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邙山
游方巫医跪坐在吴悠身边，望闻问切，观察他的情况。
望着情状诡异的吴悠，游方巫医的眼中隐隐一亮，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之色，仿佛在黑暗世界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看见地平线上有了一抹曙光。
不过，很快，游方巫医便恢复了平静。
“这种怪症，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很是凶险……”
游方巫医道。
吴大娘十分惊忧。
元曜不由得为吴悠的安危担心。
“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留下，多观察令郎的病症，说不定能想出办法……”
游方巫医道。
吴大娘急忙道：“方便，当然方便了。有劳您了。”
白姬、元曜帮不上什么忙，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缥缈阁之后，白姬和元曜准备去邙山。
知道白姬、元曜要去邙山，离奴停止了雕刻豆腐牡丹，它觉得独自一人待在缥缈阁里太无聊，也想要一起去邙山。
白姬同意了。
白姬从大厅的《百马图》上召唤了三匹雄赳赳，气昂昂的天马。因为这是受封之后第一次去自己的封地，虽然并没有子民承认和接见自己，白姬也认为必须要有邙山侯的威仪，于是便去梳洗穿衣了。
离奴打点收拾出行的东西，道：“书呆子，你去前街胡人的食肆里买一些羊肉毕罗和胡麻饼，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来，邙山里可没什么吃的。为了不饿肚子，得带一些胡饼充饥。”
元曜点点头，拿着一吊钱出门买毕罗去了。
离奴十分心细，它拿了一块包袱，打包了火折子、博山香炉、一盒驱蚊的艾草香丸、一个装了消暑的香蕊茶的水囊，一把匕首，一串葡萄，两个蜜瓜，一张西番莲图案的波斯绒毯，还有一床它自己夏夜盖的小被子……
元曜提着一包羊肉毕罗和胡麻饼回来时，看见离奴正在打包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由得问道：“离奴老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离奴头也不抬地道：“收拾去邙山要用的东西。”
元曜冷汗，道：“去一趟邙山而已，你带这么多东西？！别的也就算了，你带绒毯和被子干什么？”
离奴道：“爷爱干净，爷怕冷。”
元曜道：“现在是炎夏，怎么会冷？”
离奴正要回答，白姬已经穿戴整齐，下楼来了。
白姬穿着一身男装，身着金丝银线绣云波纹的白色窄袖胡服，腰束七星九环带，脚踏六合靴。她墨发束髻，头戴白玉冠，双眉斜飞入鬓，显得丰美而华丽。
因为是夏天，白姬还特意拿了一把风雅而华贵的泥金玉骨蝙蝠扇。
白姬一展蝙蝠扇，笑道：“轩之，怎么样，好不好看？”
元曜脸一红，小声道：“好看……”
白姬又道：“我有没有邙山侯的威仪？”
元曜摇头，道：“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感觉没什么威仪……”
白姬愁道：“轩之的话，真是让人又高兴，又不高兴。”
离奴急忙道：“主人，您不用愁没有威仪。您变成巨龙，在空中一吼，就有威仪了。”
白姬一抖蝙蝠扇，笑道：“说的也对。”
白姬、元曜、离奴三人骑着天马，离开了缥缈阁，去往邙山。
邙山位于洛阳的东北，是崤山的支脉，山脉东西绵亘，如一条黑绿色的巨蛇。
白姬、元曜、离奴抵达邙山时，已是日头偏西了。
深山幽林，冢墓嵯峨，绿色的山林之上泛着夕阳的金色光芒。
虽然是仲夏时节，进入邙山之后，元曜却莫名地觉得有些阴冷，一路上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寒战了。
元曜在心中琢磨，也许是因为已经接近傍晚，太阳马上就要下山的缘故，山中才会这么阴冷，早知道就把披风带来御寒了。
元曜问道：“白姬，已经这么晚了，我们现在该干嘛呢？”
白姬笑道：“轩之此言差矣。现在不是太晚，而是太早，大家还没醒来……既然时间还早，在山中闲逛也无趣，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雾气，适合远眺。我就带轩之去翠云峰观景吧。邙山晚眺，是很美的盛景呢。”
元曜笑道：“好呀。”
离奴懒洋洋地道：“主人，去翠云峰的路很陡，马儿上不去，咱们还得下马走一段时间……不如，省事一些，让天马飞上去吧。”
白姬手搭凉棚，望向邙山的最高处，道：“唔，吴悠也是跟朋友来邙山观景，才遭遇了不测。说不定他去过翠云峰，我们还是跟人类一样走上去吧，说不定沿路能够发现什么。”
离奴耷拉下耳朵，道：“主人，离奴背着一大包东西，实在是不想爬山。离奴能不能先乘天马飞上翠云峰？”
白姬笑道：“也行。”
离奴竖起了耳朵，高兴地道：“那，离奴就先去翠云峰顶等您和书呆子。”
“去吧。”
白姬笑道。
离奴默念咒语。
“扑棱棱——”
天马缓缓地长出了一双翅膀。
天马振翅，驮着离奴凌空而行，飞向了翠云峰。
离奴走后，白姬、元曜骑着天马在山林里走了一段路，地势陡然而起，开始变得险峻。山中便没有马儿能走的道路了，只能下马步行。
白姬、元曜下马步行，徒步向翠云峰而去。
一路上，山石森森，杂生树，白姬四下观察，也没有看见什么异常。
白姬道：“一丁点人类走过的痕迹也没有，看来翠云峰上虽然景色很美，也很少有人上来呢。吴悠和朋友可能是在别处观景，没有登上翠云峰。”
元曜道：“唉，吴悠的朋友不知道怎么样了？听吴大娘说，他也失踪了。”
白姬道：“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白姬，这邙山之中有吃人的妖怪吗？”
白姬道：“很多。”
元曜颤声道：“小生会不会被吃掉？”
“唔，虽然跟我和离奴在一起，轩之不至于被吃掉，但是活人不入邙山。轩之这样子，确实不方便在邙山之中走动。”
白姬低头思索，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山石旁有一株紫色鸾尾，她走了过去，将鸾尾摘下。
白姬对着鸾尾吹了一口气。
白姬走向元曜，她垫了垫脚，伸手将鸾尾插在了元曜的发髻上。
元曜不解。
白姬笑道：“我借轩之一点龙的气息。一般的妖怪，会以为你是龙哟！轩之的龙气，等这朵鸾尾凋零的时候，就会消失了。”
元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有了龙气，与刚才也没有区别。元曜在心中道。
“多谢白姬，虽然不知道龙气有什么用处，但小生好像不再害怕了。”
“轩之不必客气。借你的龙气，我会折算成银子，从你的工钱里扣。”
“……”
白姬、元曜一边闲聊，一边爬山。他俩爬到翠云峰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落幕，红霞满天了。
元曜有些遗憾，道：“还是晚了一步，观赏不到夕阳沉入地平线了。”
白姬笑道：“不晚，不晚，时间正好合适。邙山晚眺欣赏的盛景并不是落日。哎，肚子好饿，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先去找离奴，一起吃毕罗吧。”
“好。”
元曜道。
白姬、元曜两人在翠云峰顶寻找离奴。
翠云峰顶并不大，白姬、元曜二人绕过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就看见一片杂草地上，铺着一块西番莲图案的波斯绒毯，绒毯上摆着一串葡萄，两个切好的蜜瓜，一包羊肉毕罗，一包胡麻饼，还有一个水囊。上风向的位置，一个博山香炉里，正点着驱蚊的艾草香丸，香炉中袅袅飘出一缕一缕的烟雾。
一只黑猫和一只鬣狗并肩坐在波斯绒毯上，它俩各自拿着一只胡麻饼，一边吃，一边欣赏夕阳的余晖。
元曜小声道：“离奴老弟好惬意呀！白姬，这狗是你和离奴老弟在邙山的朋友吗？”
白姬摇头，道：“不是。不认识它。”
听见说话声，黑猫和鬣狗一起回过了头。
(本章完)
游方巫医跪坐在吴悠身边，望闻问切，观察他的情况。
望着情状诡异的吴悠，游方巫医的眼中隐隐一亮，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之色，仿佛在黑暗世界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看见地平线上有了一抹曙光。
不过，很快，游方巫医便恢复了平静。
“这种怪症，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很是凶险……”
游方巫医道。
吴大娘十分惊忧。
元曜不由得为吴悠的安危担心。
“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留下，多观察令郎的病症，说不定能想出办法……”
游方巫医道。
吴大娘急忙道：“方便，当然方便了。有劳您了。”
白姬、元曜帮不上什么忙，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缥缈阁之后，白姬和元曜准备去邙山。
知道白姬、元曜要去邙山，离奴停止了雕刻豆腐牡丹，它觉得独自一人待在缥缈阁里太无聊，也想要一起去邙山。
白姬同意了。
白姬从大厅的《百马图》上召唤了三匹雄赳赳，气昂昂的天马。因为这是受封之后第一次去自己的封地，虽然并没有子民承认和接见自己，白姬也认为必须要有邙山侯的威仪，于是便去梳洗穿衣了。
离奴打点收拾出行的东西，道：“书呆子，你去前街胡人的食肆里买一些羊肉毕罗和胡麻饼，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来，邙山里可没什么吃的。为了不饿肚子，得带一些胡饼充饥。”
元曜点点头，拿着一吊钱出门买毕罗去了。
离奴十分心细，它拿了一块包袱，打包了火折子、博山香炉、一盒驱蚊的艾草香丸、一个装了消暑的香蕊茶的水囊，一把匕首，一串葡萄，两个蜜瓜，一张西番莲图案的波斯绒毯，还有一床它自己夏夜盖的小被子……
元曜提着一包羊肉毕罗和胡麻饼回来时，看见离奴正在打包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由得问道：“离奴老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离奴头也不抬地道：“收拾去邙山要用的东西。”
元曜冷汗，道：“去一趟邙山而已，你带这么多东西？！别的也就算了，你带绒毯和被子干什么？”
离奴道：“爷爱干净，爷怕冷。”
元曜道：“现在是炎夏，怎么会冷？”
离奴正要回答，白姬已经穿戴整齐，下楼来了。
白姬穿着一身男装，身着金丝银线绣云波纹的白色窄袖胡服，腰束七星九环带，脚踏六合靴。她墨发束髻，头戴白玉冠，双眉斜飞入鬓，显得丰美而华丽。
因为是夏天，白姬还特意拿了一把风雅而华贵的泥金玉骨蝙蝠扇。
白姬一展蝙蝠扇，笑道：“轩之，怎么样，好不好看？”
元曜脸一红，小声道：“好看……”
白姬又道：“我有没有邙山侯的威仪？”
元曜摇头，道：“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感觉没什么威仪……”
白姬愁道：“轩之的话，真是让人又高兴，又不高兴。”
离奴急忙道：“主人，您不用愁没有威仪。您变成巨龙，在空中一吼，就有威仪了。”
白姬一抖蝙蝠扇，笑道：“说的也对。”
白姬、元曜、离奴三人骑着天马，离开了缥缈阁，去往邙山。
邙山位于洛阳的东北，是崤山的支脉，山脉东西绵亘，如一条黑绿色的巨蛇。
白姬、元曜、离奴抵达邙山时，已是日头偏西了。
深山幽林，冢墓嵯峨，绿色的山林之上泛着夕阳的金色光芒。
虽然是仲夏时节，进入邙山之后，元曜却莫名地觉得有些阴冷，一路上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寒战了。
元曜在心中琢磨，也许是因为已经接近傍晚，太阳马上就要下山的缘故，山中才会这么阴冷，早知道就把披风带来御寒了。
元曜问道：“白姬，已经这么晚了，我们现在该干嘛呢？”
白姬笑道：“轩之此言差矣。现在不是太晚，而是太早，大家还没醒来……既然时间还早，在山中闲逛也无趣，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雾气，适合远眺。我就带轩之去翠云峰观景吧。邙山晚眺，是很美的盛景呢。”
元曜笑道：“好呀。”
离奴懒洋洋地道：“主人，去翠云峰的路很陡，马儿上不去，咱们还得下马走一段时间……不如，省事一些，让天马飞上去吧。”
白姬手搭凉棚，望向邙山的最高处，道：“唔，吴悠也是跟朋友来邙山观景，才遭遇了不测。说不定他去过翠云峰，我们还是跟人类一样走上去吧，说不定沿路能够发现什么。”
离奴耷拉下耳朵，道：“主人，离奴背着一大包东西，实在是不想爬山。离奴能不能先乘天马飞上翠云峰？”
白姬笑道：“也行。”
离奴竖起了耳朵，高兴地道：“那，离奴就先去翠云峰顶等您和书呆子。”
“去吧。”
白姬笑道。
离奴默念咒语。
“扑棱棱——”
天马缓缓地长出了一双翅膀。
天马振翅，驮着离奴凌空而行，飞向了翠云峰。
离奴走后，白姬、元曜骑着天马在山林里走了一段路，地势陡然而起，开始变得险峻。山中便没有马儿能走的道路了，只能下马步行。
白姬、元曜下马步行，徒步向翠云峰而去。
一路上，山石森森，杂生树，白姬四下观察，也没有看见什么异常。
白姬道：“一丁点人类走过的痕迹也没有，看来翠云峰上虽然景色很美，也很少有人上来呢。吴悠和朋友可能是在别处观景，没有登上翠云峰。”
元曜道：“唉，吴悠的朋友不知道怎么样了？听吴大娘说，他也失踪了。”
白姬道：“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白姬，这邙山之中有吃人的妖怪吗？”
白姬道：“很多。”
元曜颤声道：“小生会不会被吃掉？”
“唔，虽然跟我和离奴在一起，轩之不至于被吃掉，但是活人不入邙山。轩之这样子，确实不方便在邙山之中走动。”
白姬低头思索，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山石旁有一株紫色鸾尾，她走了过去，将鸾尾摘下。
白姬对着鸾尾吹了一口气。
白姬走向元曜，她垫了垫脚，伸手将鸾尾插在了元曜的发髻上。
元曜不解。
白姬笑道：“我借轩之一点龙的气息。一般的妖怪，会以为你是龙哟！轩之的龙气，等这朵鸾尾凋零的时候，就会消失了。”
元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有了龙气，与刚才也没有区别。元曜在心中道。
“多谢白姬，虽然不知道龙气有什么用处，但小生好像不再害怕了。”
“轩之不必客气。借你的龙气，我会折算成银子，从你的工钱里扣。”
“……”
白姬、元曜一边闲聊，一边爬山。他俩爬到翠云峰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落幕，红霞满天了。
元曜有些遗憾，道：“还是晚了一步，观赏不到夕阳沉入地平线了。”
白姬笑道：“不晚，不晚，时间正好合适。邙山晚眺欣赏的盛景并不是落日。哎，肚子好饿，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先去找离奴，一起吃毕罗吧。”
“好。”
元曜道。
白姬、元曜两人在翠云峰顶寻找离奴。
翠云峰顶并不大，白姬、元曜二人绕过了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就看见一片杂草地上，铺着一块西番莲图案的波斯绒毯，绒毯上摆着一串葡萄，两个切好的蜜瓜，一包羊肉毕罗，一包胡麻饼，还有一个水囊。上风向的位置，一个博山香炉里，正点着驱蚊的艾草香丸，香炉中袅袅飘出一缕一缕的烟雾。
一只黑猫和一只鬣狗并肩坐在波斯绒毯上，它俩各自拿着一只胡麻饼，一边吃，一边欣赏夕阳的余晖。
元曜小声道：“离奴老弟好惬意呀！白姬，这狗是你和离奴老弟在邙山的朋友吗？”
白姬摇头，道：“不是。不认识它。”
听见说话声，黑猫和鬣狗一起回过了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