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寻很快开始行动。

  和亲队伍里的五十来人,都变成了她手里锋利的“利刃”。李青寻逐步收服周边的蛮族部落,练兵、制造武器,开阔疆土。

  一支队伍逐渐壮大。

  不到五年,她收服近百个部落,自立为王。等实力稳定后,她开始向夜郎国发起进攻。依靠强大的武力和舆论战术,腐朽的夜郎国王朝最终轰然倒塌,纳入她的疆土。

  李青寻亲自率军打入夜郎国的皇都,见到了那位白发苍苍的夜郎国皇帝。

  嫁到夜郎国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打入夜郎国痛快。

  那老皇帝对着李青寻破口大骂,李青寻手起刀落,老皇帝殒命,李青寻登基为帝,一个新的南楚国诞生。

  南楚国建立后,李青寻在外四处征战,张鹤安替她梳理内政。两人强强联手,不到两年,南楚的局势彻底稳定。

  南楚的疆土,也扩张到庆国边沿,两个国家仅仅一水之隔。

  此时,庆国的皇帝是曾经的三皇子李昂。

  得知李青寻登基为帝时,李昂震惊地说不出话。他哪能想到,这个六妹妹竟有如此大的能力和野心。

  震惊之余,李昂也难免开始担忧起来。当年庆国送她去和亲,没准李青寻满肚子的怨气,若是她决定攻打庆国,战事又将再起。

  思来想去,李昂给李青寻写了一封国书,委婉探查她的想法。

  此时南楚的局势已经彻底稳定,李青寻没再到处打仗,她的心思转移到开采矿产上。收到庆国的国书后,她夜里回宫和张鹤安商量。

  李青寻问:“他是不是觉得我要攻打庆国?”

  张鹤安给她梳头发:“那阿寻你想攻打庆国吗?”

  李青寻想了一会儿,遗憾摇头:“庆国朝局稳定,兵强马壮,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庆国和越国关系密切,我若强行出兵,赢的概率很低。”

  还是不打了。

  她是个热爱和平的人。

  “哎哟,再给我按按肩膀。”李青寻活动肩颈,可能最近几年常年在外,她的身体情况渐渐不如从前。

  张鹤安耐心给她按肩膀。

  长乐宫灯火融融,夜色静谧,春日夜里能听见虫鸣。李青寻望着银镜里的张鹤安,快十年了,张鹤安容貌丝毫没有折损,如同岁月里酿造的酒,日渐醇香。

  她看得心痒痒。

  转过身,勾着张鹤安修长的脖子亲了一下,很自然地转移了地点,回到床榻上胡天胡地。

  ...

  ...

  又过了大半年,李青寻给庆国和越国皇帝都写了一封国书,诚恳邀请他们参加“三国首领会晤暨商贸互市会议”。

  南楚物产丰饶,金银宝石矿产丰富;庆国商贸发达,粮食产量多;越国棉花极多,畜牧业发达。

  李青寻最近试图制造仪器,需要不少庆国和越国的物资。找两国皇帝开通贸易,是最好获取物资的方法。

  国书送了出去。

  越国拓跋玉和庆国李昂都回了国书,愿意接受。如今三个国家,呈现三足鼎立的状态,和平才是长久之计。

  会晤地点,定在一个叫明洲的小地方。此处算是三国交界地,没有县衙管理。三国皇帝即将到达此处,士兵早早驻扎着,确保皇帝的安全。

  时隔十年,李青寻再次见到了李昂和拓跋玉。

  她笑着朝李昂打招呼:“三哥,别来无恙。”

  李昂既惊喜又警惕。

  心情复杂,他最终还是露出和善的笑容:“六妹妹,别来无恙。”

  拓跋玉看着李青寻。

  当年在凉州城见过两面,那时的李青寻眉眼青涩,骑着马在街上晃悠,开口便是忧国忧民的好诗。李青寻拒绝了他的求婚,她不依附男人,她自立为王。

  拓跋玉感到些许的遗憾。

  三个皇帝都胸怀抱负,不是昏庸懦弱之辈。商讨三日,盟约得到敲定。

  入夜,一场隆重的庆祝晚宴开始了,三国皇帝入席而坐。李昂看见了阔别多年的张鹤安。

  张鹤安坐在李青寻身边,李青寻喝了不少酒,张鹤安默不作声把酒水换成醒酒茶。李昂看张鹤安那样子,心里啧啧称奇。

  外界流言纷纷,都说南楚女帝强娶了庆国张丞相,将他困在南楚后宫里。

  可李昂了解张鹤安。

  无人能强迫他。

  张鹤安是心甘情愿留在李青寻身边的。

  夜宴结束,李青寻已经喝得醉醺醺。她打着酒嗝,对不远处的拓跋玉和李昂说:“二位且慢,我有事和你们说...”

  拓跋玉和李昂停住脚步。

  李青寻醉醺醺地说:“我南楚后宫空空。两位若是有意,可入我的后宫,我自不会亏待你们...嘿嘿。张鹤安这狗东西,不许老娘找小郎君,哼,老娘不仅要找,还要纳他国皇帝为妃...嘿嘿。”

  拓跋玉:...

  李昂:...

  拓跋玉望着李青寻,说实话,如果他自己不是皇帝,也许真的会答应李青寻的提议。毕竟世上的女子千千万,像李青寻这般特殊的女子万里挑一,实在难得。

  张鹤安面如寒霜,扶着烂醉如泥的李青寻离去。

  第二日李青寻醒过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宿醉让她脑仁儿很难受。她烦躁地摁住太阳穴,习惯地喊:“张鹤安,我要喝点热水。”

  喊了好几声,不见张鹤安的声音。

  倒是进来一个伶俐的宫女,端着一杯热水送到床边:“皇上,热水来了。”

  李青寻纳闷:“张鹤安呢?”

  宫女低下头,小声回答:“他昨夜送您回屋歇息,随即一个人回了书房。”

  李青寻一头雾水。

  以前两人总是同榻而眠,早上起来也能看见对方的脸。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鹤安居然去书房里睡?

  李青寻性格大大咧咧,也没多想,只当张鹤安有事要忙。

  她喝完热水,又开始吃早膳。

  饱餐一顿后,李青寻派人清点兵马,准备明日返程回南楚。忙到天黑,张鹤安依然没有露面,李青寻渐渐咂摸出一丝不对劲。

  她前往书房找张鹤安。

  书房里,张鹤安一身深红色的长袍,黑发以一根木簪半挽着。烛火明亮,张鹤安手执毛笔,正在宣纸上写字。

  铜炉里熏香清雅。

  李青寻倚在书房柱子边,只觉得张鹤安真像一幅画儿。

  耐看,好看。

  李青寻清清嗓子,走到案桌边:“今日在忙些什么呢?”

  张鹤安执笔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抬起头,一双黑曜石般的黑眸藏着李青寻看不懂的悲伤。

  李青寻心脏仿佛被刀子轻轻戳了一下。

  她问:“你别这样看我...哎哟,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庆国那边逼着你回去?”

  张鹤安缓缓摇头。

  他放下毛笔,忽然用很轻的声音问李青寻:“阿寻,你对我厌倦了?”

  李青寻愣住了。

  她凑到张鹤安身边,纳闷道:“少胡言乱语,我何时厌倦了你——哎呀,张鹤安你莫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老娘好像是什么负心汉。”

  张鹤安垂下眸子。

  他看上去很委屈很伤心,仿佛一个为爱奋不顾身、却惨遭真爱抛弃的可怜人。

  李青寻绞尽脑汁开始回想,她这几日哪里做错了,引起张鹤安这家伙胡思乱想——想来想去,李青寻忽然记起昨夜醉酒后的记忆。

  她喝得醉醺醺,似乎是想要纳越国皇帝和庆国皇帝为妃...

  李青寻暗暗唾骂。

  喝酒误事!

  她握住张鹤安的手,试图劝劝胡思乱想的张鹤安:“别乱想,我那是说胡话!喝醉酒说的话,哪能当真?更何况拓跋玉和李昂都三十多岁,又老又丑的,我怎么会喜欢老腊肉?”

  张鹤安道:“我今年也有三十五了。”

  李青寻脑袋一抽一抽的,她还真不会安慰吃醋的男人,她只能扯住张鹤安的衣袖,干巴巴说:“老娘不是那意思!张鹤安你给我正常点!别给我来装可怜这一套,我不吃你这招数。”

  张鹤安扯开衣袖:“那你去找更年轻的少年郎吧。”

  语气更加像个怨妇。

  李青寻:...

  李青寻想不到办法,她干脆拽住张鹤安的衣领,直接堵住他的嘴。

  张鹤安揽住她的腰,缓慢回应。

  不多时,书房成了战场,宫灯里的蜡烛燃烧到深夜。

  夫妻吵架,往往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话自古以来都有道理。

  次日返回南楚的路上,李青寻浑身酸痛地趴在马车里,张鹤安耐心给她按摩腰和腿。李青寻后知后觉,她撩起眼皮:“你昨夜是不是在故意装可怜啊?”

  张鹤安替她按摩,藏住嘴角的笑容:“没有。”

  马车继续南下。

  张鹤安握住李青寻的手,轻声道:“阿寻,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可好?”

  李青寻眯着眼睛:“随缘,没准我会死在你前面。”

  ...

  李青寻不经意的一句话,没成想竟一语成谶。

  回到南楚后不久,李青寻的身体忽然出现严重的病症。早些年在蛮夷部落里征战,常年吸入山野里的有毒瘴气,毒素积攒在体内,在她三十岁后开始爆发。

  李青寻的身体开始衰弱。

  对于生死,李青寻其实并不在意。是个人都会死,她也不例外。

  没准她运气好,死后能回到现代呢。

  建立南楚后,李青寻开始开发南楚境内的石油等物资,试图在封建王朝建立起现代文明。可惜生产力太落后,总是拥有现代的知识,她却连最普通的塑料袋都造不出来。

  李青寻平静筹备自己的后事,但张鹤安的偏执疯狂却初见端倪。

  他不能接受李青寻离开,他用尽手段想要救治她。

  求神拜佛,占卜古今,寻仙问药,能用的手段张鹤安都试过。

  可李青寻依然逐渐枯萎。

  她在三十五岁时病逝。

  举国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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