

  “而我们的父母,失踪时间都在三月的大致时间内。”

  “查不出确切时间?”姜妤问。

  韩丞亦摇头:“有些人的出入记录不全,是被人为抹去的。有些人被制造还在岗的假象,发现后才知道已经很久就不在了。容老爷子从一开始就精心谋划,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查到他。”

  姜妤眸色很沉:“只要做过,就一定有痕迹。”

  韩丞亦思索了几秒:“妤妤,母亲在世的时候一直很记挂你。至于许执礼,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不知道他对我母亲是什么态度,不过我会继续查。”

  姜妤不屑道:“我父母是谁不重要,我和容朝甫的账,一定要算。”

  她对亲情的漠然,让韩丞亦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有些事欲速则不达,这道理想必韩总是明白的吧?”靳泽珩道。

  韩丞亦苦笑了一声,离开。

  “我对他残忍吗?”姜妤问。

  靳泽珩笑了一下:“任何人都不是你,体会不到你的苦衷,不要在意以别人的想法。”

  姜妤抿唇而笑。

  秘书把车开了来。

  靳泽珩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半响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前些天有了光感,慢慢就有了起色,特别是泡过药泉以后就更清晰了。”

  闻言,靳泽珩老脸一红:“更……更清晰了?”

  那前晚上他浴巾掉了,她不是……

  姜妤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从他的语气分析得出他很尴尬。

  忙解释:“现在和高度近视差不多,但总比什么都看不见好,对吧?”

  靳泽珩松了口气:“对,很好。”

  姜妤继续安慰:“所以你别太在意,我连椅背都看不清楚,更细更小的物体基本糊成一团,更看不清了。”

  靳泽珩脸上刚刚放松下来的神情僵住,眼神渐渐变得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低头瞄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姜妤,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姜妤一张认真脸,神情还略带严谨。

  他的脸瞬间涨红,风一般窜进车内,让秘书赶紧开车走人。

  姜妤也愣了。

  “靳……怎么连招呼也不打?”

  正疑惑,裴昱州从车上下来。

  “走吧。”他道。

  姜妤站着不动:“这是秫园的车?”

  “对呀。”

  “你的车呢?”

  裴昱州浅笑:“有急事,夏睿开走了。”

  “那你走路回去。”

  姜妤绕开他,自己上车。

  动作太快,差点绊一跤。

  裴昱州从身后把她扶住,也不等她说话,直接把人推上了车。

  封悦启动车。

  姜妤闷闷的坐着,裴昱州把她的手包裹进手里,攥紧。

  姜妤抽不出来。

  “裴昱州,觉不觉得你很自作多情?”

  男人眉毛一挑:“我多情?”

  姜妤抿了抿唇,不接话。

  裴昱州笑道:“我所有的情都在你身上。”

  姜妤哼了一声:“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我和你父母之间做选择,你怎么选?”

  这个问题,裴昱州从来没想过,一时没有回答。

  姜妤冷笑一声,算是对他示好行为的嘲讽。

  “一切都有解决办法。”裴昱州道。

  “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

  谈话很不愉快,封悦感到车内氛围压抑,于是问道:“这里离秫园,一南一北。从市中心穿过,会堵车,耗时更长,如果走绕城公路,虽然多出几公里,但不会堵车,用时更短,怎么走?”

  “走市中心。”

  “走公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一个要和她多待一会儿,一个只想把人甩开。

  封悦闭上嘴巴,放慢车速,等他俩商量出统一结果。

  裴昱州眉宇间散出星星点点的烦躁,靠回椅背上,淡淡道:“走绕城公路。”

  封悦调转方向,往城边开去。

  下午一两点的时间,车流量少。

  午后阳光,催得姜妤眼皮打架。

  抬眸一看裴昱州,凑得进,勉强能看清他的脸。

  他精神很好,正警惕地向两边车窗张望。

  不会有是有什么危险吧?

  姜妤垂眸,正要把这种想法抛开,旁边突然冲上来一辆车,砰撞他们的车头。

  车猛地一晃,裴昱州倏地把人抱紧。

  姜妤下意识反抱住他。

  男人低头,轻拍她的背:“不怕,我在。”

  姜妤本能地舒出一口气。

  封悦紧紧握住方向盘,把车稳住,但对方再次撞了上来。

  裴昱州吩咐道:“加速!”

  这辆车是改装过的。

  底盘稳,提速快,还防弹。

  封悦很快就和对方拉开距离,但是对方也加速了。

  “老大,这些人有备而来,甩不掉,”

  长时间超速行驶有风险。

  裴昱州把姜妤从怀里扶起,脱下外套,问封悦:“我们的人不在这条路线上,GPS定位赶过来需要时间,往回开能遇上他们,但是如果遭遇堵截,你能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没问题。”封悦道。

  “裴昱州!”姜妤紧张起来。

  裴昱州把外套放她怀里,笑着捏捏她的脸:“放心,我不会有事,我还要等你消气呢。”

  讲完,他用手臂挡住姜妤,喊了声停车。

  封悦急刹,在另一条车道行驶的车没反应过来,开出去很远,才停下来。

  裴昱州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浑身散着戾气下车。

  前车开了回来,里面的人下车来,十来个人手里拿着钢管。

  裴昱州二话不说,先解决一个,缴下对方的钢管,没有用作自己的武器,而是砸向对方的挡风玻璃。

  这样,对方的车便不能再追击她们。

  封悦趁机调转车头,快速往回开。

  姜妤视力不好,只看见裴昱州的身影淹没在泛着寒光的黑影里,心脏嗖的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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