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老神在在。

  他大马金刀的坐着,对着楚芷虞招招手,楚芷虞便乖巧地走过去。

  秦晟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对着太后铁青的脸笑了笑。

  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太后此番可是冤枉爱妃了,自古以来都将就一个先来后到。”

  “皇帝的意思,还是哀家的错了?”

  太后的尾音提高,不怒自威的眉毛上扬。

  “您看,朕还没说什么呢,太后也该清心寡欲,吃斋念佛,去神殿里好生养养性子,这么大的年纪少操点心,等些日子爱妃有了身孕,您也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他这么一番话下来,两个人变了脸色。

  首先是无辜被殃及的楚芷虞,她听到那句‘等爱妃有了身孕’,第一反应抬头看看怀抱着自己的秦王。

  第二反应,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而后长呼一口气。

  幸好她还没彻底成年,没事,不会有小狐狸的。

  随后她含羞带嗔的瞪了秦王一眼。

  其次是被主要攻击的对象太后。

  一口一个年纪大,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直接把余韵犹存的美妇人说成了民间勤勤恳恳等着抱孙子的老妇人。

  太后平生最在意她的容貌。

  当下想把秦王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

  她时常会怀疑秦晟究竟是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别说言听计从了,对自己连基本的孺慕和敬畏之心都没有。

  活像自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放肆!”

  “这是你与母后说话的态度吗?”

  秦王惊讶,“太后何出此言?太后是太后,朕是朕,这一点太后不是很早就告诉朕了吗?”

  早到他还是个襁褓之中的孩童。

  就被她拿来固宠。

  夜里打开窗户,拿走他的被子;让宫人用冷水给他擦身;暗地里掐他去哭诉有人故意害他;亲手给他下毒,就是为了铲除敌人……

  一桩桩,都映在儿童那双清澈见底的眸中。

  可他还懵懂的哭泣,血脉相连本能的寻求着母亲的庇佑。

  他不明白,就连虎豹豺狼都会疼惜自己的幼崽,为何太后能够一次又一次的诱哄他,利用他。

  最后他病弱的身子千疮百孔,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一旁。

  太后面色一窒。

  秦王从来都是与她心照不宣的保持着互不干涉,疏离又制衡的母子关系。

  她从未想过秦王会有直接开口的一天。

  是什么改变了他。

  让他可以抛却过往的渴求痛苦失望追寻,最后可以直视现实。

  这对于太后来说,无疑是不利的。

  一个对她再也没有任何期待的秦王。

  那么从此她在秦王的心中和那些能够随意抹杀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太后猛地清醒过来,怒容一扫而空,反而对着秦王露出一副慈母般柔和且苦涩的表情。

  “你还在怨哀家是吗?”

  “……”

  “当年哀家也是迫不得已,你从小病弱,又是嫡次子,不只是多少人的眼中钉和靶子,哀家不让你你随意走动也是为了保护你,再者太子他当年也是烈火烹油般,步步维艰,你们是哀家所生的嫡子,非胜即死。

  所以这场争斗只能赢!

  哀家是为了你的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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