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郭先生如约而回,且带了一道密令。

  李淼淼二人被无罪释放,知府和王掌柜,捕头也并未收到任何惩罚,此事不了了之。

  “郭先生,这玉佩?”秦掌柜不明所以,若是二位和东家有关系,此事定不会如此草率结束,可若是没关系,郭先生又为何救了二人?

  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他一介商人,实在不得而知。

  郭先生摇摇头,盯着李淼淼二人的目光深远,悠长:“毫无关系,玉佩只是一个巧合。”

  秦掌柜瞪大了眼睛,竟然只是一个巧合吗?这……

  郭先生带着警告意味看了他一眼:“此事已结,若真要牵扯上,他们日后也不过是生意往来而已。”

  秦掌柜心中了然,不再做多想。

  “郭先生,今日相救之恩,齐某铭记于心,待到来日,若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齐存郑重冲二人行了一个江湖礼。

  李淼淼身子虚得很,纵然昨日知府找了郎中替她处理伤口,可并未用什么好药,如今她有些低烧,伤口疼得她站都站不稳,全靠齐存搀扶。

  “郭先生,萍水相逢,你能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大恩不言谢,日后,用得到的地方,知会一声。”

  李淼淼勉强说完这番话,唇色惨白,脸上浮了一层细密汗珠。

  郭先生眼神有些复杂,他深深看了李淼淼一眼。

  “且不说日后,李娘子,你且赶紧养好伤,咱们的合作可还没谈完呢!”郭先生脸上重新浮现温和的笑意,又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李淼淼有些惊讶,本以为这次生意要黄了,却不曾想,竟因祸得福,郭先生不责怪,她已经心存感激。

  “郭先生放心,三日够我必定活蹦乱跳。”

  秦掌柜做事认真,派人寻到小六子,他租了一辆马车,接身负重伤的李淼淼。

  “东家,外面风雪大,快披上。”

  小六子拿出两件厚实的披风,一件给了李淼淼,另一件给了齐存。

  上车前,齐存若有所思看了郭先生一眼,他眼眸深邃,眼中的波动的情绪让郭先生有些心惊,总感觉对方的眼神能看穿人心,自己心里那点东西,完全隐藏不住。

  他和秦掌柜赶紧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李淼淼摸着身上崭新的衣服:“你把自己的银子花了?”

  小六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没打算说的:“反正我也用不上,放着也没意义。”

  李淼淼笑了笑,银子放着它也是银子,是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没用呢?

  她也没点评小六子的做法,人有心,她便承下这份情谊。

  一路上,齐存比平日更加沉默,马车中有些压抑,齐存身上明显的冷淡让小六子不习惯。

  下了车,他想问李淼淼,也找不到机会,齐存寸步不离跟着她,照顾妥帖。

  “小六子,出去寻个郎中回来。”齐存不放心李淼淼离开他的视线。

  这次事情虽然糊弄过去了,可郭先生怎么转圜的,他们并不清楚,何况王掌柜是否会卷土重来,再弄他们,也没有确切的把握。

  他实在太过冷淡,沉默寡言叫人着急,冷冰冰的模样让李淼淼很不放心:“怎么进了趟大牢,跟要了你半条命似的?咱们这趟也不算亏,之前禹州商路打通了。”

  李淼淼积极乐观,尽她最大的能力逗齐存,奈何人那嘴像被冻住了,就是扯不出一个笑容。

  他低头看着李淼淼,黑黝黝的眸色,像是要把人吸入深渊,眼中压抑隐忍的痛苦叫人心惊。

  “你这是?怎么了?”李淼淼皱眉,齐存让她觉得陌生。

  怕吓到她,齐存移开目光:“这次,确实要了我半条命,初三过后,我便得出门了。”

  李淼淼看着他那认真郑重的模样,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是自责,没保护好我?”

  昨日齐存疯狂踹门,她知道,可她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疯狂,猩红的双眼,没看到他眼中的歇斯底里。

  她不知道,那道门,挡住了齐存的自尊,挡住了他想要靠近的心。

  齐存没说话,倒也是默认了。

  “齐存?”李淼淼拽了拽他的衣袖,一时之间,神色复杂,她安慰道:“这没什么的,日后我们强大起来了,便……”

  “没事,我没事。”齐存强颜欢笑:“受伤的是你,怎么还有让你安慰我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情绪没调整好,有些自责,深呼吸了一下,他笑得自然一些:“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我们还得去谈生意呢!等忙完这一切,便回去过个好年。”

  气氛没那么冷,二人默契的避开了话题,开始商量其他事情。

  小六子速度很快,连拖带拽将郎中叫来。

  “小兄弟,小兄弟,你,你先让老夫缓一口气,否则,还没有,还没有见到病人,老夫就累死了。”老郎中气喘吁吁,手紧紧拽住自己的大箱子,怕走的太快掉了。

  大冬天的,他反而出了一身热汗,赶到客栈,还来不及把额头上的汗擦掉,又让小六子拉着直奔二楼:“抱歉,我东家伤得重,辛苦您了,待会儿我定给你重重的回报。”

  二人累得面色通红,老郎中扶着门框,狠狠喘了两口气,才勉强问:“小娘子,便是你受伤了?”

  李淼淼点点头。

  郎中给她检查了伤口:“好在寒冬腊月,皮肤不容易溃烂,只是……”

  老郎中看着翻出来的肉,只觉得触目惊心:“怎么会伤成这样呢?”他仔细检查伤口:“这几天得常换药,伤口要保持干净整洁,便让你夫君用清水为你多擦拭。”

  处理好伤口,老郎中只觉得惋惜,伤口太深了,好好的人,弄了一身伤:“小娘子,你这恐怕要留下伤疤了,我给你开点祛疤的药,届时结痂了你敷在伤口上便好,做不到恢复如常,至少让它淡去。”

  “好,有劳了。”李淼淼递给郎中一袋银子。

  郎中掂了掂,打开拿出了一些:“给多了,这些还给你。”

  李淼淼摇摇头:“收下吧,有劳你跑这一趟,我这弟弟和你一起回去拿药。”

  老郎中是为数不多的,他们来这里遇到的,对外乡人比较友善的禹州人,小六子很是喜欢他,出门后又悄悄塞给他一笔钱,被老郎中严词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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