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的莲花城,午后热得像蒸笼。

  秦小俞坐在院子里小板凳上,双脚放在拖鞋面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鸡棚边上那株长相极好,花盘比磨盘还大的向日葵。

  鬼知发生了什么,正跟变异血参拼搏,转眼就回到8岁儿童节这天。

  身后三层自建房,前面二十平鸡棚,三月鸡崽在啄食。

  二分菜地,琳琅杂错。

  一切就连路灯杆上爬满的菟丝子,看着都是那么的祥和。

  作为一个在研究室待了十五年,没少被药物摧残出幻觉的人,总免不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也有可能是那只浑身血红,不算参须也堪比一米八壮汉的变异参有毒,她吃多了出现了堪比真实的幻觉。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声传入耳中,她呆呆扭过头。

  就见龙凤胎哥哥秦安夏,小名大虾,正手拿着被她啃过甘蔗渣,委屈巴巴地蹲在一旁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哭给她看。

  秦小俞一时没忍住,动了手。

  哇!

  “妈,小鱼她抢我甘蔗吃,还掐我!”大虾冷不丁被掐,哪里还忍得住,大声哭了起来。

  天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长了一张樱桃小嘴妹妹突然就张开了血盆大口,竟化身莫得感情的甘蔗榨汁机,一米长的甘蔗眨眼功夫就被啃食完。

  安娴正拖着一只四十斤重的大肥鹅往院里水泥台走,闻声扭头瞥了眼,很不走心地哄了一句:

  “没事,等会杀了大鹅,给你鹅屁股吃。”

  秦小俞看着被五花大绑放到水泥台上的大肥鹅,死去的记忆在渐渐复苏。

  末世后,所有动物包括虫子,都有可能成为人类的亲密伙伴。

  这鹅长得这么肥,宰了可惜。

  村口郭家屋边上有口大池塘,里头放养了一群大鹅,这只长得尤为出众,比别的鹅大了一倍不说,还特别凶悍又聪明会认人。

  但凡陌生人进村,都被它叨过。

  至于村里人它都会放过,但除了秦小俞外。

  安娴正手摁着大鹅脑袋,眼看着就要手起刀落。

  秦小俞赶紧喊:“老妈,刀下留鹅!”

  安娴刀顿在半空,扭头看了过去。

  便见自家胖闺女正光着脚丫跟个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刚下洒过水的地面有点滑,地面还有块大虾刚扔的香蕉皮,来不及提醒就见闺女一脚踩了上去。

  哧溜!

  安娴已经不忍地闭上一只眼,下一秒就看到闺女半点不慌,直接一个滑铲到了跟前。

  禁不住嘴角微抽:“你还挺稳。”

  秦小俞挪开脚:“必须的!”

  变异香蕉树她都不怕,一块香蕉皮而已,就想把她放倒?

  安娴问:“你着急啥呢,连拖鞋都不穿。”

  秦小俞这才想起自己着急出来干什么的,连忙将地上五花大绑的大鹅从水泥台上拖下来,往后退的时候又不小心踩了脚香蕉皮。

  很好,又稳住了。

  “老妈,这鹅它长这么大不容易,要不然饶它一条鹅命?”

  安娴一脸诧异:“你中午回来不还嗷嗷喊着要吃铁锅炖大鹅?一觉醒来,改变主意了,不吃了?”

  秦小俞认真点头:“是!”

  安娴斜瞅着她:“不吃你还嗷嗷叫得那么大声,还撒泼打滚,非让我去把这大鹅给宰了,还拿滚菜地威胁我。”

  秦小俞:……

  安娴继续瞅她:“人家可是说了十里八村都没有这么大的鹅,稀罕着呢,愣是要了我三千块钱,结果你后悔了,不吃了?还是屁股不疼了?”

  秦小俞下意识摸了下屁股,别说还挺疼的。

  要说这大肥鹅也贼记仇了点,村里人进进出出它也就瞅着没上嘴,先前有一回她放学跑太快,不小心把它给撞翻好几个轱辘进沟里,就把她给记恨上了。

  每天在放学路上等着,见着就追着叨她。

  这一次最可恨,刚从校车下来就被它给看见了,不仅叨了她的屁股,还差点把她给撞撵沟里。

  又看了大鹅一眼,要不然还是炖了?

  虽说末世后植物疯长并异化,动物的生存空间也被压榨,许多不得不依附人类生存,成为不可多得的伙伴,可记仇的大鹅好像留了也没用。

  大鹅双眼含泪,为自己的命运哀叹。

  目睹前辈们一只只变成烧鹅,它努力让自己长成不好烧熟的样子,甚至还无师自通学会看家守村的本领,结果还是要步入前辈们的后尘了吗?

  不是烧鹅,但也是铁锅炖大鹅。

  眼泪越滴越多,落到地面上还有水响。

  秦小俞看见了大为震惊,这鹅莫不是提前成了精?

  不对啊!

  宇宙黑洞要后天正午才抵达,地球还没有来得及穿越,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成精什么的还不会,顶多就有稍许聪明。

  “以后还叨我不?”秦小俞有点心软,戳了戳大鹅脑袋。

  不等它反应,就道:“你要是答应不叨我,我就饶了你。你要还敢叨我,我就让我老妈刀了你。”

  大鹅呆了呆,试着伸长脖子去蹭秦小俞的脚,眼神里充满了讨好。

  秦小俞瞪眼,这鹅聪明不聪明不知道,但是脸皮是真的厚。

  一个多小时前还追着她跑,屁股都给拧肿了的。

  “这鹅成精了?”安娴诧异。

  后面又补一句:“瞧它这记仇的样,没成精也差不多了。才养不到一年吧?比你兄妹俩出息多了。你俩一岁的时候还不会走路,傻了吧唧的,有一回我就恍了个神,你俩就在澡盆里打架抢屎吃。”

  秦小俞:……

  哭唧唧的大虾:……

  胡说八道!

  秦小俞一个不吱声,蹲在大鹅旁边跟它大眼瞪小眼。

  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叨她那嚣张样子。

  “真不吃了?”安娴又跟她确认了一遍。

  秦小俞试着伸手摸了下大鹅脑袋,见它不躲不闪也不叨人,甚至还十分讨好地蹭蹭她的手,便肯定地点头。

  “不吃了。”

  安娴果断收刀,只是可惜了才买的这些调料,忽地想起什么,扭头朝不远处狗子看去。

  吓得大虾连忙扑过去,伸手挡在狗子前面。

  “不可以吃烧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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