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细雪压枝头。

  上京城的雪有许多复杂的故事,所以格外的厚密。

  一人一鸟拨开云雾,落在刺入云霄的一栋大厦顶端。

  每说一句话,嘴里的白雾都会飘散至云端,与之相融,再也找不到,就像本就是一体,成为一个整体。

  “我想,世界就应该是一个世界,不这样做,我总觉得眼前的世界不是需要我的世界。”尽飞尘坐在天台,目视着坠落足以凝成冰的脚下距离,他轻声的说:“实际上,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就是尽飞尘,我就是浪客,但却总有一种,我并不是我,我的朋友,也并不是我的朋友的感受。

  就好像……这些是新的朋友,而我的那些朋友,早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下雪的上京城,就如现在这般。”

  “所以我来了。”海棠花说:“就让这世界,成为一个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一切,所有人,还是从前的所有人。”

  “是啊,这可太好了……”

  尽飞尘耷拉着脑袋再看下面,轻声的说:“所以,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我能帮到些你什么。”

  海棠花沉默了一会,“还记得你把自己丢在南极那次吗?说实在的,我找你找的好辛苦,翅膀都要断了。”

  “记得。”尽飞尘点点头。

  “那这次你来找找我吧。”海棠花忽然笑了,“全世界的找我吧,我也不知道我在用了这种能力后会出现在哪里,说不准像以前一样,迷迷糊糊的就在朝壤了,那可不太好找。”

  尽飞尘的背后忽然交织起了灵气,在透白的雪花中,一双羽翼缓慢交织,是灰白的颜色,比以往的火焰更加漂亮,添了一丝静默的感受,也添了一分凉薄。

  “但比起以往,我更加强大了,不是吗?”

  他转头看着海棠花。

  在这一刹那,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时二者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他们想的都不多,身上哪里有什么重担,想的也只是怎么从这个连泡妹的地方都没有的无聊国家逃出去。

  可如今,再看现在呢,大家还真是都变得疲惫了,身子上的重担,也变多了。

  这种别样的感觉,又该去用什么话表达,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还是…当时只道是寻常呢?

  这样的想法海棠花也许同样会有,但大家都不想去谈论着被人称为刀子的话题,于是,它笑着摇摇头,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沉默。

  “那天才,快点找到我吧。”

  海棠花振臂,双翼舞动间离开。

  放置在天台的空调室外机哄哄的响着。

  大概是这样的声音太大,尽飞尘错把风声听成了道别。

  “过了今晚,一切都要改变了,对吗……”

  尽飞尘双手撑着天台轻轻向前,向那深不见底的楼底,落了下去。

  他比风雪坠落的更快,在这栋写字楼反光的玻璃,他看清正在下坠的自己。

  有些落寞,又有些难以言喻的丧感。

  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那双美丽而又寒冷的双翼猛然的张开,带起的气流吹散积攒在地面的细雪。

  他整个人一跃而起,打破了音障而去,向着上京郊外,王氏祖宅的方向飞去。

  …………

  王氏。

  “白芝芝呢?”尽飞尘见到王意,发现并没有白芝芝的身影问。

  屋外阁下正饮着热茶的王意微微一怔,“他不是在奉天吗?”

  尽飞尘一愣之下愣了一下,“他没给你发简讯吗,他已经到上京了。”

  “他这段时间天天给我发什么游戏共享领金币之类的东西,我嫌烦,就给免打扰了,还真没注意到他的消息。”王意拿出手机看,在划到白芝芝小的消息栏时,果然,最后一条消息是白芝芝给他留言的‘我踏马来啦’

  “我今早去机场接的他,不过半路有事就让他自己先过来了。”尽飞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共也就才十多分钟的车程,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说着,他拨通白芝芝的电话号打了过去。

  ——嘟

  ——嘟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通,不过传出来的声音却不是白芝芝。

  “喂,请问是白芝芝家属吗?”

  听着这电视情节中熟悉的话术,尽飞尘一怔,不假思索的说:“什么原因死的?”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然后自我介绍并说明事情原委,“你好,我这里是上京城承运区外五街交通警司部门,白芝芝在外五快速公路自南向北无证驾驶机动车车辆,现在正在警司拘留部门接受为期15天的教育,作为家属,请你过来拿交一下罚款。”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王意怎么会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此刻已经从懵逼中缓过神来,肩膀止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尽飞尘捂着脑袋,忍住不笑出声的说。

  挂断电话,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然后发出2027年最为大声地爆笑。

  “啊哈哈哈哈哈!!!”

  “我嘞个无证驾驶啊!!还他妈被拘留15天,哎呦卧槽,真他妈是逆天了哈哈哈哈哈!!”

  尽飞尘笑的快要直不起腰了,扶着王意的板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的白少啊,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哈哈哈哈。不远万里从奉天跑来上京,结果没进家门呢先被他妈带到警司部门了啊哈哈哈,我的天……”

  “行了,行了,别笑了,咱俩还是先去交罚款吧……”王意咳了两声,整理一下着装,还未从刚才失态的大笑中脱离出来。

  “我甚至都不用猜为什么白芝芝不自己把罚款交了。”尽飞尘深呼吸两口,“那小子能坐红眼航班来,估计就是兜里分币没有了。”

  两人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朝外走去。

  “开车去吧。”走到门外,尽飞尘从戒指中取出一辆柯尼塞格。

  随着按下钥匙,两边的剪刀门自动拉开。

  “你都‘御’境了还开车。倒真是喜欢。”王意坐进副驾驶,怎么做怎么觉得难受。

  “当然,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热爱。”

  车辆启动,极致的V8发动机发出震人心魄的咆哮声。

  向着警司部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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