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生
“啊啊啊——”
白眉僧人在白龙的爪中发出了痛苦地嘶喊，他不能直视极乐书，不能接受真相。
白龙道：“老和尚，你仔细看一看你的极乐世界。你的极乐世界，是众生的地狱，你所谓的慈悲，是众生的苦难……”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
白眉僧人疯狂地道。
白龙继续道：“他们的灵魂被你困在卷轴上，一直在痛苦中煎熬，你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不去看他们的苦难。你为了达成自己的欲望，用曼荼罗迷惑众生的心灵，带给他们痛苦的死亡和永恒的虚无……”
白眉僧人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不是老衲的愿望，老衲只想让苦难的众生进入极乐净土，老衲想洗涤这人世间的污秽，救赎堕落的灵魂……”
白龙望着白眉僧人，眼中有一丝怜悯，道：“老和尚，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执迷于幻觉中的人，身为火宅佛狱之内的蝼蚁，却想做无量天上的神明。可惜，不自量力，必然业障重重，误入歧途。”
白眉僧人望着虚空中的极乐图。
极乐图上，芸芸众生痛苦万状，走马灯一般经过白眉僧人的眼前。一个一个枉死的亡魂五官扭曲，它们发出了凄惨的哀嚎，用怨恨的眼神瞪着白眉僧人。
白眉僧人顿时崩溃了。
“这，这不是老衲想要的……天啦，老衲都做了些什么……师父，徒儿对不起您，徒儿被妄念蒙蔽了心智，迷失了本心，犯下了大错……”
白龙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老和尚，它们都困在你的执念里，不得解脱。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吧。”
白眉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一阵夜风吹过，漫天曼陀罗飞舞，朵围绕着白眉僧人旋转，逐渐包围住了他。
“阿弥陀佛！极乐众生，思衣得衣，思食得食，一切自然俱足。无贪，无嗔，无痴愚。一切众生，恒闻妙法，是为极乐世界……”
白眉僧人口中念念有词，血红色的曼陀罗化作了一团团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吞没了白眉僧人，白眉僧人在火焰之中逐渐化作了一具骷髅。与此同时，漫天飞舞的曼陀罗变成了一句一句经文。
虚空中，卷轴上，被禁锢的芸芸众生飘飞上半空，他们附身于经文之上，缓缓地升上了天空。
非善，亦非恶。
往死，亦往生。
芸芸众生脱离了灭秽的禁锢，他们离开了极乐书，乘着经文，去往轮回。
当最后一个灵魂离开极乐书，极乐书变成了一幅空白的卷轴时，灭秽的骷髅一瞬间碎作了齑粉。
一群枯败如叶的蝴蝶在虚空之中振翅飞散，逐渐无影，继而无踪。
一阵风吹过，空白的卷轴飞入了白龙之爪。
元曜侧头，望向半空中的卷轴。
卷轴之上，逐渐浮现出一个白眉老僧的人像。
白龙道：“老和尚，你不想入轮回吗？哦，我明白了，你还是舍不得极乐世界，贪恋虚幻的极乐呀。”
没有人回答白龙的问话。
不过，极乐卷轴上的白眉老僧双手合十，垂下了双目。
元曜望着极乐书中的灭秽，心情十分复杂。
突然，虚空开始晃动，四周地动山摇起来。
白龙道：“走吧，轩之，该离开老和尚的极乐幻境了。”
“怎么离开？”
元曜稳住身形，问道。
白龙没有回答元曜，它拿着极乐卷轴凌空盘旋了一圈，消失了踪迹。
与此同时，元曜的脚下出现了一条虚无缥缈的“路”。
元曜急忙踏上了“路”。
在元曜踏上“路”的刹那，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明。
元曜急忙往前跑去，奔向光明。
跑着跑着，元曜看见前面的光芒之中有一团漆黑也在跑。
元曜仔细一看，是一只黑猫。
“离奴老弟？！”
黑猫回头一看，道：“书呆子，你也来了？”
“离奴老弟，你之前去哪儿了？”
“爷跌进了一个坑里，到处是幻境，走不出去。刚才听见了主人的声音，脚下才有‘路’。”
“……”
“书呆子，快跑吧，再跑几步，马上就能出去了。”
元曜和离奴跑了几步，突然一脚踏空，光芒一瞬间笼罩了他们，亮得睁不开眼睛。
等元曜能够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和离奴已经回到了藏经楼里。
藏经楼跟刚才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无穷无尽的空间，只有一间很大的书室，圆柱形的书架上摆满了经卷，书架与经卷上有一些灰尘，并没有盛开的曼陀罗。
没有宴会，也没有人群，更没有鲜血和尸体。
一盏昏暗的油灯下，成觉伏在桌案上，昏迷不醒。
白姬静静地站在成觉的旁边，手中拿着一幅泛黄的卷轴。
白姬抬头，看见元曜和离奴，笑道：“哟，轩之，离奴，你们出来了。”
元曜环顾四周，道：“白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看见的宴会，还有人呢？”
白姬笑道：“今晚，这藏经楼里并没有极乐宴会，也没有人。我们进入浮屠寺时，就踏进了灭秽的极乐幻境里，看见的都是过往的幻象。”
元曜、离奴走到白姬身边。
离奴看了一眼伏在木案上的成觉，问道：“主人，这和尚是不是要死了？”
元曜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成觉，不由得一惊。
成觉半伏在桌案上，双眼翻白，面如金纸，看上去似乎已经死了。
元曜弯下腰，伸手去探成觉的鼻息。
成觉气若游丝，半死不活。
元曜道：“白姬，成觉主持还活着吗？”
白姬望了一眼成觉，道：“还没死，但也活不了了。他被灭秽的恶灵迷惑了心智，替灭秽举行极乐宴，残害无辜。恶灵侵体之人，寿命无多。”
元曜有些怜悯，道：“成觉主持是被迷惑了心智，才会做下错事……白姬，你能不能救救他……”
白姬有些为难，道：“轩之，之前被困在千门迷宫之中，我耗费了不少灵力。后来，为了保住心月狐夫人的性命，我又损耗了许多灵力。现在再救他，我就得跟轩之说再见了。”
元曜迷惑不解，道：“什么意思？”
白姬道：“短时间内消耗灵力太多，伤耗了元神的话，我就得关上缥缈阁，冬眠几十或上百年，休养生息了。”
“这……”
元曜望着成觉，心中还是有些难过。虽然极乐散是通过成觉和心月狐夫人传入神都，许多人因此而丧命。成觉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可是他也是被灭秽的恶灵迷惑了心智，他只是被灭秽利用的一枚棋子。
白姬道：“轩之不必难过。世间万事，各有缘法，人行诸事，自有因果。成觉是助纣为虐的帮凶，他还用鸩毒毒害了心月狐夫人，这样的宿命，也是他的果。”
元曜奇道：“心月狐夫人不是被灭秽禅师的恶灵迷惑利用了吗？怎么会是被成觉主持毒害的？”
白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心月狐夫人也是盘踞一方的大妖怪，有着千年的修为，灭秽的恶灵在她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不会被灭秽迷惑，只会为成觉失魂。这是她的宿命。”
元曜迷惑不解，他正要开口询问，忽然有两道红色的影子疾风一般飞掠而至。
原来，是两只红色的狐狸。
一只是胡十三郎。另一只金红色的狐狸落地之后，化作了一名美艳绝伦的红衣女子。
正是心月狐夫人。
心月狐夫人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她扑向昏死的成觉，将他抱在怀里。
心月狐夫人低头望着成觉，眼神温柔而深情，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
“宁郎……”
元曜记得梦中他看见心月狐夫人拥抱着一架白骨沉入土中，口中叫着宁郎。宁郎应该是心月狐夫人曾经的情郎。据说，宁郎始乱终弃，辜负了心月狐夫人的一片深情，被心月狐夫人杀死了。心月狐夫人为什么抱着成觉叫宁郎？！
胡十三郎揉脸，对白姬道：“白姬，刚才姑姑突然醒了，她说宁郎有难，快要死了，非要起床出门。某拦不住，只好跟她一起来了。”
离奴小声嘀咕道：“这心月狐果然疯疯癫癫的，看和尚都像她的情郎……”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成觉主持是宁郎的转世。心月狐夫人一直在追逐宁郎的转世，追逐着宁郎的每一世，接近他们，与他们再续前缘。只可惜，每一世都是悲伤的结局。这一世，成觉又伤害了她……”
心月狐夫人抬头，望向白姬，哀求道：“白姬大人，您能救救宁郎吗？他快要死了……”
白姬问道：“他害你险些命丧黄泉，你不恨他吗？”
之前，心月狐夫人从胡十三郎口中知道白姬要来心月楼拜访，和探问极乐散的事，她就知道浮屠寺里的极乐宴已经败露了。白姬迟早会查到浮屠寺，她和成觉做下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会败露，难以善终。于是，她就收拾了细软，悄悄地离开了心月楼，去浮屠寺里找成觉，想跟成觉一起在事发前私奔，从此远走高飞。
心月狐夫人想跟成觉一起逃走，成觉却想保住浮屠寺，他认为只要毒死了心月狐夫人，断了追查的线索，白姬就查不到浮屠寺。
成觉在茶里下了鸩毒，骗心月狐夫人喝下。
心月狐夫人中毒之后，拼死逃出了浮屠寺，昏死在了香枫山中。第二天，被白姬、元曜一行人救下。
心月狐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白姬大人，我爱宁郎。生生世世，我都爱他。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您能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姬望着心月狐夫人，道：“我不明白爱情是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了爱情如此痴狂。心月狐夫人，你冷静一些，成觉对你毫无爱情，只有利用。这一世，你又续缘失败了，不如让成觉进入轮回，你再等下一世的宁郎吧。”
心月狐夫人摇头，道：“不。一旦成觉进入轮回，我又得再等上几十年，几百年，更有可能，成觉不再转世，那我就永远也见不到宁郎了。即使他不爱我，我也想救活他，只要他与我在同一个天地，同一段时间，我就心满意足了。”
离奴道：“这心月狐果然是疯了……”
白姬尚未说话，胡十三郎已经走到了成觉身边，它探看了一番成觉，道：“姑姑，成觉主持还有一丝气息，还没有死。父亲大人让某带给您的丹药之中有金髓丸和玄元丹，都是可以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您不如带他回心月楼，给他喂下金髓丸和玄元丹，再诚心祈祷，说不定能有转机。”
白姬道：“心月狐夫人，十分抱歉，我无法救活成觉。你就听十三郎之言，用你爱情去拯救他吧。也许，爱情能够发生奇迹。”
心月狐夫人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僧人，一步一步走出了藏经楼。
“白姬，元公子，臭黑猫，某先告辞了。”
小狐狸礼貌地告辞后，急忙跟了上去。
心月狐夫人、胡十三郎离开之后，元曜心中有很多疑惑，他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白姬卷好了极乐卷轴，拿在手中。
“轩之，离奴，事情也解决了，我们回缥缈阁吧。”
离奴道：“是，主人。”
白姬、元曜、离奴三人离开了藏经楼，离奴幻化成一只猛虎般的九尾猫妖，驮着白姬、元曜踏月而行，向神都而去。
(本章完)
“啊啊啊——”
白眉僧人在白龙的爪中发出了痛苦地嘶喊，他不能直视极乐书，不能接受真相。
白龙道：“老和尚，你仔细看一看你的极乐世界。你的极乐世界，是众生的地狱，你所谓的慈悲，是众生的苦难……”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
白眉僧人疯狂地道。
白龙继续道：“他们的灵魂被你困在卷轴上，一直在痛苦中煎熬，你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不去看他们的苦难。你为了达成自己的欲望，用曼荼罗迷惑众生的心灵，带给他们痛苦的死亡和永恒的虚无……”
白眉僧人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不是老衲的愿望，老衲只想让苦难的众生进入极乐净土，老衲想洗涤这人世间的污秽，救赎堕落的灵魂……”
白龙望着白眉僧人，眼中有一丝怜悯，道：“老和尚，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执迷于幻觉中的人，身为火宅佛狱之内的蝼蚁，却想做无量天上的神明。可惜，不自量力，必然业障重重，误入歧途。”
白眉僧人望着虚空中的极乐图。
极乐图上，芸芸众生痛苦万状，走马灯一般经过白眉僧人的眼前。一个一个枉死的亡魂五官扭曲，它们发出了凄惨的哀嚎，用怨恨的眼神瞪着白眉僧人。
白眉僧人顿时崩溃了。
“这，这不是老衲想要的……天啦，老衲都做了些什么……师父，徒儿对不起您，徒儿被妄念蒙蔽了心智，迷失了本心，犯下了大错……”
白龙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老和尚，它们都困在你的执念里，不得解脱。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吧。”
白眉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一阵夜风吹过，漫天曼陀罗飞舞，朵围绕着白眉僧人旋转，逐渐包围住了他。
“阿弥陀佛！极乐众生，思衣得衣，思食得食，一切自然俱足。无贪，无嗔，无痴愚。一切众生，恒闻妙法，是为极乐世界……”
白眉僧人口中念念有词，血红色的曼陀罗化作了一团团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吞没了白眉僧人，白眉僧人在火焰之中逐渐化作了一具骷髅。与此同时，漫天飞舞的曼陀罗变成了一句一句经文。
虚空中，卷轴上，被禁锢的芸芸众生飘飞上半空，他们附身于经文之上，缓缓地升上了天空。
非善，亦非恶。
往死，亦往生。
芸芸众生脱离了灭秽的禁锢，他们离开了极乐书，乘着经文，去往轮回。
当最后一个灵魂离开极乐书，极乐书变成了一幅空白的卷轴时，灭秽的骷髅一瞬间碎作了齑粉。
一群枯败如叶的蝴蝶在虚空之中振翅飞散，逐渐无影，继而无踪。
一阵风吹过，空白的卷轴飞入了白龙之爪。
元曜侧头，望向半空中的卷轴。
卷轴之上，逐渐浮现出一个白眉老僧的人像。
白龙道：“老和尚，你不想入轮回吗？哦，我明白了，你还是舍不得极乐世界，贪恋虚幻的极乐呀。”
没有人回答白龙的问话。
不过，极乐卷轴上的白眉老僧双手合十，垂下了双目。
元曜望着极乐书中的灭秽，心情十分复杂。
突然，虚空开始晃动，四周地动山摇起来。
白龙道：“走吧，轩之，该离开老和尚的极乐幻境了。”
“怎么离开？”
元曜稳住身形，问道。
白龙没有回答元曜，它拿着极乐卷轴凌空盘旋了一圈，消失了踪迹。
与此同时，元曜的脚下出现了一条虚无缥缈的“路”。
元曜急忙踏上了“路”。
在元曜踏上“路”的刹那，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明。
元曜急忙往前跑去，奔向光明。
跑着跑着，元曜看见前面的光芒之中有一团漆黑也在跑。
元曜仔细一看，是一只黑猫。
“离奴老弟？！”
黑猫回头一看，道：“书呆子，你也来了？”
“离奴老弟，你之前去哪儿了？”
“爷跌进了一个坑里，到处是幻境，走不出去。刚才听见了主人的声音，脚下才有‘路’。”
“……”
“书呆子，快跑吧，再跑几步，马上就能出去了。”
元曜和离奴跑了几步，突然一脚踏空，光芒一瞬间笼罩了他们，亮得睁不开眼睛。
等元曜能够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和离奴已经回到了藏经楼里。
藏经楼跟刚才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无穷无尽的空间，只有一间很大的书室，圆柱形的书架上摆满了经卷，书架与经卷上有一些灰尘，并没有盛开的曼陀罗。
没有宴会，也没有人群，更没有鲜血和尸体。
一盏昏暗的油灯下，成觉伏在桌案上，昏迷不醒。
白姬静静地站在成觉的旁边，手中拿着一幅泛黄的卷轴。
白姬抬头，看见元曜和离奴，笑道：“哟，轩之，离奴，你们出来了。”
元曜环顾四周，道：“白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看见的宴会，还有人呢？”
白姬笑道：“今晚，这藏经楼里并没有极乐宴会，也没有人。我们进入浮屠寺时，就踏进了灭秽的极乐幻境里，看见的都是过往的幻象。”
元曜、离奴走到白姬身边。
离奴看了一眼伏在木案上的成觉，问道：“主人，这和尚是不是要死了？”
元曜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成觉，不由得一惊。
成觉半伏在桌案上，双眼翻白，面如金纸，看上去似乎已经死了。
元曜弯下腰，伸手去探成觉的鼻息。
成觉气若游丝，半死不活。
元曜道：“白姬，成觉主持还活着吗？”
白姬望了一眼成觉，道：“还没死，但也活不了了。他被灭秽的恶灵迷惑了心智，替灭秽举行极乐宴，残害无辜。恶灵侵体之人，寿命无多。”
元曜有些怜悯，道：“成觉主持是被迷惑了心智，才会做下错事……白姬，你能不能救救他……”
白姬有些为难，道：“轩之，之前被困在千门迷宫之中，我耗费了不少灵力。后来，为了保住心月狐夫人的性命，我又损耗了许多灵力。现在再救他，我就得跟轩之说再见了。”
元曜迷惑不解，道：“什么意思？”
白姬道：“短时间内消耗灵力太多，伤耗了元神的话，我就得关上缥缈阁，冬眠几十或上百年，休养生息了。”
“这……”
元曜望着成觉，心中还是有些难过。虽然极乐散是通过成觉和心月狐夫人传入神都，许多人因此而丧命。成觉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可是他也是被灭秽的恶灵迷惑了心智，他只是被灭秽利用的一枚棋子。
白姬道：“轩之不必难过。世间万事，各有缘法，人行诸事，自有因果。成觉是助纣为虐的帮凶，他还用鸩毒毒害了心月狐夫人，这样的宿命，也是他的果。”
元曜奇道：“心月狐夫人不是被灭秽禅师的恶灵迷惑利用了吗？怎么会是被成觉主持毒害的？”
白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心月狐夫人也是盘踞一方的大妖怪，有着千年的修为，灭秽的恶灵在她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不会被灭秽迷惑，只会为成觉失魂。这是她的宿命。”
元曜迷惑不解，他正要开口询问，忽然有两道红色的影子疾风一般飞掠而至。
原来，是两只红色的狐狸。
一只是胡十三郎。另一只金红色的狐狸落地之后，化作了一名美艳绝伦的红衣女子。
正是心月狐夫人。
心月狐夫人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她扑向昏死的成觉，将他抱在怀里。
心月狐夫人低头望着成觉，眼神温柔而深情，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
“宁郎……”
元曜记得梦中他看见心月狐夫人拥抱着一架白骨沉入土中，口中叫着宁郎。宁郎应该是心月狐夫人曾经的情郎。据说，宁郎始乱终弃，辜负了心月狐夫人的一片深情，被心月狐夫人杀死了。心月狐夫人为什么抱着成觉叫宁郎？！
胡十三郎揉脸，对白姬道：“白姬，刚才姑姑突然醒了，她说宁郎有难，快要死了，非要起床出门。某拦不住，只好跟她一起来了。”
离奴小声嘀咕道：“这心月狐果然疯疯癫癫的，看和尚都像她的情郎……”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成觉主持是宁郎的转世。心月狐夫人一直在追逐宁郎的转世，追逐着宁郎的每一世，接近他们，与他们再续前缘。只可惜，每一世都是悲伤的结局。这一世，成觉又伤害了她……”
心月狐夫人抬头，望向白姬，哀求道：“白姬大人，您能救救宁郎吗？他快要死了……”
白姬问道：“他害你险些命丧黄泉，你不恨他吗？”
之前，心月狐夫人从胡十三郎口中知道白姬要来心月楼拜访，和探问极乐散的事，她就知道浮屠寺里的极乐宴已经败露了。白姬迟早会查到浮屠寺，她和成觉做下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会败露，难以善终。于是，她就收拾了细软，悄悄地离开了心月楼，去浮屠寺里找成觉，想跟成觉一起在事发前私奔，从此远走高飞。
心月狐夫人想跟成觉一起逃走，成觉却想保住浮屠寺，他认为只要毒死了心月狐夫人，断了追查的线索，白姬就查不到浮屠寺。
成觉在茶里下了鸩毒，骗心月狐夫人喝下。
心月狐夫人中毒之后，拼死逃出了浮屠寺，昏死在了香枫山中。第二天，被白姬、元曜一行人救下。
心月狐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白姬大人，我爱宁郎。生生世世，我都爱他。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您能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姬望着心月狐夫人，道：“我不明白爱情是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了爱情如此痴狂。心月狐夫人，你冷静一些，成觉对你毫无爱情，只有利用。这一世，你又续缘失败了，不如让成觉进入轮回，你再等下一世的宁郎吧。”
心月狐夫人摇头，道：“不。一旦成觉进入轮回，我又得再等上几十年，几百年，更有可能，成觉不再转世，那我就永远也见不到宁郎了。即使他不爱我，我也想救活他，只要他与我在同一个天地，同一段时间，我就心满意足了。”
离奴道：“这心月狐果然是疯了……”
白姬尚未说话，胡十三郎已经走到了成觉身边，它探看了一番成觉，道：“姑姑，成觉主持还有一丝气息，还没有死。父亲大人让某带给您的丹药之中有金髓丸和玄元丹，都是可以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您不如带他回心月楼，给他喂下金髓丸和玄元丹，再诚心祈祷，说不定能有转机。”
白姬道：“心月狐夫人，十分抱歉，我无法救活成觉。你就听十三郎之言，用你爱情去拯救他吧。也许，爱情能够发生奇迹。”
心月狐夫人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僧人，一步一步走出了藏经楼。
“白姬，元公子，臭黑猫，某先告辞了。”
小狐狸礼貌地告辞后，急忙跟了上去。
心月狐夫人、胡十三郎离开之后，元曜心中有很多疑惑，他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白姬卷好了极乐卷轴，拿在手中。
“轩之，离奴，事情也解决了，我们回缥缈阁吧。”
离奴道：“是，主人。”
白姬、元曜、离奴三人离开了藏经楼，离奴幻化成一只猛虎般的九尾猫妖，驮着白姬、元曜踏月而行，向神都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