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江辞晚说话,门口忽然又响起脚步声。

  “程博士,您要的底层数据架构优化报告已经同步到云端了。”一个穿着深色衬衫的秃头程序员探进半个身子,手里还抱着台笔记本电脑。

  程景寻闻声抬头,“辛苦,我等会儿处理。你去忙吧。”

  他的声音像丝绸浸在温水里,带着几分学者特有的温润。

  程序员离开后,程景寻反手关上休息室的玻璃门。

  江辞晚这才注意到旁边桌上放着一个保温袋,里面是蓝色的餐盒和牛奶。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慌忙站起来,“这里是你的私人区域吗?不好意思,我马上就换地方。”

  “不是,这是公共的。”程景寻笑了笑,“你继续吃吧,不用走。”

  他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动作自然。

  “本来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刚才看你吃得好香,现在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他将自己的餐盒打开,里面是丰盛的饭菜。

  “要一起尝尝吗?美食就需要互相分享。”

  江辞晚性子活泼,面对他的自来熟并不觉得别扭,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几个餐盘在木质桌面上并排摆放。

  江辞晚咬了一口他带来的煎鳕鱼,柠檬汁的清香在嘴里蔓延,味道很不错。

  两人边吃边聊。

  一番交谈下来,江辞晚这才知道,程景寻是沈氏集团的首席研发师。

  他毕业于国外顶尖学府,是沈慕行重金从海外聘请的尖端人才。

  “你平时工作一定很辛苦吧?”江辞晚的目光落在程景寻手腕的智能手表上。

  表盘里正闪烁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数据,像极了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未来装置。

  “我看你连吃饭都要注意工作。”

  “有时候确实需要随时待命,不过也不是很辛苦。”程景寻用汤勺搅了搅碗里的汤,“我做的都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为爱好付出,不会觉得累。以前在国外做研究的时候,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

  正说着这话,程景寻手腕的手表突然发出声音,屏幕里出现红色警示线。

  他毫不在意地按掉提醒,继续喝汤。

  “不用看看吗?”江辞晚问。

  “没事,模型在跑测试,不用管它。”

  江辞晚点了点头。

  看起来还挺厉害的,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我可以问问,你的工资是多少吗?”她好奇地问道。

  按理说,这是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问出来算是打听别人的隐私,并不太礼貌,但江辞晚没有半点恶意,只是单纯好奇,想问问。

  她是一个保姆,学历不高,对于程景寻这样的人才是打心底里佩服,觉得他很厉害。

  她的表情真诚,眼里的崇拜已经快要溢出来,所以哪怕是问了这样冒昧的问题,也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冒犯。

  程景寻用手指笔出一个数字“1”。

  江辞晚:“一万?”

  如果一个月是一万的话,那也没有多少,她的工资加上各种福利和补贴,勉勉强强也能凑到一万。

  程景寻摇了摇头。

  “十万?”江辞晚反应过来,这么厉害的人,工资肯定不止一万块钱。

  程景寻还是摇头,说:“一百万。”

  “一百万?”江辞晚吃惊不已,已经有些羡慕,“你一个月能挣一百万?不对,你的意思是一年一百万?”

  “不是。”程景寻继续摇头,“算下来差不多一天一百万,不包含项目分红。”

  什么?他说什么?

  一天一百万?

  江辞晚都惊呆了,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么多钱,那你如果不休息,一个月岂不是……三千万,一年算下来就是三个多亿?”

  程景寻这才点头。

  江辞晚:“你老板是沈慕行,他给你发工资?”

  “对。”

  他负责的研发工作都是直接和沈慕行对接结果的。

  可以说,他只有沈慕行这一个上司,公司里的其他人都管不了他。

  “沈总对我们核心团队还是很慷慨的。”程景寻说道。

  江辞晚脸上挂着一个勉强的笑,实则已经快要哭了。

  她原以为沈慕行小气又抠门,没想到只是对她一个人小气。

  她都和他睡觉了,居然只有三十万。

  “真羡慕你……”江辞晚酸酸地说道。

  “其实这些钱都只是一串数字,我觉得并不重要。”程景寻忽然指了指窗外的云计算中心,玻璃幕墙上的LED屏正闪烁着光芒,“我更希望——自己可以亲手搭建出能改变世界的东西。”

  “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他又添了一句。

  江辞晚立马摇头,“当然不幼稚!你很厉害!我觉得你的想法很酷!”

  她是个普通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多赚些钱,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程景寻凭借自己的本事早早实现了财富自由,又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她只觉得佩服。

  程景寻看见她的表情,笑了一声,“谢谢,你很真诚。”

  *

  等到吃完饭之后,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江辞晚回了沈慕行的办公室,帮他收拾餐桌。

  沈慕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平板的屏幕上跳动着程景寻团队的研发进度条——那条本该陡峭上升的曲线,现在正以令人心急的平缓速度延伸。

  沈慕行抬眼看向江辞晚,眸光微沉。

  他刚刚本来想让人去把程景寻找过来,却发现他正在和误闯进专属休息室的江辞晚共进午餐。

  程景寻是业界公认的天才,但和其他天才一样,有着共同的特性:固执。

  这段时间,沈慕行想尽了各种办法,钱、权力、女人……只要可以加快研发进度,不管程景寻想要什么,他都能给。

  但这些全都没有用,程景寻什么都不要,油盐不进。

  他多拖一天,项目的进度也就多拖一天。

  沈慕行亏的不只是那区区一百万的工资,集团旗下智能工厂生产线、超精密仪器维护……每天都需要耗费数千万,甚至上亿的成本,更别提错过的市场先机和潜在的合作损失。

  而如今,程景寻居然主动和江辞晚交好,分明是对她很感兴趣。

  沈慕行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如果程景寻以后喜欢上江辞晚……那自己手里也多了一个和他谈判的筹码。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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