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们的儿子……他不会死的,不会的……”可儿哭得眼泪连成线,喃喃就只剩下这一句话。

  仿佛这样说着,他们的儿子就真得会活过来一样。

  希赫不再压着她,把她抱坐在床~上,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大掌抚过她全是泪水的脸颊,“亦可儿,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

  当她没有出现过?

  这种事怎么能当呢?

  墙边的柜子上还放了厚厚的的一撂母婴杂志……她看过有多少遍?甚至她在杂志上订购了一堆的玩具……

  她的肚子真真实实地大起来过,她真真实实地感受过怀孕的过程,所有的反应她都真真实实地感受过……

  怎么可能当这孩子从来没出现过……

  “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可儿浑身疲软地靠在他的怀里声音颤抖地道。

  那是他们的儿子,她现在的身体不可能再孕育第二个孩子了……这是他们唯一的结晶,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仅有的一个孩子……死了。

  可儿的身子更加战栗,希赫将她拥紧。

  ……

  希赫带她去了安葬孩子的墓园,墓碑上什么字也没有刻,可儿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方方正正的碑,上面只放了一束鲜花……

  他们的儿子……

  可儿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眶里含着泪,“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张照片都不肯拍?”

  孩子都已经死了,她连一眼都没见过,他为什么一张照片都不拍给她看?

  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模样……

  “他已经死了,你多看几眼只会伤心过度。”希赫蹲到她身旁,把鲜花挪开了一点,盯着墓碑道,“你想了那么多名字,现在告诉我,你喜欢哪个?我让人刻上去。”

  刻上去……

  不懂为什么,听到这话,可儿的眼泪再一次无声地掉泪。

  她取名字是希望儿子有个帅气的名字,希望他以后的人生一帆风顺,不是取了名字刻到碑上……不是这样的……

  “别哭了。”希赫伸手抚上她的脸,指尖的炙热停在她带着泪痕的脸上。

  “我一眼都没看见过他,一眼都没……希赫……你怎么可以不让我看孩子,怎么可以……”可儿的手不由得地抓住碑下的泥土。

  意识到她的动作,希赫飞快地抓住她的手,冷声道,“亦可儿,你别闹!”

  她闹什么了……

  她没有闹,她只是想看一眼孩子,哪怕是张照片都好,哪怕是遗体都好……

  “看够了,我们回去。”

  希赫强制地把她抱了起来,塞到车里,回到希家别墅。

  希家别墅的人显然都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噩耗,看到她出院全迎在大门口,像某种仪式一样,全都没有表现出喜悦的神色。

  连吊儿郎当的希夜站在门口都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希赫拥着可儿坐到大厅里,希夜立刻跟着坐了过来,抢过女佣手中的清茶递给可儿,语气中带着关心,“兔子喝茶。”

  “对不起,我有些累,先上楼了。”

  可儿不想说话,一个人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希赫深幽的目光紧跟着她。

  希夜端着茶杯僵在那儿,蓦地大声道,“兔子,孩子呢……并不代表一切,而且他都还没享受过这个世界,即使离开他也不会有多大的痛苦和不舍。”

  可儿的身形一顿,身影微颤。

  ……

  “闭上你的嘴!”希赫随手抄起摇控器砸向希夜,“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自己的女人轮得到他来再撒一把盐?!

  “我是在好心开解她……”希夜摸着被砸出包的额头说道,打他做什么……

  “滚回你的房里去!”

  希赫阴沉地瞪着他,站起来跟随可儿上楼。

  主卧旁边的两间卧室被改成了一男一女两间婴儿房,可儿推开男孩子的婴儿房,里边充满着这世上所有的童真。

  墙上她留了很大一面的位置,她准备宝宝出世后,就拍一张全家福挂在这里。

  哦,对,她们是准备离开这里,全家福还可以挂在新家,新家也照这里一样的布置……

  她都想好了。

  可儿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恍然一场梦一样,她到现在还难以置信着。

  孩子……就这么没了。

  窗户开着,浅蓝的窗帘浮动着。

  可儿指尖碰上婴儿床的风铃,风铃立刻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铛铛地响个不停,像孩子的笑声,咯支咯支的……

  很动听。

  再没有任何声音比这个动听。

  她只迷迷糊糊地听过孩子一声哭泣,还没来得及听到他对着她笑……

  她以为自己不能看到他成年,原来,她连他的儿童时期都没办法陪伴……

  孩子还没出世,她便给他规划了一个玩具区,在他还只会爬的时候就可以有各种各种的玩具玩耍……

  婴儿床里,还放着一本婴儿日记,空白的,上面只写了十一个字――

  爸爸:欧阳希赫

  妈妈:亦可儿

  门蓦地被关上,可儿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希赫走进来了,可儿翻着日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还准备出院了就开始写宝宝成长日志。”

  希赫沉默地将她手里的日记丢到婴儿床里。

  “你也是,你怎么不多陪陪儿子呢?”可儿抬眸看向希赫,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却不自然极了,“儿子有没有笑过?他是个爱哭的孩子吗?”

  ……

  孩子生下来后,希赫除了必要的事情要去做,几乎都陪在了她的病房里。

  他为什么不多看看儿子呢?

  “亦可儿,够了,我给你今天一天,明天开始,别再想孩子的事。”希赫沉着声音说道。

  “他走的时候你在他旁边吗?”可儿却仍是执意问着。

  就像是一块伤疤,他拼命地想替她掩上去,她却一直一直撕开,哪怕伤口再疼、再痛、再鲜血淋漓……

  这就是她的倔强。

  “……”希赫走到窗口前,沉默地望着窗外。

  ……

  答案很明显。

  他们两人唯一的儿子走的时候是孤零零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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