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你上来一下,12楼”,宁致远突然接到直属领导的电话,从电话传来的声音里似乎听出来些许的异样,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他心情忐忑的坐上电梯,应该没什么事的,没必要做贼心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宁致远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回忆着领导的那通电话,想从中获得些信息或者说暗示。领导的口气和之前大不相同,少了些往常的坚决、带着些强装镇定,声音里夹杂着低落与无奈,平淡中夹杂着稍许的犹豫,有点有气无力,跟平时打电话的语气差别也太大了,平时的口气都是很坚定的,要么是指导性的,要么是质问性的,反正都是很有底气,决绝中带着些许的魄力。但今天电话里的声音,语气平和,且略带卑微。

  宁致远心想,估计应该是有领导在旁边,联想到之前F先生在最近的一个月时间里明显减少了和他联系的次数,还有有一次在饭局上态度也明显暗淡了很多,他心里不禁一紧。

  因为之前有传言说集团要将宁致远调离现有区域,领导也确实找宁致远谈过几次要他到公司总部来,但宁致远都以各种理由推诿,并没有口头同意,领导也没有很着急着这件事,就拖到了现在。

  没等宁致远把所有的思虑想清楚,电梯就到了12楼,他长舒一口气,走出了电梯。刷脸进入办公室后,公司前台说,领导在经理办公室等他,交代了让他直接进去就好了。

  宁致远敲了敲经理室的门,在得到同意后推开门,果不其然,集团的二把手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旁边还有两个年纪五六十岁的老头,也是一脸的肃穆,皱着眉头,那表情,不知道是在为自己一会在领导面前的表现而忧虑,还是为宁致远在他们眼中所犯的错误而焦虑。应该是前者吧,毕竟领到在场,都怕在领导面前表现不好,那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宁致远的直属领导和分公司的总经理也都在,表情也是很肃穆,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一场不可避免的暴风雨的到来,整个办公室里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感和黑云压城城欲催的压迫感。

  此时的宁致远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他意识到自己瞒着公司做的事情公司肯定已经在背后调查过了,没等宁致远多想,宁致远的直属领导就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W总,”

  宁致远伸手过去,脸上勉强挤出笑意和W总握手,W总在本能的伸手的刹那,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显示自己身份的尊贵呢,毕竟领导嘛,有人想要和他握手,架子是要摆足的,当领导也习惯了嘛;亦或是单纯的不想跟宁致远握手呢,不知道。

  但也没等对方反应,宁致远在内心思考的时候,手已经握住了对方的手。简单寒暄过后,就开始了下面的对话。

  W总:“我今天来呢,主要是旁听,这两位是我们集团总部审计部的人,想找你了解下有些事情的具体情况。”

  宁:“好的,不涉及个人私生活吧,我看还在录音录像,哈哈“。宁致远打趣道。他看到了对面一位老头面前放着电脑,电脑的录像机功能打开时在电脑前盖子上会有个红色的小灯间断的闪烁发亮,当然他也不是很确定,就顺势确定的问下,也争取些时间让自己的内心镇定下来。

  审计A:“这是我们审计部的正常工作流程,就是做个记录。”

  宁:“好的,我也就是问问。”

  审计A:“你来公司多久了?”

  宁:“我2012年大学毕业之后就到了公司,到现在有六年多时间了,岗位从人事专员到门店管理员到报单员到市场运营专员到市场拓展专员到区域经理总统筹,从底层一步步走到现在,很感谢公司给我提供的发展平台以及公司对我的培养和信任,让我有机会可以通过自身努力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

  审计A:“嗯,为年轻人提供良好的职业培训和发展空间,是我们集团的愿景之一。”

  宁:“我知道,毕竟也是做人事专员出身,也为公司的企业文化建设提供过实质性的建议。”

  审计A:“你对自己的薪酬标准满意吗?”

  宁:“满意。”

  审计A:“这恐怕不是实话吧?”老头鄙夷的看着宁致远问到,这时,谈话的氛围也开始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宁致远知道该来的总归会来,这么大的阵仗都摆出来了还要心存侥幸那是愚蠢的,与其顺着别人的思路走,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人在没有退路且身居劣势的情况下,需要的就只有鱼死网破和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宁致远稍作思索,平静的说道:“是实话。但我想我们今天不是在搞哲学辩论吧,可是你问我的却是一个哲学问题。这个问题从哲学层面上讲,还没人能完全界定清楚,因为这是主观与真实的距离。

  我们没办法进入一个人的大脑去判断一个人说的话是不是真实的,但我们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行为反推下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对吧,但就算是这样,真实与相信之间又还有一大段距离,这还不包括语言本身的局限性。

  薪资是每一位员工最重要的考量因素,我相信最起码是大部分员工的首要考虑因素,越是底层的员工越是如此,这点我想您应该承认吧,毕竟您也是员工之一。我仅仅是集团在全国23个省的分公司的其中一家分公司的六个区域中的区域经理之一,别看头衔是经理,头衔就是个称谓,是形式,本质上这个职位在集团的职位中还是属于底层,六年任职期间我从未主动向公司表达过任何薪资上的不满,更没主动提出过任何的要求,也一直勤勤恳恳的工作到了现在,还在一步步的晋升到重要的管理岗位,按上述逻辑,从我自己的行为上反推下,我说满意应该是实话吧。

  您是长者,阅人无数,这点判断对您来说应该不难。但话说回来了,您是长年任职审计岗位,有这个职业敏感性和怀疑度,我不感觉意外,这很正常。”

  审计A:“果然是区域经理,口才非同一般,看来公司确实没有看错你。都说你们干区域经理的跟客户沟通是职业必备能力,就没有你们沟通不了的客户,今天一聊天,果然长见识,看来你是真的没少努力啊。”他语气中略带嘲讽的打趣道。

  宁:“还是要感谢公司,主要是公司给机会,我明白机会大于努力,尤其在像咱们这样的家族集团里,我一没背景二没资源,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用六年时间就做到了区域经理的位置,可见公司还是公平的,不是唯亲是用。”

  审计A:“回答很全面,滴水不漏。”

  宁:“有啥说啥,本能的说话,不绕弯子。可能这么事无巨细的完整回答问题,这也是我在这个职业上每天回答客户问题养成的职业习惯,哈哈。”

  审计A:“既然满意,为什么又要更多?”

  宁:“恩?虽然我不明白您具体指什么,但我认为,在工资这个层面,满意和数量基本都是呈正向关系,数量越多越满意,没有人嫌钱多,是吧。但多与少那就是相对的了,又涉及到每个人的主体性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有的人5000就达到多的标准了,但有的人觉得10000都是少的,这个金钱观和价值观是相当多元的,标准也是多样的,这个多与少我们是没法讨论的。我想这也不是你们今天找我想要深聊的话题吧。”

  “那我就说明白一点,”旁边的那位老头说话了。

  “那你是对公司薪资满意呢,还是对你在公司任职获得的金钱的总额满意?不要以为口口声声说着哲学两个字你就真的懂哲学了,年轻人,我经历的比你多,我都不敢说自己懂哲学,哲学这两个字分量很重的好吗?你说可以从你的行为中反推你满不满意,这个没问题,只要你还没离职,我们就可以认为你总体上是满意的,当然抛开你不满意有抱怨但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工作这种情况除外,但用你所谓的从哲学层面上讲,你整体上对公司满意就能得出你一定对公司的薪资满意了吗?不能吧。

  再者说,我不相信在一个以薪资越多越满意为价值观的人可以每月拿五六千的工资一直干五年,毕竟像你这样的到外面去随便找工作都不会低于这个数,这也就排除了你怕失去工作哪怕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充满着抱怨也要做下去的这一点,是吧,基于以上两点,我们是不是可以很合理的反推出你的薪资不止五六千这一点这个结论?”

  宁致远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反驳,他硬着头皮说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的理解是我在公司任职,所得到的任何东西,收获的工作经验也好,收获的金钱也好,都是一回事情,公司任职获得的金钱总额就是我在公司任职所该有的薪资呀,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审计B:“看来你是要执意揣着明白当糊涂了,公司按照你所付出的工作职责内的劳动,每月往你卡里打的钱那叫公司薪资。你在公司的这个职位上,跟客户有所交集,所涉及的金额并不包含在里面,或者说不能称之为薪资,这样说你能明白两者的区别了吗?”

  宁:“还是不太明白,公司哪条规定对您刚刚说的这件事情做了区分?我好像也不记得公司有对于这类事情进行详细区分和教育宣导的文件吧,公司的人事专员我也是做过的,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和企业文化课件的开发我也是一直都有参与的,公司很多的跟人事相关的文件格式模版上都还有我的名字,都还是我创建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区分,如果真的有,那是我忘记了,麻烦您提醒我看下,可以吗?”

  审计B:“你真的是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跟你耍嘴皮子了,油盐不进。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我劝你也还是要听的下别人的建议。年轻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错,或者知错不改。我给你放段录音吧,你听一下再做选择。”

  说着,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按下按键播放了起来。录音里是宁致远愤怒的不耐烦的声音:“别人都是这样的,都给了3万,人家也没说什么,你要么就按公司规定关店,要么就是让我想想办法,这是你自己考虑的事情,想好了再找我吧......”审计B按了暂停键,然后就关了录音,不给听了,整个录音里没有客户的一句话,宁致远一时间也没办法听出来具体是哪个客户的聊天了。

  审计B:“这句话是你说的吧,能解释下这句话的意思吗?”

  宁致远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他之前所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放在公司层面讲的,就像公司没有明文规定区域经理和客户之间不能有金钱往来一样,公司肯定也没有认可区域经理可以和客户有资金往来的文件,两者本质是一样的,就是看站在谁的立场去评判。

  审计B:“在想什么?”

  宁:“在想我们的谈话可以深入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可以坦诚到什么程度?”

  审计B:“你觉得你现在还有的选吗?”

  宁:“为什么没得选?你是说深入没得选还是坦诚没得选?在我的价值观念里,第一,坦诚还需要选择吗?选择的坦诚那就不叫坦诚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谈话本质上就是不坦诚的,不是吗?一个人作出选择,那是要建立在利害得失基础之上的,人只要为了利害得失,那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

  第二, 深入倒是可以选择的,但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平等,双方要都深入而不是一方要求另一方深入,另一个就是上面说的坦诚,最起码要双方都能感受得到的对等的坦诚。你现在问我有没有的选是想表达什么呢?是威胁?是胁迫?

  势在必得没有问题,但是不要咄咄逼人,无论你们现在掌握了什么,对我是什么看法,你们所掌握的肯定都不是事情的全部,不然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对话了,那你们基于不完全的信息对我的看法就是有偏差的,有偏差可以理解,但是尽量不要在还没有弄清全部的情况之前就表现在情绪上,这对于今天的谈话没有任何积极意义。”

  审计B:“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宁:“我看做出选择的是你们吧,估计你们在让我上楼之前就早就决定好了要怎么问我问题以及问我那些问题以及你们相互之间该如何配合吧。何不如一开始就坦诚的说明来意?自己不坦诚还要别人坦诚,自己抱着不坦诚的意图还想要达到让对方坦诚的目的,这不是典型的流氓逻辑吗?”

  W总之前一直在玩手机,这时抬起头来说:“宁致远,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我们已经有了客户的举报材料,你还想继续抵抗下去,浪费大家的时间吗?我们这是在帮你,但如果你不识趣,我们也没必要对你客气的。”

  宁:“举报材料?你既然认为你手上有的东西是举报材料的话,你都自己定性了,那还找我谈什么?你是希望我将客户举报的事情再用自己的口吻说一遍,还是希望我跟客户说的不一样?从你们找我谈的态度和要给我看的材料都有所保留,种种迹象不都表明了你们已经认定了是前者吗?在你们的内心已经帮我定罪了,还想让我说什么呢?你们自己都没有搜集到双方的材料,仅凭一方材料就想当然的根据自己的喜好来给另一方不分青红皂白的定性,还想要让另一方乖乖跳进你们设定好的陷阱里,不觉的可笑吗?”

  “我们这是在帮你”,旁边的老头又懂事的附和道。

  宁:“你很会体会领导的意思嘛,呵呵。帮我?我来讲个故事吧。

  我刚加入集团的时候,是以人事专员的身份应聘成功的,入职的第一件事就是参加集团的企业文化培训,培训的主题是“温暖一家人”,是以大家庭的一员来定位自己在集团的身份的。

  那个时候内心是真的温暖呀,刚好我也是应届毕业生,在准备好体验职场的残酷时,有幸加入到咱们集团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满怀激情与感恩。那时我们集团的战略还是以自营门店为主的,这就有一大批一线员工奋战在前线上与竞品竞争客户和销量。

  我的职业是把这份温暖和身份认同感传递到这些一线员工身上,对一线员工的企业文化培训是我人事专员的职责,我也以这份职责为荣。当时自己是应届毕业生嘛,满腔热情,想干事情,体现价值,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等到后来,工作久了,去参加集团总部组织的HR培训,接受了集团所谓的真正的管理规则,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和感受是那么的天真。

  培训师说我们是“关起门来讲话”,主题是关于一线员工的流动性问题。核心要求是加大一线员工的流动性,因为门店的一线员工干的都是重复的机械性劳动,时间久了,更易疲劳,没有激情的营业员是没有好的门店业绩的,下属分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的职责就是在满足员工总量的同时,尽量半年更新一次新鲜血液,因为新加入的员工有激情,成本也低,有能力的招聘最好是一干满三个月试用期就能让员工乖乖离职,因为这三个月是试用期,工资低还不用缴纳社保,这样能尽量给公司节省人力成本。

  培训师粲然一笑,很为自己的深谋远虑而得意。

  然后培训师问大家都什么问题,并且规定在场的每个人都至少要提出一个问题,重复的不用提,轮到宁致远时,宁致远当时也想不到有啥问题,就问了一句:“既然我们不考虑员工的稳定性,那还做大家庭的温暖培训干什么呢,不做不是更能快速的加快一线员工的流动?”

  培训师说:“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这也是为你们好,不然真的让别人说你们做人事的不干人事?“接着现场又是一顿哄堂大笑。

  我都不知道大家是因为培训师的回答而笑呢还是在为我问的问题而笑,我当时心里的温暖大家庭和温暖一家人的感受瞬间崩塌了。

  从此以后,我在做新员工入职企业文化培训的时候,讲到温暖大家庭和一家人要新入职的员工进行共情的那部分都是红着脸讲完的,别人以为我是被温暖到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被自己的不要脸脸红了。你刚说的为我好,也是这个意思吗?”

  审计B:“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妨说的严重些,你可以选择不配合,但我们会保留最终走司法程序的权利。”

  宁:“跟我提法律?好吧,刚好我的故事还没讲完。

  公司深知新入职的一线员工赚钱不容易,且文化程度也不高,做什么见不得人和违反劳动法的事情嘴上说的都是处处打着为员工着想的幌子。公司是怎么做的呢?就是让人事专员招聘的时候跟应聘者说,交保险的话是可以自主选择的,选择交的话每月个人账户要多扣300块钱左右,选择不交的话就不用扣,这样就相当于可以每月多拿300块,外来务工的人都不重视保险的,然后很多员工都主动或被动选择了不去交保险,这样公司连劳动合同都不用签了。

  公司自己都可以选择是遵守法律呢还是不遵守法律,那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必须遵守你所谓的法律?

  说到劳动合同,我这个人事专员做的工作,就连办公室职员的劳动合同都是公司空白合同处签个字就完了,也看不到公司的盖章,也没有公司的任何信息,职务,劳动时间,工资构成,都是空白的,只要员工签上自己名字就好,连我们这种文化程度高的,懂得一点点劳动法维护自己权益的,能看得出来对自己相当不利的流程,也只能被迫接受。

  公司从来不跟一线员工普及交保险的重要性,也从来不讲员工在自己负担300的同时,公司也要每月负担1000左右,这样人在异地工作,养老有保险,看病有报销,长远来看对员工肯定是有利的,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公司从来不考虑用工就要签劳动合同就要为员工购买保险这是法律硬性规定,没有选择余地的,这干的是人事吗?嘴上讲的都是一家人温暖,不交保险可以多赚点钱,是为你好,实际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

  集团可以为了节省人力成本藐视法律,你觉得你有资格坐在我的对面跟我上法律课吗?您不也是为了这份工作接受了集团对于法律的藐视?你又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在我这里大谈特谈法律,还要拿法律来要挟我?口口声声说经历的比我多,经历的比我多,这点还要我去明说您不觉得害臊吗?要是这样的话您的那些经历我宁愿都没有。

  您放心,您不用拿法律来威胁我,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就去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但这一定要基于事情的真实经过,当然这是我自己的事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面临着选择,可您呢,您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您的选择连我这个经历少的年轻人都是所不耻的,您又有什么资格面不改色、毫不害臊、穿着西装一本正经的,在这里跟我谈法律?法律这两个字从您嘴里冒出来您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算了,不说了,您还是先想想自己吧。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谈话室内瞬间沉默了,也许这样的谈话、谈到这个地步是他们之前从未想到过的。

  W总在宁致远的直属领导耳边耳语了几秒钟,宁致远的直属领导说:“那我们休息一下吧,小宁你再好好考虑下,我们一会再谈。”

  宁致远听闻,没有片刻的犹豫便走出了办公室,他走到走廊边的窗户边站着,眺望着远方,窗外蓝天白云,车水马龙,此时他的内心情绪极其复杂,复杂的无法用语言表达,复杂的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有多少的、又都是什么的情绪一时间统统杂糅在了一起,此刻的他,什么也不想多想了,就这么呆呆的站在窗边望着、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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