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怕他一个人,会撑不住。”

  江晚的声音,透过电流,清晰、冷静,却又像一块沉重的石头,轰然砸进许愿和林菲菲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

  宿舍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林菲菲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她看看许愿,又看看那支屏幕碎裂的手机,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与荒谬。

  江弈的……姐姐?

  她怎么会打电话给许愿?

  又怎么会……提出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

  “您……为什么会找我?”许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她不明白。

  她和江弈,不过是刚刚签订了一纸“合作协议”的陌生人。在江晚这位真正的家人面前,她算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充满了疲惫的叹息。

  “因为,我找不到别人了。”江晚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加掩饰的苦涩与无力,“许同学,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唐突,甚至很失礼。但是,江弈他……他现在身边,除了你,已经没有别人了。”

  “他不会跟我说任何事,也拒绝我的一切帮助。我甚至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

  “我只是……前几天无意中,从他一位教授那里得知,他参加了一个比赛,搭档是你。教授说,他最近好像……状态比以前好了一点。”

  “所以,我只能冒昧地,把这通电话打给你。”

  江晚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温柔的刀,缓缓地、却又无比精准地,剖开了许愿所有的伪装。

  原来,她所有自作聪明的、以“金钱”为名的靠近,在他姐姐的眼里,竟然成了他状态“好了一点”的证明。

  原来,那块看似坚不可摧的礁石,在至亲的眼中,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需要人陪。

  “下周三的庭审,对江弈来说,是一场公开的凌迟。”江晚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所有的媒体都会到场,所有的人,都会用最残忍的目光,看着他,看着我们江家,是如何从云端跌落的。”

  “我到时候会被记者围堵,分身乏术,根本顾不上他。”

  “我不敢想象,他一个人,要怎么面对那样的场面。”

  “所以,许同学,”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最真诚的、近乎哀求的请求,“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希望,在那一天,你能以‘比赛搭档’的名义,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站着,什么都不说,都好。”

  “至少,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孤单。”

  电话挂断了。

  宿舍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林菲菲看着许愿那张早已失去所有血色、写满了震惊与茫然的脸,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疯了……真是疯了……”她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抓住许愿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许愿!你清醒一点!你不能答应她!”

  “为什么?”许愿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为什么?!”林菲菲被她这个问题气得差点跳起来,“这还用问为什么吗?!那是他们江家的烂摊子!是龙潭虎穴!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要被卷进去?!”

  “你知不知道开庭那天会是什么场面?全滨海市的记者都会去!你只要跟江弈站在一起,不出十分钟,你的照片、你的身份、你家里的那点破事,就会被扒得一干二净,公之于众!”

  “到时候,你怎么面对学校的同学?你还想不想安安稳稳地读完这个大学了?”

  林菲菲的话,像一盆最冰冷的现实,兜头浇下,让许愿那颗被同情心冲昏了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是啊。

  她忘了。

  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在泥潭里,艰难求生的人。

  她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当救命稻草?

  “而且,”林菲菲看着她动摇的表情,继续加码,“江弈是什么人?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他要是知道,是你把他姐姐叫来‘求’你的,你信不信,他会当场跟你翻脸,让你永远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许愿的心,猛地一沉。

  她信。

  以江弈那宁折不弯的骄傲,他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所以,你不能去!”林菲菲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件事,你从头到尾,就当不知道!这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也是对你自己最好的保护!听见没?”

  许愿沉默了。

  理智告诉她,林菲菲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置身事外,是唯一的、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了那个梦。

  那个穿着小西装、独自坐在没有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前、被告知“你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小男孩。

  他已经,独自一人,面对了太多的风浪。

  这一次,她真的,要像所有人一样,选择视而不见吗?

  ……

  第二天早上八点,图书馆。

  许愿一夜未眠。

  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坐在了昨天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被江弈修改过的、沉甸甸的策划案。

  八点整,分秒不差,江弈的身影,出现在了阅览室的门口。

  他还是那身简单的黑色连帽衫,背着电脑包,神情冷淡地走了过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方案看完了?”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昨晚那个在公园里笨拙地为她涂药的少年,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看完了。”许愿点了点头,将策划案推了过去,“你补充的世界观,很好。比我原来的构想要完整得多。”

  “嗯。”江弈应了一声,打开电脑,似乎准备开始讨论细节。

  许愿看着他那张专注的、不带任何情绪的侧脸,看着他那双即将敲击键盘的、骨节分明的手,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她知道,如果现在不说,她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开口了。

  “江弈。”她忽然叫住了他。

  江弈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带着一丝不解,看向她。

  许愿深吸一口气,迎着他的目光,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的语气,问道:

  “你姐姐,是不是叫江晚?”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江弈那张总是冰封着万年寒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真切切的、裂痕般的震惊。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眼中的冰冷与戒备,在这一刻,瞬间化为了最锋利的、足以将人凌迟的刀锋。

  “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被侵犯了领地的危险气息。

  图书馆里很安静,周围的学生都在埋头看书,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早已是剑拔弩张。

  许愿的心,被他那眼神刺得生疼,但她没有退缩。

  “她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她选择了一种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方式,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在了他面前。

  江弈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青筋暴起。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里,有被至亲背叛的愤怒,有最不堪的秘密被揭开的羞耻,还有一种……被她看到了自己最狼狈一面的、无处遁形的绝望。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问,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说,”许愿看着他那双瞬间变得猩红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说,下周三,你父亲的案子开庭。她希望我能……陪你一起去。”

  “她说,她怕你一个人,会撑不住。”

  轰——!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江弈那早已不堪一击的自尊上。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引来了周围人不满的侧目。

  但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愿,那双漂亮的、曾让无数人沉沦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与屈辱。

  “所以呢?”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是来通知我,你答应了她这个可笑的请求吗?”

  “你是准备像个圣母一样,来对我施舍你那廉价的、令人作呕的同情心吗?”

  “许愿,”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我告诉你,我江弈,就算死,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收起你的那套把戏,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抓起自己的电脑包,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只留下许愿一个人,和满室的死寂,以及那把被他撞翻在地、依旧维持着狼狈姿态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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