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的二零零五年的东莞打工经历,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对打工这个词相当反感,那五金厂打磨工的工作,让我感受到了挣钱的不容易,而短暂的电子厂物料员的经历,让我知道了职场的艰险。
当滑哥知道我回到了舂镇的时候,在电话里跟我说道,你不是在电子厂干得很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我笑着说道,我想老婆了。
滑哥说道,别说胡话,庐谷,我知道你干得不开心,不过,你走的时候,也应该给我一个电话,我送送你也好啊。
我回答道,还是让我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好,免得影响你打工的心情。
与我在东莞崎岖的打工之路不同的是,我的高中同学怅莎,她的打工之路走得比我平坦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辉煌。
高考,对我们这些农村出生的孩子而言,成了九成人的命运的分水岭,从舂镇的那所高中毕业之后,怅莎跟我一样,也失去了读书的权利。
她的父亲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村子里的人都叫他电线杆子,而她的母亲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面目清秀的女人,叫秀妹。从小,怅莎就遗传下了父亲的高个的身材和母亲的清秀面容,因此,在一众同学中,分外突出。
在舂镇中学读高中的时候,怅莎的成绩一直稳在榜眼的位置,我的成绩也一直保持着班上的探花名次,或许是因为我的父亲李茂永是语文老师的缘故,他的遗传和言传身教,使得我的语文成绩特别不凡,每次作文都被老师当成范文在作文课堂上朗读,这为我赢得了不少女生的青睐,特别是怅莎的眼睛,看我时候,浮泛着柔情,十分特别,也让我心动。
二零零三年的高考,我们班只有状元突围成功了,避免了剃光头的尴尬,怅莎和我都以几分之差遗憾地落榜了。
怅莎的父亲电线杆子人虽长得很高,却是一个极其懒惰之人,即便是农忙的时候,他依旧常常会赖在床上,等到太阳升起有树杆子高了,才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慢慢悠悠地伸伸懒腰,然后才起床,倒是那秀妹却很勤快,稻田里,荒土上,灶台前,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然而这田地间的活,有些是必须要男人才能干得下的,比如犁田,比如挑禾。
怅莎读高二的那年暑假,她正在补课,太阳很毒辣,她的母亲秀妹在稻田里收割完了最后一亩田的稻谷后,坐在杂草披覆的田埂上,望了一眼村庄的方向,慢慢地拧开了农药盖子,悄悄地将一瓶味道苦涩而气味难闻的农药一饮而尽,等到电线杆子从床上下来,拿着割禾的镰刀,到了稻田的时候,他发现稻田已经呈现出收割后的一片空白,自己的老婆倒在田埂上口吐白沫,手里紧紧捏着一把成熟的稻谷,已经死在了旷野里了。
不远处,野生的禾鸡,在金黄的稻谷上飞翔着。
电线杆子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婆的身边,大声哭喊着秀妹的名字,骂自己不是东西,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后悔,但是大部分事情,是无法后悔的,每个人一生的故事中的每一个句子,都是由血和泪筑造的。
怅莎是在一种痛苦的心情之中完成了她的高三的学业的,作为榜眼的她,其实是无限接近大学的门槛的,这种痛苦,让她对未来绝望,她知道即便是考上了大学,电线杆子也没有钱供她去读,这种对于未来的绝望,直接影响了她的备考和临场发挥,让她折戟于几分之差。
事实上,高考一结束,成绩还没有出来,她就跑到深圳去打工了,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会踏进大学的校园。
姐姐,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好吃的糖哦。那天,稚气的弟弟知道姐姐要出远门到外地去打工后说道,他还在上小学。
好的,等姐姐挣到钱后,回来一定会给你带最好吃的东西。怅莎摸着弟弟的头深情地说道。
电线杆子一直把女儿送到村口,看着女儿的背影在潇水岸边飘动着,越来越小,最后掩藏在一片青翠山林中,就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回了家。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从自家鸡笼里摸出一只老雄鸡,用闪光的刀宰杀后,放在大锅里清蒸,然后用海大的碗剩了,放在竹篮里,一个人就着星光,提到了秀妹的坟墓前。
他静静地点燃一根旱烟,坐在坟前,仿佛婆娘就在身边,可以互相诉说心事。
忽然间,这个高个子的男人掩面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秀妹的坟地掩盖在一片南方杉树林中,秋风一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除此以外,四周是一片寂静。
怅莎是踏着八月的阳光来到深圳这一片神奇的土地的,随着公交车不断地行走,那些关外匍匐在地上的阔大的厂房,到了关内就昂然地站起来,并耸立在天地之间,干净的街道两旁,密植着安静而有着层次的繁茂的绿树,如同绿色的墙把周围的建筑隔离开,让人有着置身森林的感觉,这是一座让人留恋的城市,到处无不透着浓郁的春的气息,街道上闪过衣着时尚,提着精美手袋的女子,她们是这座城市的飞鸟,让整个城市充满着水灵和秀美。
当公交车停在福田车站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天空,眼前的这些高楼象原始森林里的大树,迎着阳光,青春气息很足,互相攀比,竞势而上,充满着年轻的力量。
走出福田车站,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觉得深圳就是她应该要去的地方,在舂镇的那所中学,她的成绩是班上的榜眼,她的美貌足可以甩开第二名一条巷子,自然,她是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生活的,那些谦卑或者艳羡的目光,让她变得高傲和自信。
八月的阳光,从深圳那些年轻的建筑物上,悄悄地流淌了下来,车站外,她的堂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朝她挥舞着手臂,他叫怅得。
怅莎,这边。怅得喊道。
堂哥。怅莎一边喊道,一边跑了过去。
高考还好吗?怅得问道。
不管成绩好不好,我都不会去读书了,我决定来深圳打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高中毕业了,我也长大了。怅莎说道。
要是你妈在的话就好了,她那么好强,一定不会让你出来打工的。怅得说道。
要是我妈在的话,我一定会考上大学,我不会辜负她的,她太苦了。怅莎说道,眼泪差点要流了下来。
好了,深圳也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在这里有很多机会的,没有考上大学,可以读夜大,一样可以拿文凭。怅得说道。
当滑哥知道我回到了舂镇的时候,在电话里跟我说道,你不是在电子厂干得很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我笑着说道,我想老婆了。
滑哥说道,别说胡话,庐谷,我知道你干得不开心,不过,你走的时候,也应该给我一个电话,我送送你也好啊。
我回答道,还是让我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好,免得影响你打工的心情。
与我在东莞崎岖的打工之路不同的是,我的高中同学怅莎,她的打工之路走得比我平坦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辉煌。
高考,对我们这些农村出生的孩子而言,成了九成人的命运的分水岭,从舂镇的那所高中毕业之后,怅莎跟我一样,也失去了读书的权利。
她的父亲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村子里的人都叫他电线杆子,而她的母亲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面目清秀的女人,叫秀妹。从小,怅莎就遗传下了父亲的高个的身材和母亲的清秀面容,因此,在一众同学中,分外突出。
在舂镇中学读高中的时候,怅莎的成绩一直稳在榜眼的位置,我的成绩也一直保持着班上的探花名次,或许是因为我的父亲李茂永是语文老师的缘故,他的遗传和言传身教,使得我的语文成绩特别不凡,每次作文都被老师当成范文在作文课堂上朗读,这为我赢得了不少女生的青睐,特别是怅莎的眼睛,看我时候,浮泛着柔情,十分特别,也让我心动。
二零零三年的高考,我们班只有状元突围成功了,避免了剃光头的尴尬,怅莎和我都以几分之差遗憾地落榜了。
怅莎的父亲电线杆子人虽长得很高,却是一个极其懒惰之人,即便是农忙的时候,他依旧常常会赖在床上,等到太阳升起有树杆子高了,才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慢慢悠悠地伸伸懒腰,然后才起床,倒是那秀妹却很勤快,稻田里,荒土上,灶台前,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然而这田地间的活,有些是必须要男人才能干得下的,比如犁田,比如挑禾。
怅莎读高二的那年暑假,她正在补课,太阳很毒辣,她的母亲秀妹在稻田里收割完了最后一亩田的稻谷后,坐在杂草披覆的田埂上,望了一眼村庄的方向,慢慢地拧开了农药盖子,悄悄地将一瓶味道苦涩而气味难闻的农药一饮而尽,等到电线杆子从床上下来,拿着割禾的镰刀,到了稻田的时候,他发现稻田已经呈现出收割后的一片空白,自己的老婆倒在田埂上口吐白沫,手里紧紧捏着一把成熟的稻谷,已经死在了旷野里了。
不远处,野生的禾鸡,在金黄的稻谷上飞翔着。
电线杆子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婆的身边,大声哭喊着秀妹的名字,骂自己不是东西,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后悔,但是大部分事情,是无法后悔的,每个人一生的故事中的每一个句子,都是由血和泪筑造的。
怅莎是在一种痛苦的心情之中完成了她的高三的学业的,作为榜眼的她,其实是无限接近大学的门槛的,这种痛苦,让她对未来绝望,她知道即便是考上了大学,电线杆子也没有钱供她去读,这种对于未来的绝望,直接影响了她的备考和临场发挥,让她折戟于几分之差。
事实上,高考一结束,成绩还没有出来,她就跑到深圳去打工了,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会踏进大学的校园。
姐姐,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好吃的糖哦。那天,稚气的弟弟知道姐姐要出远门到外地去打工后说道,他还在上小学。
好的,等姐姐挣到钱后,回来一定会给你带最好吃的东西。怅莎摸着弟弟的头深情地说道。
电线杆子一直把女儿送到村口,看着女儿的背影在潇水岸边飘动着,越来越小,最后掩藏在一片青翠山林中,就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回了家。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从自家鸡笼里摸出一只老雄鸡,用闪光的刀宰杀后,放在大锅里清蒸,然后用海大的碗剩了,放在竹篮里,一个人就着星光,提到了秀妹的坟墓前。
他静静地点燃一根旱烟,坐在坟前,仿佛婆娘就在身边,可以互相诉说心事。
忽然间,这个高个子的男人掩面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秀妹的坟地掩盖在一片南方杉树林中,秋风一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除此以外,四周是一片寂静。
怅莎是踏着八月的阳光来到深圳这一片神奇的土地的,随着公交车不断地行走,那些关外匍匐在地上的阔大的厂房,到了关内就昂然地站起来,并耸立在天地之间,干净的街道两旁,密植着安静而有着层次的繁茂的绿树,如同绿色的墙把周围的建筑隔离开,让人有着置身森林的感觉,这是一座让人留恋的城市,到处无不透着浓郁的春的气息,街道上闪过衣着时尚,提着精美手袋的女子,她们是这座城市的飞鸟,让整个城市充满着水灵和秀美。
当公交车停在福田车站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天空,眼前的这些高楼象原始森林里的大树,迎着阳光,青春气息很足,互相攀比,竞势而上,充满着年轻的力量。
走出福田车站,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觉得深圳就是她应该要去的地方,在舂镇的那所中学,她的成绩是班上的榜眼,她的美貌足可以甩开第二名一条巷子,自然,她是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生活的,那些谦卑或者艳羡的目光,让她变得高傲和自信。
八月的阳光,从深圳那些年轻的建筑物上,悄悄地流淌了下来,车站外,她的堂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朝她挥舞着手臂,他叫怅得。
怅莎,这边。怅得喊道。
堂哥。怅莎一边喊道,一边跑了过去。
高考还好吗?怅得问道。
不管成绩好不好,我都不会去读书了,我决定来深圳打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高中毕业了,我也长大了。怅莎说道。
要是你妈在的话就好了,她那么好强,一定不会让你出来打工的。怅得说道。
要是我妈在的话,我一定会考上大学,我不会辜负她的,她太苦了。怅莎说道,眼泪差点要流了下来。
好了,深圳也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在这里有很多机会的,没有考上大学,可以读夜大,一样可以拿文凭。怅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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