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电击棒划破空气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阿强的抽搐、惨叫,以及水牢那股弥漫着腐臭的污水气味,仿佛被嵌进了李阳的脑海。

  这几天,他几乎没有合眼。

  KTV那一夜的压迫感尚未完全散去,王猛拍着他的肩膀,说他有潜力,而后逼着他在办公室里亲手折磨阿强,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执行力”。他没得选择,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要么活成恶魔,要么死。”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王猛盯上了,他的每一个举动,甚至连眼神的变化,都可能成为下一次考验的契机。

  李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心脏狂跳。

  “怎么,看什么呢?”

  ——是蝎子。

  李阳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余光瞥见四周的人都假装忙碌,谁都不敢抬头看这边。

  蝎子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像铁钳一样钳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阴冷的笑意:“叫你几遍了,你没听见?”

  李阳稳住呼吸,抬头露出一副恭敬的表情:“蝎哥,有事?”

  蝎子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翘起:“跟我走。”

  李阳心底一沉,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站起身,跟着蝎子走出诈骗大厅。

  ——身后,所有的“猪仔”都默契地低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蝎子带着李阳一路穿过走廊,拐进了一条昏暗的通道。

  空气里充满了霉味和腐臭味,地面潮湿,偶尔能看见血迹渗进水泥缝隙里,一些早已干涸,呈暗黑色。李阳的喉咙微微收紧,他知道这里是园区的“禁闭区”。

  前方,一道铁门被拉开,铁链“哗啦”作响,里面传来几道微弱的呻吟。

  李阳的脚步顿住了。

  里面关着几个“废掉的猪仔”。

  他们瘦得皮包骨,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赤裸着双脚,坐在潮湿的地上,身旁是一桶发臭的残羹剩饭。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身体不住地颤抖,脸上布满淤青和血痕。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吗?”蝎子站在门口,点燃一根烟,眼神阴冷地扫视着李阳。

  李阳沉默了一秒,点头。

  “废物。”蝎子吐出一口烟雾,声音低沉,“骗不到钱的废物。光吃不做的废物。手脚不干净的废物。”

  他抬起脚,直接踢了踢其中一个人的小腿。

  那人被踢倒在地,惊恐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条被踩住喉咙的狗。

  蝎子咧嘴一笑,回头看着李阳:“你想跟他们一样吗?”

  李阳的拳头在身侧握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最终,他缓缓摇了摇头。

  “那就证明你有价值。”蝎子掐灭烟头,拍了拍他的脸,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王哥有事找你,你最好表现得聪明点。”

  李阳被带到王猛的办公室。

  这里是整个园区唯一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世界的地方,防弹玻璃透出的光线微弱,仿佛连天空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房间里弥漫着雪茄的辛辣气味,茶几上放着一瓶已经打开的白兰地,几个空的酒杯歪歪斜斜地倒在桌上,灰烬铺满了烟灰缸。

  王猛坐在沙发上,叼着雪茄,目光懒散地扫了一眼李阳,随后拍了拍沙发旁的空位:“坐。”

  李阳坐下。

  “最近你干得不错。”王猛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所以,给你个机会。”

  他抬了抬下巴,蝎子立刻把一个文件袋丢在李阳面前。

  李阳打开,看了一眼,瞳孔微缩。

  目标:曹志国

  诈骗金额:1000万

  身份:大型企业董事长,涉嫌贪腐、洗钱,多次非法转账

  背景:无子女,情妇曾因车祸死亡,资金正在向境外转移

  “1000万?”李阳忍不住抬起头,眼神一沉。

  这笔钱,太大了。

  以前诈骗的目标大多是普通富商或者贪官,但金额一般在三五百万左右。1000万,足够让很多人杀人灭口了。

  “你怕了?”王猛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烟雾,声音懒散地问道。

  “不是。”李阳冷静下来,缓缓开口,“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不好骗。”

  “当然不好骗。”王猛笑了,“但人都有弱点。”

  “他的弱点是什么?”李阳继续问。

  王猛靠在沙发上,语气轻飘飘的:“他喜欢赌博。而且,他是个输不起的赌徒。”

  李阳微微皱眉。

  “你的任务就是,把他拖进我们的局。”王猛晃了晃酒杯,笑容冷酷,“他不是喜欢赌吗?那就让他赌个天翻地覆。”

  李阳若有所思。

  赌博,是最容易让人丧失理智的东西。

  如果能利用这一点,让他一步步陷入泥潭……

  “成功了,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王猛眯着眼睛,语气带着蛊惑,“你可以带十个小组,每年分红上千万。”

  “失败了嘛……”他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你知道后果。”

  李阳的后背微微发冷。

  回到大厅后,李阳花了半天时间研究曹志国的社交圈,发现他近期频繁出入几个私人会所,甚至有一次在澳门赌场待了四天。

  “赌徒。”李阳低声自语,嘴角微微扬起。

  他调整好话术,拨通了曹志国的私人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警惕。

  “曹总,您好。”李阳的声音平稳,充满自信,“我是国际刑警亚洲反腐专案组的李处。”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随后传来一声冷笑:“刑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您可以随时查证我的身份。”李阳继续推进,“我们掌握了您通过Y公司转移的600万资金流向记录,其中涉及多笔不明来源的汇款。”

  曹志国沉默了。

  然后,他笑了:“证据呢?”

  ——上钩了。

  李阳稳住呼吸,继续说道:“X市检察院已经立案调查,如果您希望尽快解决,我们有更好的方式。”

  “什么方式?”

  “资金监管。”李阳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您能主动配合,将部分资金存入我们监管账户,以证明您的清白。”

  曹志国没有立刻回答。

  一分钟后。

  300万到账。

  李阳刚松一口气,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封新的匿名邮件。

  “你们以为这样能全身而退?”

  李阳的手指微微一颤,点开邮件——

  一张照片,王猛、蝎子、李阳,整个园区的卫星图。

  他猛地攥紧拳头,心脏狂跳。

  有人在反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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