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一直对着我笑,让我用心听孩子说的话,陶醉的笑容看着却显得那么扭曲。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她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踢了我的手。我吓得赶紧缩回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就站在我面前,对着我笑。

  “是不是感觉到了,他刚刚踢你了。好淘气的孩子,你过来,你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还能听见他说话。你听,他在叫我,他在叫我妈妈,妈妈,声音好听极了。呵呵!这是我的孩子,我有孩子了。”

  看着李欣的样子,和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我扶着一边的沙发勉强站稳,盯着她的肚子。薄薄的睡衣紧贴着肚子,那个孩子好像在长大,早上她的小腹还是平坦的,现在李欣侧着身子,我居然能看得见肚子了。

  她的肚皮动了一下,眨眼又消失不见了,是一个小手的样子。只是我一想起她肚子里的是个鬼胎,我就不寒而栗。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让沐泽陪着我一起了,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怕也来不及了。

  我叹了口气,还好现在是白天,刚刚我出去的时候还是艳阳天,像这样的天气,那些东西应该是不敢出来的。

  战战兢兢过了一上午,一直保持着着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一直到下午上车,我才放松下来。有其他人在的地方,反而能让我有点安全感。

  一上车,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中有一个小孩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浓雾,能看清的,只有浓雾中的小身影。他朝我招招手。

  “姐姐,姐姐,我在这里,快过来。”甜甜的声音让我不自觉放下了戒备,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三米,两米,一米。我和他近在咫尺,他对着我笑,不停叫我姐姐。那笑声可爱极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朝他的小脑袋摸过去。

  就在这时,笑声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关节在活动,我的手顿了一下。

  “姐姐,姐姐,摸摸头,摸摸头。嘿嘿!”单纯的声音蛊惑着我继续刚才的动作,他的头慢慢朝我转了过来。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他整个头都转了过来。寒风吹散了眼前的浓雾,让我看清了孩子的模样。

  紫青的脸上,头特别大,眼眶深陷成了两个黑洞,血红色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吞咽的动作,时不时滴出有些浓稠的褐色液体,带着阵阵腥臭味。

  “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很可爱!”他摇晃着朝我走过来,纤细的四肢和那颗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走一步,脑袋就要摇晃好几次,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折断脖子,整颗脑袋滚落在地。

  颤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音,一声又一声刺激着我的耳膜。我被吓得不清,转身就跑,再也不顾身后的呼唤声。

  “姐姐,摸摸头,摸摸头!”我拼命往前跑,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了,那个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连气都不让我喘。

  “不要,别过来,别过来,走开…;…;”我大叫着醒过来,才发现出租车已经停下来了,司机奇怪的看着我。

  李欣就坐在我旁边,愣愣的看着我,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摸着李欣的肚子,而她的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

  “我…;…;”

  “你也感觉到了,对吧!他是不是很可爱?左卿,你不会伤害这个孩子的,我知道。”司机看着我们两个的一举一动,脸上写满了误会这两个字。我付了车钱,司机一脚油门,没有丝毫犹豫消失在马路尽头。

  “刚刚在车上,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我抓住李欣的手质问她,自己睡得好好的,从来不会乱动,怎么今天睡觉醒过来手就放在她的肚子上,偏偏摸着那个鬼胎。

  “在车上司机也在,我一个孕妇能对你做什么,是你和孩子心有灵犀才会感应到他旺盛的生命力。”

  “李欣,我救你是出于我自己无愧于心,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别怪我到时候不念及你我之间相识一场。”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怀孕以后的李欣,看东西的眼神都怪怪的,我也不清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有可能下一秒,那个孩子就会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向我伸手。

  这些天经历过这么多,原有的安全感早就消失不见了,这样下去,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变成精神病人。

  电梯里,李欣旁若无人的低着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谢宇住在十八层,我盯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只希望快点到达。寂静的空间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上次蜷缩在角落里的老人。那个位置,好像就是在李欣身后。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眼花了,随意撇了一眼,那个角落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我一愣,仔细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你看见我的宝宝了吗?”

  “李欣,你够了。我不管你是装疯还是真傻,不要再和我说这些奇怪的话,我不管你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都和我无关,他的命运,看他自己的造化,现在,把你那些诡异的动作和表情都给我收起来。”

  人们都说,人一旦精神上承受的到达极限,就会控制不住做一些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就比如刚刚。

  我对李欣的态度,似乎把她唬住了。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大吼大叫,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还是很管用的,起码,这会她安静下来了。

  电梯安全停在了十八层,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

  身后咯咯一声讥笑,我回过头,李欣还站在电梯里看着我,右手护着自己的肚子。

  “已经到了,你怎么不出来?”我还有些奇怪,她站在电梯里,门也没关,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吗?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儿好了。呵呵!”李欣的笑声让我毛骨悚然,身后一阵阴风吹来,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后慢慢攀附上来,从腰到背上,脖子。

  又是那种感觉,我能清楚的听见,耳边粗重的呼吸声,冰冷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我不寒而栗,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咒,站在那儿动弹不得。

  “欢迎来到地狱,它们在这里太孤单太寂寞了,你来了,和它们做伴吧!”此时李欣的声音不再是她自己的了,犹如地狱传来的魔音。她的肚子里,一颗头正慢慢转过来。

  我吓得喊不出声来,那不就是自己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孩子吗?此时,那颗头正对着我笑,不知从哪里伸出两只鬼手,一只手里抓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就往嘴里送。

  一口咬下去,鲜红的汁液从嘴角两边流出来,滴在手上。它有些气恼,伸出自己长长的舌头,将手上的汁液舔干净,这才满意。

  似乎是吃完了,它对着我咧开嘴一笑,锋利的牙齿,齿缝里还夹杂着肉末。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翻腾的五脏庙,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身后数不清的手朝我抓来,我尝试着挣扎,发现自己可以动了。身后是看不到尽头的过道,两边不断有一只只手朝我伸过来,电梯里是鬼胎,往哪走都不对。

  有几只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要把我往墙里拉,我拼命挣扎着。自己明明坐的电梯停在了十八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者,我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鬼胎给我制造出来的幻象。对,这些都是幻觉,我只要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一定能走出去的。

  我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挣脱开了鬼手的钳制。如果沐泽和谢宇在,我现在大喊,他们一定能感觉到的。

  “沐泽,救我。”不知道哪只鬼手在我跑的时候拽了我一把,这一跤摔得很实在,膝盖和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只是我已经顾不了这些了,看着身后不断从地面冒出来的手,不断朝我伸过来,我唯一的反应就是逃开。

  李欣慢慢踏出了电梯,带着诡异的笑容朝我走过来。那些手不会攻击她,反而给她让路。肚子里的鬼头正在嘲笑着我的狼狈。我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心里呼唤着沐泽的名字。

  这一刻我真的意识到了,同样是鬼,可是眼前这些一点都不可爱。沐泽,你到底在哪里,你不是我养的鬼吗?通常在这个时候,都是应该有人出现,把女主救走吗?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永远,永远都出不去了,留在这个世界陪我吧!”李欣肚子里的鬼头上长出另外一只血手,朝我抓了过来。

  手慢慢伸长,眼看就要戳破李欣的肚皮,到我面前来。心里的呼唤没人能听见,我依旧往后退,尝试着离那个恶心的东西远一点。

  我退无可退,犹如鱼肉,任鬼宰割。就在这个时候,天花板上出现了一道蓝光,两只手伸了进来,似要强行将这片空间给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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