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晚上,约翰陈也邀请了乔巧带上乔小天和陈问问去了一家高档的日料餐厅。

  约翰陈介绍说这家高档的日料餐厅,主打的却是冲绳料理,颇有一些中国下酒菜的野趣。

  乔巧不知道冲绳是什么地方,约翰陈解释说冲绳是日本离中国台湾最近的一个县,在古代,曾经是中国的一个附属国,所以在饮食文化中常常可以看到中国风味的影子。

  乔巧新奇地点着头,陈问问热情地说:“乔巧姐姐,我跟爸爸去过冲绳,以后我们一起去吧。”

  乔小天撇撇嘴说:“我的小姑姑,为什么要跟你去冲绳?”

  乔小天本来不想跟陈问问来吃饭的,但是他又不想让陈问问独霸自己的小姑姑,所以还是勉为其难跟着来了。

  约翰陈点了一道岩盐厚切牛舌,主厨亲自在桌边烹饪,用海盐板烤牛舌,油脂滋滋作响。乔小天和陈问问跑过去,围在主厨身边看。陈问问手舞足蹈地说:“哇,GOOd!”

  牛舌烤好之后,主厨端上了桌。约翰陈问乔巧吃不吃芥末,乔巧点点头。于是主厨磨好海盐,挤上柠檬汁,和着葱花、芥末,分发在各人的小碟子里。

  乔巧尝了一口,咸鲜中是新鲜的柑橘香,肉汁四溢,带着原始直接的肉香,厚切,柔嫩,确实十分美味,连不爱吃肉的她也吃了好几块。

  豆腐也是冲绳的特色。

  一小碟花生豆腐,颤颤巍巍端上桌,像个白胖胖的小可爱,吃起来像在吃咸口的布丁,口感绵密,带一点韧,有淡淡的花生香气。

  陈问问和乔小天则最喜欢吃海鲜饭和鹅肝芋艿团子,孩子的口味都是相似的。

  海鲜饭用酱烧鳗鱼的鱼碎和酱汁拌过,又加了海胆、金枪鱼、鲑鱼籽和些许牛油果丁,料很足。乔小天和陈问问每个人都连吃了两大碗。

  陈问问说让爸爸带他去洗手间,约翰陈就跟乔巧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失陪,带陈问问去了洗手间。

  乔小天看陈问问走远了,偷瞄了一下乔巧正在吃着自己碗里的海鲜饭。他偷偷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海盐磨瓶,他打算趁陈问问不在,在他碟子里的鹅肝芋艿团子上多撒些海盐。

  他正准备悄悄地动手,乔巧突然停下来口中的咀嚼说:“乔小天,把盐放下。”

  乔小天乖乖地答应着,把瓶子放回了原处。唉,要背着小姑姑做点坏事还真难啊。他忘了,小姑姑虽然看不到,但是能读取他脑中的信息呀。

  乔巧说:“你以为你偷偷地背着别人使坏,别人不会知道。但你要知道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问问跟着约翰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了,他正好听到乔巧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他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学着乔巧的发音,重复着这句话。

  乔巧说:“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做的坏事,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压根就不要去做这件坏事。”

  陈问问说:“哦,我明白了,是谁要做坏事呀?”

  乔小天嘟囔着说:“没有人做坏事,因为在我小姑姑面前,没人能偷偷做坏事。”

  陈问问眨着大眼睛问乔巧:“哇乔巧姐姐,你这么厉害吗?难道你是警察?”

  乔小天咬了一口鹅肝芋艿团子说:“我小姑姑不是警察,但她可比警察厉害多了。”

  约翰陈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不知所以。他倒是很欣赏乔巧对那两句中国成语的解释,在博大精深的中国成语中,总是能用精辟的语言,整齐的对仗形式,表达出高深的人生哲学,令人回味无穷,这是西方语言往往无法达到的语言艺术。

  约翰陈又给两个孩子和乔巧讲了在古代日本和中国的关系,日本从中国习得了哪些文化传统,继而又讲到了世界和平、共同发展的愿望。

  乔巧安静地听着,心想这位约翰陈虽然不是中国人,但是却如此热爱中国文化以及和中国相关的一切,连和中国毗邻而居的一些东亚国家和中国的关系都清清楚楚。心中钦佩他的博学,也感念他对中国的这份情感。

  吃完了饭,他们走出包间,来到了大堂,一架钢琴在大堂中间醒目地摆放着。

  陈问问说:“你知道吗?爸爸,乔巧姐姐会弹钢琴呢。”

  约翰陈惊讶极了,他不便说出心中的疑问,盲人也能弹奏钢琴吗?之前也确实看见过一些类似的报道,但是他不怎么相信。

  乔巧读到了约翰陈脑中的疑惑,她让陈问问拉着她坐在了钢琴边。

  稍加思索,她就演奏起了贝多芬的[命运],这是贝多芬著名的第五交响曲,虽然单独的钢琴曲没有交响乐那么气势磅礴,摄人心魄。但在乔巧娴熟的充满着激情的演奏技巧下,这首[命运]也强烈地表达出了那份对于命运的不甘和挑战。

  周围有很多经过的客人都停下脚步,看着这位黑衣雪肤的少女倾情演奏,大家都屏息静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以表达对演奏者的尊重。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从乔巧指尖滑出,归于寂静。约翰陈才率先鼓起掌来,周围的人们都报以热情的掌声,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女孩经历过怎样的灾难,双目失明,失去了所有亲人,却依然坚强地面对着人生。

  乔巧平静地站起来,对走到自己身边的约翰陈说:“约翰先生,所以你看,每个人都可以挑战一些本以为力不所及的事情,这也并不稀奇。”

  约翰陈由衷地说:“乔巧小姐,你真的让我感觉非常的惊奇,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格魅力。”

  他作为一个西方人,出于对中国人含蓄的情感表达习惯的尊重,没有完全讲出自己对她的赞美。

  他觉得乔巧是自己见过最美丽的东方女性,就像是东方的维纳斯,让人心生向往。

  约翰陈没想到的是自己没说出口却在内心一瞬间的想法,都被乔巧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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