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调查深入,王帅发现这些线索与命案无关。李二柱的作案时间多在白天,而法医推测死者遇害时间是深夜;现场提取的物证中,没有任何与李二柱相关的痕迹;他的手机定位记录显示,案发时段他正在另一个城中村的麻将馆打牌,监控和牌友证词形成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继续扩大排查范围。”王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重新梳理线索。他带队走访拆迁区所有工人,在茶水间的闲聊中,一名工人无意间提到:“二柱最近总说自己要发财了,还说掌握了某些人的把柄。”这句话让王帅心头一震,立即重新提审废品回收站老板。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老板终于交待了一些细节:“李二柱曾说手里有一些人贪污的证据,那些本该清运的建筑垃圾,其实藏着值钱的金属废料,有人故意不清理,好让他偷出去销赃。”王帅立即调取拆迁那边的物资清运记录,发现近三个月有17车建筑垃圾去向不明,而负责签字确认的,正是拆迁负责人亲信。

  虽然这条线索意外牵出其他领域的案件,但王帅明白,这与眼前的命案依然毫无关联。他站在白板前,将李二柱的盗窃线索单独列成一列,用红笔重重划掉。窗外暮色渐浓,新的调查方向却依然迷雾重重,而那具埋在泥土下的尸体,似乎还在等待着真正的真相浮出水面。

  王帅这边进行调查有关李二柱情况的时候,尸体已经送回了刑侦支队的解剖室。

  解剖室的自动门在液压装置作用下无声滑开,张凯调整了无影灯的角度,冷白的光线如瀑布般倾泻在解剖台上。死者面部因泥土挤压变形,灰白的嘴唇微张,仿佛还凝固着最后的无声呐喊。他戴上双层乳胶手套,金属器械盘里的柳叶刀、骨锯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消毒水的气味与尸臭在换气扇的嗡鸣声中交织。

  “死者为男性,初步推测年龄55 - 60岁,身高172cm。”张凯对着录音笔开始记录,指尖轻触尸体僵硬的指节,“尸斑呈暗紫红色,位于腰背部未受压处,指压不褪色;角膜高度浑浊,已不能透视瞳孔;尸僵达全身各大关节,下颌关节僵硬明显。”他翻开死者眼皮,用手电筒照射,瞳孔早已扩散成混沌的灰翳,“根据尸体现象,死亡时间超过72小时,但具体时长需要结合温度、湿度数据计算。”

  助手递来直肠温度计,显示温度为22℃。张凯皱眉查看解剖室恒温系统:“室内温度25℃,土壤导热性会影响尸体降温速率。”他翻开笔记本对照公式,“以每小时下降0.4 - 0.7℃估算,考虑到土埋环境,死亡时间可修正为72 - 96小时前。”突然,他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的泥土,“提取指甲样本,对比现场土壤成分,检查是否存在差异。”

  柳叶刀划开尸体胸腹部皮肤时,刀刃与皮下脂肪摩擦发出沙沙声。张凯精准地沿着肋骨走向分离肌肉,暴露出胸腔脏器。“双侧胸腔无积液,肋骨无骨折。”他切断气管,取出肺叶放在测量台上,“肺表面可见点状出血,呈大理石样花纹,重量1300g,提示存在机械性窒息过程。”解剖剪剪开心包膜的瞬间,凝固的血液混着纤维蛋白溢出,“心脏表面有出血点,心腔血液呈暗红色流动性,符合窒息死亡特征。”

  在处理颈部时,张凯的动作格外谨慎。死者脖颈处有明显扼痕,皮肤呈暗褐色,但表皮层已因腐败脱落。“扼痕宽约8cm,符合成年男性手掌大小,存在生活反应。”他用探针沿着痕迹走向探查,“深层肌肉出血,甲状软骨左侧骨折,推测是被单手扼压致死。”突然,他在死者右下颌角发现一处细小伤口,“这个划伤呈L型,边缘不整齐,深约0.3cm,凶器应为不规则尖锐物。”

  胃部解剖带来关键线索。张凯剪开胃壁,深褐色的食糜混合着未消化的菜叶涌出:“胃内食物残留量约150g,主要为青菜、米饭,食物形态完整,推测进食后1 - 2小时遇害。”他将样本分装送检,“检测胃内容物中的微量元素、药物成分,排查是否存在毒杀可能。”然而,在检查肠道时,却未发现任何异常,排除了中毒死亡的可能。

  处理头部时,电锯切开颅骨的刺耳声响彻解剖室。张凯取下颅盖骨,暴露大脑组织:“蛛网膜下腔无出血,脑实质未见挫伤灶,但.”他突然放大显微镜画面,“额叶皮质有微小的轴索损伤,说明头部曾遭受剧烈震动,可能是摔倒或钝器击打所致,但并非致命伤。”他仔细检查头皮,在左耳后方发现一处圆形凹陷,“这个挫伤直径约3cm,皮下出血明显,应该是生前伤,凶器可能是圆形钝器。”

  在检查死者生殖系统时,张凯发现了一个异常:死者内裤裆部有少量精斑,但**无勃起现象。“提取精斑做DNA分型,虽然高度腐败可能影响检测结果,但必须尝试。”他转向助手,“联系技术科,比对失踪人口数据库,特别是近期报案的老年男性。”

  最后的骨骼检查揭示了更多秘密。张凯用骨锯切开右侧股骨,观察骨髓腔:“红骨髓比例正常,骨质密度符合60岁左右男性特征。”突然,他在左侧尺骨发现一处陈旧性骨折愈合痕迹,“这个骨折至少发生在五年前,X光片显示复位不良,可能影响左手精细动作。”

  解剖持续了六个小时,张凯摘下满是血渍的防护面罩,对着录音笔总结:“死者系机械性窒息死亡,颈部扼压为主要致死原因,头部挫伤与右下颌划伤为辅助伤情。死亡时间在72 - 96小时前,胃内容物显示最后一餐为青菜米饭。目前未发现能够直接锁定凶手的生物证据,需等待DNA检测与物证分析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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