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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东西!别成天装作你只会咕咕咕!如果你真的完全不明白,又怎能让我看到拉弥赞恩所在的地方的声音与图像?!该死!他马上就要看到……马上就要看到她了!她会认出来那不是我的!她会认出来的!还有!星炬既然还在燃烧,那么你又到底是祂的哪一个谎言碎片?!可恶,既然你能联通那里就快把他给我带回来!我的账本数据已经快要无法控制了!这个变量太早、太大、太明显!我们现在所处的宇宙都会一起彻底完蛋的!你听到了吗老东西!别TM天天一副死样子净磕你那些瓜子跟玉米粒了!!”

  ——天命钢铁号上因为狂怒中的失误而响彻全舰的一次诡异巨兽咆哮声广播,没有人能听懂它在说什么,但就连星际战士都为之心神剧震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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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些如出一辙的纷争闹剧和处决又一次在她面前吵吵嚷嚷地上演时。

  在过去的两百年中无数次看着这些剧目长大的凯莉芬妮真心地感到劳累与疲倦。

  首先是生理上的。

  她的父亲达美科斯是一位在奥林匹亚人看来相当完美的僭主与行星总督。

  以一个只在中年时接受了来自帝皇的药物治疗、随后终其一生都精力充沛地管理星球、却没有给自己做任何回春手术、肉体改装和机械增强的人类来说,达美科斯因为肉体实在过于衰老所以在睡梦中平静地死去的年龄是惊人的二百一十五岁。

  他死的时候甚至只是变得更老了一些、矮了一些和瘦了一些,都看不出什么很大的改变,甚至还有头发。

  而作为他最后仅剩的一个孩子与洛克斯目前的实际僭主,凯莉芬妮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羡慕他的——至少羡慕他的精力和健康。

  因为虽然她也没有给自己做身体机械改造,也只是接受了帝皇的药物,而且她要比自己的亲生父亲年轻二十岁,但很明显,她此刻的状态却比三个月前刚刚去世的达美科斯要糟糕多了。

  达美科斯直到死前最后一刻还能牢牢把握住至少表面上的控制权,而这位洛克斯僭主与行星总督一死,战火就立即在奥林匹亚四处燃烧。

  无人愿意承认她对她父亲的总督职位的继承权,而她心里也有一部分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她太老了,已经无暇为此去责怪她的父亲或是她的兄弟,她剩下的精力却只够她控制洛克斯地区,对其他地方的情况不能说是无能无力,至少也是她心里很清楚情况已经在过去一百五十年间被破坏成了什么样子——它们从被建立起来之后就一直在被暗中破坏,就像是堤坝上的蚂蚁巢穴。

  此外,她的肺部和气管状况也像每一个垂垂老矣的人一样不容乐观,而她的骨骼因为年纪变得太大的原因钙质流失尤其严重,让她的腰部弯曲、下肢关节不听使唤,即使是每天服用他们能弄到的那些复合补充剂也只能勉强让她借着裙子底下安装的外骨骼行走。

  ——奥林匹亚在一百五十年间没有如何发展,如果说达美科斯一点责任或者说,一点故意都没有,凯莉芬妮会说这是谎言。

  但她是女儿,而达美科斯至死都在向所有人重复一句话。

  “或许其他地方会有女僭主,但洛克斯永远不会有。”

  即使达美科斯朝其他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很清楚,凯莉芬妮才是他三个孩子之中最有政治才能的那个,但他仍然会这么说,所以,凯莉芬妮的继承权无人在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所以这是心灵上的疲倦。

  被邀请而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将是她不能拒绝的邀请,她也完全能预料到这里会发生什么事。

  这一切都让她的灵魂也觉得疲倦,更让她觉得疲倦的是这座宏伟大帐中的另一个存在。

  佩图拉博,她的义弟,她的感情中曾经最为接近过喜爱的那个孩子。

  在一百五十年前爬上这个星球最高的山峰、并像这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最终被帝皇带入星海的远征中之后,她的弟弟,或者说,帝国的冷酷的钢铁之主终于又一次亲身回到了奥林匹亚的地面上。

  正如她过去一百五十年间想尽办法关切地打听他的动态中越来越惊恐地意识到的那样。

  很长一段时间内,凯莉芬妮至少在内心深处认为,帝皇并不值得她的义弟那样誓死追随。

  因为当她从唯一一次从他那些傲慢的使者与充满了古老文化中压迫、奴役和威胁的图腾装饰的金甲人手中接过来自他的药物的时候,这位洛克斯最聪明的女人就意识到一件事。

  帝皇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位僭主。

  只是他的地盘更大、军队更多、科技或者说魔法更发达。

  但当后期,她开始协助不得不给她更多权限的达美科斯处理更多的事务、获得了更多注视往来消息的权利时,她开始惊恐地意识到,她的天才早熟弟弟在奥林匹亚宫廷中被无数次展示、刺杀、阴谋和其他东西残害的儿童和少年时期从未真正地结束。

  早在他还是奥林匹亚上最天才的头脑时,佩图拉博就是这样,越是想要的东西他越是从来不说,但他却期望人们和他的帝皇能在他不说的时候主动去看到他的努力,并向其他人奔走相告他的牺牲、他的隐忍、他的压力和他的苦难。

  但至少那时候,凯莉芬妮和他还能有那么一会儿是独处的、相对随意的聊天。尽管她那时候也需要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心情并适当地奉承他,但,他那时候还是会有片刻真心实意的笑容,还有一两句真心实意的谈话,他们可以在一起喝喝酒。

  可是,当她的弟弟在跟随着他的帝皇父亲离开之后,他身上那种不成熟的逆反和别扭的情况非但没有像凯莉芬妮希望的那样,因为找到了亲生父亲和他的兄弟们而得到一定的改善,或者至少没有变化。

  相反地,这种情况显然飞速地开始恶化了,佩图拉博彻底变成了一个具有强烈的、但方向不正确的“弥赛亚情结”的人。

  他越是在潜意识中到自己无法实现自己希望所有人都被置于秩序与进步的完美世界中的理想抱负,他便越是故意将自己与他的军团置于满是毁灭与惨烈的痛苦的情境或战斗之中。

  他那天赋和后天的宝贵知识财富反而成了他最大的负累,他知道得越多,便越高傲,他越是高傲,便越是无法开口向人索取或是承认自己的错误与失败。

  阅读了多场他的战役记录的凯莉芬妮悲伤地意识到,她的弟弟正是以这种无声的流血和伤害自己与自己的军团的方式,期望获得某个人突然的发现、大喊出他的牺牲的光荣,或者,至少也能通过这种总是不停歇的痛苦来达到内心的某种扭曲的快意平衡。

  而现在就是奥林匹亚接受他们所收养过的最伟大、最聪慧也是最可悲而愚蠢的、最强大的孩童将痛苦、悲伤、暴力、奴役和毁灭带回给他们当作礼物的时候了。

  当王座上的那个身着被灯火映照得光彩熠熠银甲的天神巨人咳嗽一声,站起身来,准备下达他的最新命令时,她睁开苍老的眼睛,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的弟弟与她不同,他依然年轻强壮,几乎和她记忆中差别不大,只是战争的风霜到底还是为他留下了几缕沧桑,一百五十年的岁月似乎对他来说只过去了十五年,他的冰蓝色眼睛依然像她第一次看到那个小男孩时候那样清澈明亮。

  唉。

  接下来又该是哪一批人被砍头呢?

  她重新闭上眼睛,悠悠地想,或许,他会看在一个半世纪前的情谊份上,给她留一个全尸?

  “诸城邦的僭主与亲王。你们的要求和请愿。”

  她听到他缓慢而柔和地说,吐字优雅,声线醇厚,有着一种她之前从未在任何人的声音中听到过的沉淀的底蕴,“我全都拒绝。”

  果然如此。

  呵。

  她就不该有什么幻想。

  “而你们本身也不会再担任你们现在的职位。你们的岗位职责会暂时由我的军团战士接任。你们的所有土地和财产都要编纂成册,收归军团所有。”

  这样蛮不讲理的宣告无疑绝对激怒了一些人,他们刚要开始愤怒地表达他们的意见,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血腥味和一旁整齐地摆放的头颅又让他们吞下了喉咙中的叫骂,但他们依然忿忿不平,在骚动的边缘徘徊,也有聪明人则因为恐惧而开始低声抽泣,“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会被暂时收容到指定监狱。”

  嗯?

  凯莉芬妮依然闭着眼睛,但她开始凝起精神细听下面的话。

  “在经过可靠的证据收集、公开审判和指证后,有罪的,便该依法论罪,无罪的,我便让他们离开,回去做一个平民。”

  “可是大人!您这样做又和杀了我们何异?在这样的城市中,若您没收了我们的财产,而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地位与奴仆,不过是让我们晚几天死罢了!”

  拉弥赞恩举目望去,那是一个智者打扮的老人,看上去强壮但也充满了学者的气息,他看了眼一旁的丹提欧克,已经打听了很久这个世界情况的三叉戟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此乃萨雷斯的弗拉斯图,大人。一位哲人与一位学者。他们的亲王刚刚已经被处决了。他们推举了他作为临时的僭主代表。”

  钢铁之主点了点头,“那么,萨雷斯的弗拉斯图,你家里还有多少人呢,有没有足够多可以工作的家庭成员?”

  他不提这个便罢,一提到这件事,这位老哲人的双眼中几乎如有实质地喷出了怒火。

  “让萨雷斯的亚戈吉洛斯和你和你的帝国都见鬼去吧!”他愤慨地高声喊道,(“亚戈吉洛斯正是被您处决的前任僭主的名字,吾主。”)朝着天空高高举起双手,“我的家里只剩一个老妻、两个女儿和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她们天天以泪洗面!因为您!您和您的帝皇夺去了她们的儿子、兄弟、丈夫和父亲!我们的城市失去了整整一代年轻男人!遍地是丧子的母亲和恍惚的寡妇!”

  “注意你的言辞!凡人!”弗里克斯忍不住呵斥道,“不可对帝皇言出不敬!”

  “……嗯……让他说完吧,弗里克斯。”钢铁之主的声音很平静,而熟悉他的人会因为这种暗流上层的平静而瑟瑟发抖。

  凯莉芬妮缓缓睁开眼睛,认真地倾听这场对话。

  “我已经老了!原体殿下!我已经九十多岁了!我干不动太重的体力活,没法种地,也吃不下太硬的食物,我的老妻亦然!假如您剥夺我们的财产和奴仆,那我,就我来说,我们两个倒是愿意照顾婴儿,这时候却只能靠两个女儿出去抛头露面干活,可她们这样手脚上连茧子都没有的女人能找到什么像样的活儿干呢?她们遇到那些流氓和强壮的乡下强盗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想听实话回答的话……我觉得既然你们城里都没有年轻男人了,那恐怕在城外头遇到流氓和强盗的可能性也没有那么高嗷……”

  这句非常不合时宜的咕哝几乎让老哲人肉眼可见地须发倒立起来,他挽起一侧的长袍,露出里头尚且有些余量的肌肉——这位哲人年轻时候怕不是个摔跤能手——就要举着钵斗大的老拳头冲过来将原体饱以老拳,唬得他身旁的其他人连忙一拥而上把他按住了。

  “……真是民风剽悍不改啊。”

  似乎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愤怒的动物咆哮,可惜在场没有任何人听到。

  洛克斯的女僭主皱纹覆盖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座上的人。

  “咳咳!我说正经的。”钢铁之王挺直了身躯,“所以说,有舍必有得嘛,胡萝卜加大棒才是好方案。对于以上这些措施,我还有一个后续的跟进计划,你们不妨先听一听。”

  老哲人被十七八只手按在桌面上像是只老掉牙的狮子一样呲牙咧嘴地盯着他喘气。

  “比如。”

  钢铁之主的嗓音缓缓变低,像是裹了牛奶蜜糖的纯黑可可脂,“比如我说,我可以让你们这样的家庭里马上不缺男性劳动力呢?”

  凯莉芬妮几乎为她想到的最可怕的情形之一从座位上弹起身来,但她忍住了。

  她死死地抓着扶手,身体前倾,等待着热爱牺牲的痛苦为他带来的一时幻觉安慰的钢铁之王说出那些可怕的句子。

  即使是这样,做到移族换种的程度也太过了……他的心理状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老哲人明显也和她想到了一处,他嘴唇和脸色陡然变得如他的胡须头发一样苍白。

  “什么……就像抢夺萨宾妇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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