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雍召唤，蹲在窗外的虞儿吓得炸了毛，起身讪讪道：“禀……禀禀告君上，我不是在偷听，我我找东西来着……”
见虞儿不知何时将玉簪取了下来，子苏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失落，却还是笑着维护道：“君上，小儿玩赖，不是故意冒犯，还请君上万勿怪罪……”
赵雍摆手，示意子苏不必多言，继续对虞儿：“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楼烦？”
夏阳暖融融的，即便沉入了地平线，仍在虞儿瘦削的小身子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显得她两只圆圆的总角毛茸茸的，像小兽的耳朵。她偏头想想，两下权衡：子苏哥哥马上要跟着赵雍去楼烦，丞相回来还会怎么生气呢。更何况姮瑶虽然出去做生意，却还是在丞相府居住，子苏不在，她肯定又要神神叨叨的。想到这里，她朗声应道：“去！不过……君上不会又让我去宫里，做你的虎贲卫罢？宫里的规矩，可实在太多了……”
“你做事乱七八糟，没有一件合规矩，除了马骑得好些，有什么是值得我留你的？只管放心，等从楼烦回来，我就让子苏把你带走。”
有了赵雍这话，虞儿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欢快地拍拍小手：“那真是太好了！若是……君上再能赏些体己，小的我必然……那个……”
赵雍看虞儿挤眉弄眼，两跟食指相对轻碰着，便知她的意思，沉声允诺：“若是此次差事办得好，少不了你的赏钱。”
虞儿一蹦三尺高，喜得差点嚎出声来，她胡乱向赵雍行了个礼，一溜烟跑没了影。
子苏见赵雍望着虞儿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君上，先前你让我把她带出宫来，说是不愿意再有女子陷入纷争，牵连受伤，今日怎么又让虞儿与我们同去楼烦？”
赵雍回眸望向子苏，俊俏又冷然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楼烦人善骑射，哪怕是个普通的士兵，骑术也不逊于你。一旦出现突然情况，需得再有个擅于御马之人在侧……寡人也不想用她，但除了她，旁人都不行。不过此一次一定要多加注意，保密行程，万勿再落入险境。”
子苏拱手称是，与赵雍闲话片刻，便回房收拾东西去了。一盏孤灯在厢房中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子苏看着地图上蜿蜒的路线，注意力却怎么也没法集中。
虞儿虽看似对赵雍怕怕的，一颗小脑袋却总往他身前凑，她现下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赵雍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难道虞儿对他有意吗？想到这里，子苏只觉得心连带着胃一起疼了起来，如有利刃搅动着五脏六腑一般，他伸手去提铜壶，歪歪斜斜地向杯盏中注水，却因手抖，溅得案上尽是水渍。
一阵绵软的脚步声传来，虞儿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接过铜壶，为子苏斟满杯盏递上：“你又胃疼了？是不是背着我在街上吃冰果子了？”
子苏笑得十分虚弱，依在草垫上，刀劈斧刻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一片惨白：“我哪敢背着你吃什么东西？倒是你，下午在外面玩开心了罢？”
虞儿依着子苏坐下，小小的脑袋摇似拨浪鼓：“前些日子在宫里，总惦记着出来玩，今日去玩了，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今晚就出发跟你们去楼烦了，我还是挺开心的！”
如暗流汇入明湖，虽波涛汹涌，表面却异常平静，子苏将情绪尽数隐藏，抚着虞儿的小脑瓜，语气极为和缓：“你为何要跟我们去楼烦？只是为了好玩吗？”
虞儿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地回道：“丞相教我‘忠君爱国’，我随君上出门，不就是忠君爱国吗？君上笨得很，还怕马，若不是我……”
子苏抬手捂上虞儿的樱唇，堵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君上也敢编排？”
虞儿葫芦而笑，眼睛弯弯像月牙，长长的睫毛也眯成了小扇：“我也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子府门前见！”语罢，虞儿咚咚跑开，一声一声，犹如踏在子苏的心上，他已记不清，自己究竟何时开始钟情于她，只觉得好像已喜欢她了很久很久，甚至比一生还长。可他们越长大，他便越不敢挑明，生怕吓着她，连亲情也丢了。子苏抬手揉揉眉心，尽力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去楼烦求取炼铁术的事上，可满腹的烦扰却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若是虞儿真的对赵雍有了心思，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楼烦位于赵国之北，接草原连大漠，幅员千里，牛马成群，风俗与赵国特异。赵肃侯在位时，便与之通商贸，数十年来相处无事，倒远胜于与中山兵戈相接。
是夜，赵雍为躲避公子成的耳目，特意换了虎贲的服制，从侧门出宫。虞儿与子苏已等在那里，与大司空、铁匠回合后，虞儿驾着马车，载着赵雍一路向北驶去。
几匹马踏在石板街上，车轮辚辚，声响清脆，合着一轮朗月，令人心情畅快。赵雍望着正前方驾车的虞儿，只见她身形瘦小，露出的脖颈在月色下亦难掩白皙细腻，他不禁自嘲：自己与她朝夕相对月余，竟然都没发现她是个姑娘？
正当赵雍愣神时，虞儿忽然半转过身，半严肃半开玩笑似的问道：“君上，你穿的不会是我的衣服罢？”
见虞儿不知何时将玉簪取了下来，子苏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失落，却还是笑着维护道：“君上，小儿玩赖，不是故意冒犯，还请君上万勿怪罪……”
赵雍摆手，示意子苏不必多言，继续对虞儿：“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楼烦？”
夏阳暖融融的，即便沉入了地平线，仍在虞儿瘦削的小身子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显得她两只圆圆的总角毛茸茸的，像小兽的耳朵。她偏头想想，两下权衡：子苏哥哥马上要跟着赵雍去楼烦，丞相回来还会怎么生气呢。更何况姮瑶虽然出去做生意，却还是在丞相府居住，子苏不在，她肯定又要神神叨叨的。想到这里，她朗声应道：“去！不过……君上不会又让我去宫里，做你的虎贲卫罢？宫里的规矩，可实在太多了……”
“你做事乱七八糟，没有一件合规矩，除了马骑得好些，有什么是值得我留你的？只管放心，等从楼烦回来，我就让子苏把你带走。”
有了赵雍这话，虞儿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欢快地拍拍小手：“那真是太好了！若是……君上再能赏些体己，小的我必然……那个……”
赵雍看虞儿挤眉弄眼，两跟食指相对轻碰着，便知她的意思，沉声允诺：“若是此次差事办得好，少不了你的赏钱。”
虞儿一蹦三尺高，喜得差点嚎出声来，她胡乱向赵雍行了个礼，一溜烟跑没了影。
子苏见赵雍望着虞儿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君上，先前你让我把她带出宫来，说是不愿意再有女子陷入纷争，牵连受伤，今日怎么又让虞儿与我们同去楼烦？”
赵雍回眸望向子苏，俊俏又冷然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楼烦人善骑射，哪怕是个普通的士兵，骑术也不逊于你。一旦出现突然情况，需得再有个擅于御马之人在侧……寡人也不想用她，但除了她，旁人都不行。不过此一次一定要多加注意，保密行程，万勿再落入险境。”
子苏拱手称是，与赵雍闲话片刻，便回房收拾东西去了。一盏孤灯在厢房中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子苏看着地图上蜿蜒的路线，注意力却怎么也没法集中。
虞儿虽看似对赵雍怕怕的，一颗小脑袋却总往他身前凑，她现下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赵雍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难道虞儿对他有意吗？想到这里，子苏只觉得心连带着胃一起疼了起来，如有利刃搅动着五脏六腑一般，他伸手去提铜壶，歪歪斜斜地向杯盏中注水，却因手抖，溅得案上尽是水渍。
一阵绵软的脚步声传来，虞儿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接过铜壶，为子苏斟满杯盏递上：“你又胃疼了？是不是背着我在街上吃冰果子了？”
子苏笑得十分虚弱，依在草垫上，刀劈斧刻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一片惨白：“我哪敢背着你吃什么东西？倒是你，下午在外面玩开心了罢？”
虞儿依着子苏坐下，小小的脑袋摇似拨浪鼓：“前些日子在宫里，总惦记着出来玩，今日去玩了，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今晚就出发跟你们去楼烦了，我还是挺开心的！”
如暗流汇入明湖，虽波涛汹涌，表面却异常平静，子苏将情绪尽数隐藏，抚着虞儿的小脑瓜，语气极为和缓：“你为何要跟我们去楼烦？只是为了好玩吗？”
虞儿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地回道：“丞相教我‘忠君爱国’，我随君上出门，不就是忠君爱国吗？君上笨得很，还怕马，若不是我……”
子苏抬手捂上虞儿的樱唇，堵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君上也敢编排？”
虞儿葫芦而笑，眼睛弯弯像月牙，长长的睫毛也眯成了小扇：“我也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子府门前见！”语罢，虞儿咚咚跑开，一声一声，犹如踏在子苏的心上，他已记不清，自己究竟何时开始钟情于她，只觉得好像已喜欢她了很久很久，甚至比一生还长。可他们越长大，他便越不敢挑明，生怕吓着她，连亲情也丢了。子苏抬手揉揉眉心，尽力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去楼烦求取炼铁术的事上，可满腹的烦扰却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若是虞儿真的对赵雍有了心思，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楼烦位于赵国之北，接草原连大漠，幅员千里，牛马成群，风俗与赵国特异。赵肃侯在位时，便与之通商贸，数十年来相处无事，倒远胜于与中山兵戈相接。
是夜，赵雍为躲避公子成的耳目，特意换了虎贲的服制，从侧门出宫。虞儿与子苏已等在那里，与大司空、铁匠回合后，虞儿驾着马车，载着赵雍一路向北驶去。
几匹马踏在石板街上，车轮辚辚，声响清脆，合着一轮朗月，令人心情畅快。赵雍望着正前方驾车的虞儿，只见她身形瘦小，露出的脖颈在月色下亦难掩白皙细腻，他不禁自嘲：自己与她朝夕相对月余，竟然都没发现她是个姑娘？
正当赵雍愣神时，虞儿忽然半转过身，半严肃半开玩笑似的问道：“君上，你穿的不会是我的衣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