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能佑人福泽，通知灵性。刺的人只要对它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接受，自然能传达不一样的感觉。”身后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包裹着她的手干燥而温暖，她整个人被徐安衾半圈在怀里，周围的檀香味不知道是房间里的还是他身上的。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只觉得心吵得厉害，握着银针的手微微一抖，渗出了许多汗来。
丁喜乐第一次与一个男子靠得这般近，努力装作平静。看看烟雾缠绕的香炉，平缓柔和的日光还有将将绽放的雏菊，一切都看完了，目光最后又落在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上，白净修长，骨骼分明。
“好了，你看看。”丁喜乐移了视线，将目光落在那已经完成的麋鹿上。那双透着光亮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自己，明明是色调单一的牛皮面，可那眼睛仿佛藏着七彩流光，晶晶亮亮引得人移不开眼。丁喜乐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眼睛，像是在抚摸真的麋鹿一般轻柔，果真比自己刺的好太多。
瞧她动作温柔，徐安衾的声音不禁也轻了几分，“要不你再试试？”
“啊？”丁喜乐整个人迷蒙地望着他，所以他刚才说了什么，她要怎么刺？谁能告诉她？
“要不你再说一次？”丁喜乐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徐安衾一眼。
徐安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嘴角爬上掩盖不住的笑意，送走迟夏，迎来凉秋。
“我还是身体力行吧，专心啊。”放开不久的手又被重新握住，依旧是熟悉而温暖的热度，贴近的肌肤传达的是彼此恒温的感受。丁喜乐不敢再开小差，认真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忽略了旁人缱绻柔情的目光。
徐安衾悠闲地在躺椅上嗑着瓜子儿不得不说这做师傅还真挺不错的。丁喜乐已经开始逐渐上手，零零散散开始替他分担一些简单不费劲儿的活儿。可能是店里多了女刺青师的缘故，来的女客人比以往多了许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两分开负责不同性别的人群。
丁喜乐刚洗了手，下一个客人紧跟着走了进来。
“客人需要刺什么？”丁喜乐擦了擦手，拿出一旁的样板供她选择。
来人不过是个与她年龄一般大的小姑娘，目光闪烁，神情激动，带着好奇和难以掩饰的兴奋扫过种类繁多的样本，最后兴致勃勃地问她。
“可以刺名字吗？”
丁喜乐一愣，“什么名字？”
“心上人的。”说完小姑娘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白净的小脸透着浅色的粉晕，如同初春新开的花蕾，娇羞动人。场景是那么熟悉，对话是如此雷同，丁喜乐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说话的心情，还有自己从客人到刺青师的身份。
日子简单充实，丁喜乐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再想起那个人了，不经意地提起，记忆如漫天潮水般涌来，原来有些人不是说放下了就真的能放下的。纵使时间再怎么厉害，要冲刷掉一切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老板娘？”见眼前的人听了自己的要求以后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是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不禁开口提醒。
“恩？刺名字这可…”刚回神的人并没有发现称呼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简单的两三个字对她来说比一个图案要容易的多，除了会想起一些事情并无大碍。
正想要答应，徐安衾却适时地插了一句嘴，“抱歉了姑娘，我们这儿不刺名字。要不你选个其他的？”
“这样啊，可是…”小姑娘的神情在听到徐安衾的话以后失落了不少，丁喜乐转过头看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玩闹似地把手里的一把瓜子仁儿扔进嘴里。她突然笑了，内心是说不出的轻松。他好像懂她。
丁喜乐把小姑娘拉到一边，附耳跟她说了什么，原本一张愁云密布的脸瞬间展颜，乐开了花儿，当下爽快的决定刺一只麋鹿。
待送走了心满意足的人，徐安衾好奇地问她悄咪咪和人家姑娘说了什么，逗得别人花枝乱颤还改了主意。
丁喜乐扬了扬眉，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透着孩子气的骄傲劲儿。“我跟她说麋鹿不仅可以佑人福泽，只要虔心祈祷还可以保爱情长久永恒。”
徐安衾被她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编瞎话啊。”
“那你还不是一样？我们店什么时候立了不刺名字的规矩了，我怎么不知道？”
徐安衾翘了脚，又躺了下去，“今天刚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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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半响，丁喜乐还是开了口，“师傅，这字能换成麋鹿吗？”她有点儿后悔当时没有听师傅的话了。
时间过了大半，店里的利润秉承着三七开的原则来分配，于她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况且还白吃白喝在这里，她实在是应该万分感恩了。可是仔细数了数银子，算了算时间，这一万两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难道到时候时间到了，真的只有乖乖回去嫁人？她是绝对不愿意的，所以只有去求求师傅能不能多分点儿了。
每逢阴历十五，月圆之夜，精气最盛之时，都是妖们修炼固化的最好时节，徐安衾也不例外。是以当丁喜乐推门进去的时候见着的正是半妖化的徐安衾。
质地坚硬的鹿角没有眉杈，沿着基底向上生出分枝和小杈，长而锋利，状似弯弓。黑褐色的长尾毛发柔顺，带着润泽，乖巧地缠绕在他腿上。莫名觉得有点儿可爱。
徐安衾没想到丁喜乐会在这时候进来，现在是恢复也不是，不恢复也不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就在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的人率先走了进来站在他身侧，这丫头倒是比他想的贼胆大啊。
许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花了眼，丁喜乐凑近了一些，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鹿角，坚硬而光滑。突如其来地触碰让徐安衾的尾巴情不自禁地缠上了她的另一只手，他现在本就是发情期，身体格外敏感，不自觉伸手把眼前的人拽到怀里。
手腕上的尾巴突然发紧收力，丁喜乐抬眼看着他琉璃色的眸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晕了过去。眼见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徐安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反映还真的是迟钝啊。
“你真的是妖？”次日徐安衾刚要出门办事就被丁喜乐拦了下来，她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你要不掐一下试试？”徐安衾还挺担心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会不会害怕，不过看这样子倒像个没事人儿一样。
“嘶，你掐我干嘛！”手臂上的疼痛感通过肌肤传递到大脑皮层，徐安衾按住被掐的地方后退了小半步。
“你不是让我掐一下试试？”
“我是让你掐自己！”
“我又不傻。这么疼，看来是真的了。行了，忙你的去吧，店里有我。”
“你不害怕？”看着忙着打扫的人，徐安衾出了声。正常人看见这种情况都会怕吧，然后从此躲得远远的。丁喜乐很是不解，放下手里的抹布。
“你会伤害我吗？”徐安衾摇了摇头，来这儿活了这么久，他从未害过人，又怎么会害她呢。
“那不就结了，是人是妖有什么关系，快走吧，磨磨唧唧的。”徐安衾哑然失笑，真不知这丫头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对了，你还没说你昨晚来找我做什么。”
丁喜乐转过头一脸讨好地看着他，“师傅，如果我让你多分我点儿银子你答应吗？”
“你一个女儿家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丁喜乐把和她爹定下的约定说了一遍，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桌边。
“一万两？虽然刺青看上去接触的都是些有钱人，但是钱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挣，不过你也别急，到时候在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可以先借你，一万两你师傅还是出得起的。”
“请受徒儿一拜！”丁喜乐作势就要拜倒在地，惹得徐安衾笑意连连，“行了行了，假心假意的，我走了。”跨出了门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我可能会晚些回来，不用给我…”
“知道了，给你留饭。”徐安衾本来是想说不用给我留饭了，纠正的话到了嘴边索性又吞了下去，这个小地方住了这么久，头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等徐安衾刺完以后夜色已深，主人殷勤地留他下来用晚膳，看着满桌已经布好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徐安衾头一次没了胃口。
“老爷的好意我就谢过了，实在是家里还有人等着，不便多留。若是觉得我手艺还不错，不妨多打赏些银两。”
“徐老板还缺钱了？”
“有要事。”
“哦？可是终身大事？”
“老爷真爱说笑。”虽然是否定的话，但是微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哈哈哈，既是家里有人念叨，我也就不强留了。酬劳明日差人送你店里。”
“多谢。”
徐安衾出了大门，才发现上京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慢慢积淀出一条雪白的小路。空旷的街道，白日里喧嚣的集市早已不见，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仅留几盏零星的火光映照着往回的方向。离得越近，昏暗的街道越是明亮，远远地徐安衾就看到店里灯火通明，在一片漆黑的屋宇温暖而扎眼。走近了才发现丁喜乐提着灯笼靠在门边，似乎是等得久了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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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喜乐第一次与一个男子靠得这般近，努力装作平静。看看烟雾缠绕的香炉，平缓柔和的日光还有将将绽放的雏菊，一切都看完了，目光最后又落在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上，白净修长，骨骼分明。
“好了，你看看。”丁喜乐移了视线，将目光落在那已经完成的麋鹿上。那双透着光亮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自己，明明是色调单一的牛皮面，可那眼睛仿佛藏着七彩流光，晶晶亮亮引得人移不开眼。丁喜乐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眼睛，像是在抚摸真的麋鹿一般轻柔，果真比自己刺的好太多。
瞧她动作温柔，徐安衾的声音不禁也轻了几分，“要不你再试试？”
“啊？”丁喜乐整个人迷蒙地望着他，所以他刚才说了什么，她要怎么刺？谁能告诉她？
“要不你再说一次？”丁喜乐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徐安衾一眼。
徐安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嘴角爬上掩盖不住的笑意，送走迟夏，迎来凉秋。
“我还是身体力行吧，专心啊。”放开不久的手又被重新握住，依旧是熟悉而温暖的热度，贴近的肌肤传达的是彼此恒温的感受。丁喜乐不敢再开小差，认真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忽略了旁人缱绻柔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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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喜乐刚洗了手，下一个客人紧跟着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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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喜乐一愣，“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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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要事。”
“哦？可是终身大事？”
“老爷真爱说笑。”虽然是否定的话，但是微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哈哈哈，既是家里有人念叨，我也就不强留了。酬劳明日差人送你店里。”
“多谢。”
徐安衾出了大门，才发现上京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慢慢积淀出一条雪白的小路。空旷的街道，白日里喧嚣的集市早已不见，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仅留几盏零星的火光映照着往回的方向。离得越近，昏暗的街道越是明亮，远远地徐安衾就看到店里灯火通明，在一片漆黑的屋宇温暖而扎眼。走近了才发现丁喜乐提着灯笼靠在门边，似乎是等得久了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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