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八点钟吃完晚饭,但窗外的雨水不曾停歇。

  东京四月份的夜晚,还是有点冷的,更何况下着雨。

  窗外飘进来冷飕飕,带着雨水湿气的风,让客厅里穿着单衣的几人有些冷。

  三人很快收拾好了碗筷,坐在沙发里消食聊天。

  气氛宁静和谐。

  赵瑞雪和上杉彩奈两人被风吹了几下怕冷,回房找来了毛茸茸的毯子,盖在身上,只露出几只小脚在茶几上踩着。

  “明天想好要去哪里逛街了吗?”

  程开颜坐在一旁感觉脸上发冷,有些羡慕两人,遂随口问道。

  “还是去新宿或者银座呗,我们好久没好好的逛街了,明天一定要逛个痛快,这样我们先去给瑞雪看晚礼服,然后去买几身夏天穿的衣服裙子凉鞋之类的……

  中午去吃自助,下午去看电影,最近新上映了一部超感人的电影……晚上我们去吃完饭我们去看夜景拍照,然后泡温泉怎么样?”

  上杉彩奈说起明天的行程安排,便有些滔滔不绝。

  “嗯嗯嗯。”

  “嗯嗯嗯。”

  赵瑞雪与程开颜两人连连点头,其实两人并不在意去做什么,只要能和对方在一起就行了。

  “哎呀!跟你们两个真是没意思……好歹给些意见啊?”

  上杉彩奈叹了口气。

  “别安排这么满了吧?明天主要是给瑞雪置办行头,玩是其次的。”

  程开颜见状笑道,这小圆脸姑娘还真是爱玩的性子,小嘴叭叭叭个不停。

  “行吧。”上杉彩奈见自己的计划被否了,有些丧气。

  “明天再说吧,不急于一时的。”

  赵瑞雪安慰起来。

  “过几天还有机会的。”

  程开颜想到再过几天他就该离开东京,去北海道了,心中不由暗叹。

  他为了不冷场,接着问道:“对了,瑞雪你上次寄给我的稿子,不是说寄错了版本吗?那现在……”

  “那,那我去拿给你看看吧,还有彩奈要看的《情书》也拿过来。”

  赵瑞雪不假思索的应下,起身回房,归根结柢还是这段时间程开颜的不懈努力和心意让她有所打动。

  片刻后,拿了一摞手稿和一本白色封面的书过来,递给两人。

  “好多中文,我好像认不多少字,瑞雪你来跟我一起看吧?”

  上杉彩奈一翻书,一眼看去全是方块字,她只是会说一些话,字认不得多少。

  程开颜在一旁,心却是提了起来,下意识看向赵瑞雪。

  赵瑞雪倒是轻轻对他一笑,摇摇头,示意没事。

  然后就重新坐进毯子里,双手抱膝靠着上杉彩奈,只露出一对完美漂亮的小脚在外面受着寒气。

  程开颜有些心疼的看了一会儿,便缓缓伸手将这对雪做的足握在手中紧了紧,给她暖暖。

  触感格外冰凉细腻,肌肤滑嫩如凝脂。

  秀美精致的莲足和她的主人一样轻盈素净,就像天空落下来的雪花,让人想含在嘴中,是否有那么的冰凉可口,只是还叫人有种担心它会不会在嘴中化开的那般纤弱唯美。

  程开颜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眼里的余光看向赵瑞雪。

  她似乎没什么反应似的,只是刚开始缩了缩脚,和上杉彩奈依偎在一起。

  小圆脸捧着书,赵瑞雪清冷细小的嗓音念着书中的句子和旁白。

  声音就像冬天里,女孩的小脚踩在积雪中那般。

  也悄悄的,柔软的踩在程开颜柔软怜爱的心尖儿上,留下一个个小巧轻盈的足迹。

  诸多足迹渐渐汇成一条小路,朝着位置的深处,不知通向哪里。

  此刻,程开颜忘记了许多,但心中格外充足美满。

  手里的美足逐渐融化一般,变得暖了起来,程开颜便松开了手,捏着毛毯的一角将其盖住。

  随后便将写满字迹的手稿拿着看了起来。

  他这才正式翻阅着这个,名叫《盐雪》的故事。

  大概的剧情是讲述了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

  故事背景发生在国内,这倒是和程开颜有缘。

  他在国内写日本的故事,赵瑞雪在日本写国内的故事。

  四合院里一个叫雪的女孩子和一个叫颜的男孩子,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少年时二人一同在高中上学,正值青春发育,少年人的情感青涩懵懂,情愫渐生。

  正是人格尊严敏感的时候。

  两个原本亲密无间的男孩女孩,却因相较于同学朋友过分亲近的举动,遭到了家长,师生的闲言碎语,并逐渐拉开距离。

  故事的视角是放在这个名叫雪的女孩身上。

  有段时间女孩和学校里一个家境优渥,成绩出众的男生因为老师安排的教学任务而走得有些近,主要是需要两人相互补课,弥补劣势学科。

  而且恰巧那段时间是女孩的生日,男孩颜虽然和雪有些疏远,但他特意给女孩准备了生日礼物,是一个泥做的小人儿。

  那天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男孩小心翼翼的揣着礼物去找女孩,却发现女孩和那个男生相约在树林中,那个男生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女孩的生日,便准备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娃娃送给女孩。

  这自然让躲在树后偷窥的男孩神伤不已,小泥人摔落在树下,他灰落落的离开。

  不过女孩拒绝了那个男生的礼物,路过树林时发现了遗落在树边的小泥人,便带了回去。

  这次的误会,却是让两人的渐行渐远。

  一个以为对方接受了别人的礼物,一个以为对方没有准备礼物。

  直到高中毕业,两人之间虽互生情愫,但却仍冷言相对。

  直到某个艰难的抉择到来,下乡知青,还是入伍参军,两人再度冲突。

  女孩头一次说了说了软话,希望男孩和她一起,但男孩却没有答应。

  两人分道扬镳。

  彼此之间虽心心念念,写下了无数的信,但却从未寄过一封,只是旁敲侧击的从别人口中询问情况。

  后来女孩回城,考上了大学。

  直到某一年,男孩在前线因为一次任务意外战死……但这个消息却没有传回来。

  只因为男孩的母亲也在常年的病痛中累垮了身体,女孩一边准备血液,一边照料着男孩的母亲,一边默默等候着那个人。

  但父母的逼迫和世俗的个规矩和目光,让女孩被迫和父母订下五年之约。

  可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年,前线也再无消息传来。

  直到这天女孩即将结婚的这天,前线来人带来了男孩的死讯和遗物。

  翻阅那些信件,女孩这才明白,这才这份爱的沉重……

  ……

  时间在客厅的时钟间缓缓流逝。

  程开颜的眼眶微微红着,放下了书,转身看向缩在毛毯中扑棱扑棱眨着眼睛,困得不行的女孩。

  看着看着,程开颜陡然笑了起来,抬手将女孩嘴角抿着的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道:

  “果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到点了就困得不行,睡觉去吧。”

  “还好。”

  赵瑞雪抬眸,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湿润和泛红,心中也跟着紧了紧,担心道:“没,没事吧?”

  “没事,时间也不早了,都九点四十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程开颜缓缓摇头,商量道。

  “可……外面还在下雨呢,要不就在这里住一晚?”

  赵瑞雪看向窗外,建议道。

  毕竟家里还有彩奈呢,也不算孤男寡女。

  “不用了,我这就回去的。”

  程开颜玩婉拒,接着说:“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嗯,好吧。”

  赵瑞雪不再勉强,毕竟雨下小了,她忽然想到什么,小声问:“那,那明天还有……花吗?”

  “有啊,九十九朵。”

  程开颜熙然一笑,他想了想接着说:“不仅仅是花,我还准备了其他的惊喜,不过要等几天了。”

  “嗯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

  赵瑞雪的语气不经意间变得格外绵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不好?”

  “到时候就知道了。”

  程开颜不为所动,“好了,我就先走了,你们早点睡吧。”

  “那我送你。”

  赵瑞雪小心翼翼的从毛毯里出来,免得吵醒了彩奈。

  小脚踩着凉拖鞋,跟着程开颜到门口,看着他穿好鞋袜,又打算送他下楼。

  不过却被程开颜拦住,说是担心她着凉或者遇到坏人。

  赵瑞雪只好倚在房门边,看着程开颜离开。

  不过走了几步,程开颜却又转身回来,抱了抱她,呼吸深沉。

  然后又快步离开。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赵瑞雪咬着唇,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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