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只是成了她能想想的而已 。

  这一切,她都看不到,她最多……只能陪孩子陪九年,九年,孩子还是个孩子,他的未来还没有定性,他的将来她看不到……

  “想什么?”发觉唠唠叨叨的可儿忽然安静下来,希赫问道。

  “希赫……你会很疼我们的孩子吧?”可儿忽然问道。

  “我不揍他!”这是希赫疼爱的方式。

  “……”

  希赫冷冰冰地说出这四个字,有着莫名的别扭。

  他疼的极限就是不揍孩子?

  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希赫舀着已经慢慢降下温度的粥递到她唇边,可儿沉默地吃着,最后道,“吃不下了。”

  “去坐一会。”

  在阳台上铺了两个厚厚的坐垫,希赫抱着她坐到阳台上,两人并肩而坐,望着明亮清澈的天空……

  “希赫,我会看着你对孩子有多好,我会纠正你疼爱的方式。”可儿认真地说道。

  这样,即便她以后离开了,他们父子还是可以过得很幸福很快乐。

  “谁要你教!”

  希赫不屑地道。

  阳光柔和地晒到两人的脸上,可儿斜靠到希赫的肩上,望着天空微微笑着,眼底有着苦涩。

  希赫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亦可儿,你想不想看儿子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想啊……”可儿的声音有些苦涩。

  “很想很想么?”

  “很想、很想、很想……我想看的有很多很多……”

  她想看着儿子学走路,学说话……。

  看他第一次交朋友,看他第一天上幼儿园……

  看他第一次玩成作业,看他长大以后对什么有兴趣,最后又做什么样的职业……

  看他的性格是遗传欧阳家还是毅家的……男孩子可以有一些霸气,但一定不要是小霸王。

  她要看的真得有很多很多,可她甚至陪伴不了儿子到他成年的那一天……

  “希赫,儿子长大后,你不要在他面前说我坏话。”可儿轻声说道,头靠着他宽阔的肩,“我想陪他成长,可我做不到。”

  脸上蓦然一热。

  可儿才发现自己又轻易地落泪了。

  希赫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直直地望着前方的天空,天空如水洗过一般的剔透清澈,像她的脸……

  亦可儿,她对孩子的感情超越了很多东西。

  希赫没有低头去看她,却清楚地知道她在掉眼泪。

  很久,希赫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在颤抖,希赫反应过来,张开手便抱住她,“亦可儿怎么了?!”

  可儿一下子栽倒在他放平的腿上,脸色苍白,汗水从额上溢出,声音打着颤,“H1EV23发作……好疼……希赫,我好难受……”

  她刚刚以为她可以忍的,她以为自己可以熬过这一次发作……

  疼痛却钻心,让她控制不了,牵扯着手术刀口的伤一起剧烈地疼痛着……

  “我拿止痛针!”希赫动作急促却又小心地把她放平在坐垫上,站起来走到病房里拿止痛针。

  转过头时,希赫呆在原地。

  可儿侧躺在坐垫上,浑身战栗,双手在挣扎着,像在乱刨着什么,颤抖地想抓住些什么……

  那个样子,他在铃木奈奈身上看过。

  那也是第一次,希赫知道原来H1EV23发作起来比他想象得更痛苦。

  希赫冲到可儿身边,把止痛针给她打上,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汗水,“怎么样?还痛不痛?!”

  可儿痛到发不出声来,整个人倒在他怀里,身体抽搐着,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希赫盯着她,蓦地抬起眼,将眼里的泪意收敛起来。

  心口如针刺一般疼痛。

  除了打止痛针,除了问一句怎么了,除了眼睁睁看着疼到死过去一样,他帮不上任何忙。

  而她,还在他面前极力熬着病痛。

  她是不是疯了,这种痛她怎么熬,怎么忍受?!

  泪水从眼角淌下。

  止痛针打多了,对她的效力会慢慢开始减少,可儿倒头歪在希赫的怀里,她还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什么都撑得过去的。

  希赫却克制不了地厉声大吼起来,“亦可儿我和你说多少遍了!发作起来别瞒着我!一次又一次,你别每次都在我面前忍着行不行?!”

  ……

  疼痛减少很多,可儿有些勉强地张开唇,“我以为……这次不会很疼的。”

  她以为,她会很容易撑过去的。

  “亦可儿我警告你!不许死撑!疼了就喊,你忍什么?!你蠢吗?!”她以为这种痛是她忍忍就会过去的吗?

  她白痴吗?!

  可儿躺在他的臂弯着,盯着他盛怒的脸,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每次我病痛发作,你比我还着急……”

  每次她一有点什么,他都比她急,她不忍心。

  “希赫,我不想我给你带去的只有辛苦。”可儿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要你过得这么战战兢兢,你明白吗?”

  看他每次小心翼翼和替她打针时手的颤抖,她很心疼……

  “那也不需要你忍!”

  她倒在地上颤抖战栗的样子就像一个濒死的人,仿佛随时下一秒,他就会失去她……

  “我只想好好珍惜和你、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有一天我走了,我也要你们微笑。”可儿说着眼泪掉落下来,指尖摩挲着他的脸,“我不想你辛苦。”

  ……

  闻言,希赫猛地闭上了眼,一滴泪滴淌下来,滑过英俊的脸庞。

  他紧紧地抱住她,唇紧抿得成一线。

  这让可儿心里更加难受,指尖抹去他脸上的泪,“希赫……”

  他哭了……

  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哭了……

  “我输了。”希赫睁开眼,那里有着一层薄薄的泪光,大掌将她搂得更紧,头抵在她身旁,低声喃喃着,“亦可儿,我输了。”

  ……

  输?

  “你说什么?”可儿疑惑地问道,什么输了赢了?话题怎么跳跃到这里来了?

  “没什么,我只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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