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出来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拉着中年男人的胳膊,劝道“老乔,这孩子要就要吧,我们给明月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把孩子生下来,给他俩买个房子,我想对方也不会说什么的,好不好老乔。”

  画面一转。

  这个叫乔明月的女人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正在温言软语的逗弄着小孩。

  床边一个年轻长相不错的男人在切水果,老实温顺的模样。

  小男孩慢慢长大,他的妈妈总是温柔的喊他“小风”,带他在草坪上玩耍,去游乐园玩蹦蹦床,去上启蒙画画班,带他去吃冰淇淋,带他做手工。

  一次小风荡秋千的时候,看到旁边小女孩被爸爸推的很高,有些闷闷不乐,回去的路上悄悄问乔明月,“妈妈,为什么我的爸爸不带我出来玩?”

  乔明月蹲下身子,摸摸小风肉乎乎的小脸说“爸爸要工作啊,要挣钱给小风买玩具。”

  很快小风上了小学,偶然一次放学回到家听到爸爸妈妈在屋里吵架。

  “我为什么不去家长会?你心里没数吗?”

  “张天明,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说小风长得不像我,我去不是给别人找闲话吗,你不觉得羞耻,我还嫌丢脸呢!”

  “张天明!你住的是我家的房子,要不是我吧,你一个小破厂的普通工人能变成车间主任吗?你能给你妈盖出那三层小楼吗?” 然后就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男孩,第一次听到平时温柔可亲的妈妈用尖锐的撕破喉咙的声音吵架,害怕的哇一声哭了。

  撕破了平静祥和的假象,就是鸡飞狗跳的生活了。

  小风在这样磕磕绊绊的环境下升入初中。

  七年级早上八点到,中午在校内吃,晚上九点下晚自习,有时妈妈来接,小风只要看到站在校门口安全警示牌下站着妈妈,就是一蹦一跳喜笑颜开的走过去,顺便撒娇要一份里脊肉饼,有时没人来接,小风就独自走回家。

  又一次撞见爸爸妈妈吵架,爸爸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甩出一张纸,横眉怒目的说“离婚!”

  小风的妈妈没同意,低下头祈求,至少要等到小风高中毕业。

  小风战战兢兢的躲在自己的卧室门后,抱着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然后琚云舒看到了自己,孤独的背影,站在一座拱桥上,小风和自己擦身而过,她拦下了他,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一起下了桥。

  再之后小风走进了小公园,绕个弯进入草木阴影处,刚走过凉亭,突然有人从背后大力敲击下来,小风随之瘫倒。

  躺在被窝里的琚云舒额有冷汗,面色焦急,不住的左右晃动脑袋。

  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背影,上身很魁梧,寸头,看不见正脸,背着小风一颠一颠的沿着大闸河流的下游方向。

  走了不知道多久,河流已经出了城区,除了那种类似瞭望台的破烂建筑外,空无一物。

  这个人摸黑从护栏上翻过去,顺着土坡往下滑,悄悄地把小风丢在了水里,又静静地沿着土坡爬上来。

  月光照过他的头发,再往下…

  咚咚咚…

  砰砰砰…

  琚云舒猛地睁开眼,有人在很用力的敲她的门,而且听得出力气越来越大。

  琚云舒有些恼火,差一点就看到了。

  砰砰砰……

  拍门声还在继续。

  琚云舒一把掀起被子,把床尾的白色针织长衫披在睡衣外,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琚云舒的怒气瞬间变成了惊愕,门口站着两个民警。

  “你是琚云舒吗?”

  “是的。”琚云舒点点头,一脸迷茫。

  “请你现在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有个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其中一个民警一脸严肃。

  “现在吗?”

  “是。”

  琚云舒就这样被带到了城关派出所。

  下楼的时候遇到李奶奶,李奶奶吓坏了,担忧的不行,琚云舒强自镇定的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

  民是民,官是官。

  琚云舒现在有了深刻的体会,就好像,民警让她来派出所,她不敢不来,根本无法拒绝,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带到了询问室。

  身上大姨妈又抽痛起来,姨妈巾也没换。

  在这冰冷的询问室里,琚云舒有些冷,身体不自然的抖起来。

  很快,带她回来的两名民警带着本子走了进来。

  一个记录,另一个负责审问。

  坐在琚云舒正对面的这个民警,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国字脸,皮肤略黑,表情严肃凛然,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

  “姓名、年龄、职业。”浑厚的男中音响起。

  “琚云舒,二十四岁,艮南二中物理老师。”

  “你认识张智风吗?”

  “……张智风,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再想想!”对面的国字脸民警语调突然抬高,吓了琚云舒一跳。

  琚云舒深思了一会儿,确定没听过这个名字。

  “真的不认识。”

  “你昨天做了什么?”民警诘问的口吻,令琚云舒很不舒服。

  “我想问一下警察同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你的问题,你老实交代就可以了。”

  果然,民不与官斗,确实斗不过。

  “昨天上午九点多去学校上课,中午在吃饭,下午改作业,又上了两节晚自习,放学后我去红旗大闸待了一会,大概快十点的时候我就回家了。”

  琚云舒言简意赅的配合。

  真的太冷了,琚云舒默默地搓了搓双手,希望询问早点结束,她没穿袜子,现在两只脚冰凉彻骨,睡裤完全挡不住外界的凉意。

  “你去红旗大闸干什么?”民警目光灼灼的盯着琚云舒。

  “去散心。”

  “说实话,切勿隐瞒事实!”

  “真的是去散心,还遇到一个七年级的学生,我们聊了两句,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你对他没有做别的什么?”

  “民警同志,你什么意思?”

  “现在这个男孩失踪了,我们在公园地上发现了一滩血,监控里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就是你,你还不实话实说!”国字脸的民警瞪大双眼,本就圆鼓鼓的眼睛现在大如龙钟。

  呵!琚云舒简直要气笑了。

  这什么年代了,断案靠推测,这个民警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警察同志,你既然看了监控,就应该知道,我走到南边桥头便没再继续走了,后来我折返回到北边桥头就打车回家了啊!”琚云舒理智的替自己辩白。

  “监控里就只看到你跟着那男孩往南走,那边黑乎乎的,你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等你再回来已经二十分钟之后了,那这二十分钟里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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