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告诉朕这是个意外？”栾启恒不曾看向赵御医，但赵御医却觉得很压抑。
“回皇上，的确……如此。”赵御医已经做好了承受栾启恒怒火的准备。
“下去吧。”栾启恒轻轻一句话放过，竟是没有雷霆大怒。
赵御医自然松了一口气，转身退出内室，回御医院为柳笙年配药去了。
栾启恒就这样坐在床榻边陪着柳笙年，晚膳也不用。为柳笙年擦脸擦手都亲力亲为，也不让霜琉四人靠近。
就这样守到深夜时分，柳笙年终于悠悠转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栾启恒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泪水已经涌出眼眶：“皇上，孩子……”
“笙儿，孩子还会有的，你还年轻……”不待栾启恒说完，柳笙年捂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十分痛苦，明明已经满脸泪痕却不见柳笙年放声去哭，也许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如此无状，也许是她已经哭不出声了。
她不愿意去相信，明明今天早上孩子还在踢她，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孩子怎么就不要她这个娘了……
栾启恒不知该如何开口去劝，紧紧地握住柳笙年的双手，嘴里念叨着：“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皇上！我的孩子，是栾星舒！一定是她！”柳笙年现在满脑子都是栾星舒走后她的孩子就没了。
栾启恒听后竟是没有反驳：“好好好，朕这就下令禁足怜贤妃。”竟是连调查也不调查就下旨封了惜沅宫。
可柳笙年并没有觉得轻松一丝，她心里的悲痛、愤恨、无助快让她窒息了，她突然就理解了罗美人当时为什么会有想死的心了，不，不是理解，是感同身受。
霜琉四人守在旁边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主子已经够难受的了，她们不能再加重主子的伤痛。
直到柳笙年哭累了，才再次睡过去。
栾启恒为柳笙年掖好被子，站立在床榻边许久才离开，吩咐霜琉四人照顾好柳笙年。
霜璃四人更是彻夜未眠。
而另一边被突然封宫的怜贤妃却毫不紧张，还悠哉地躺在贵妃榻上用着银耳羹。
“主子，这……”明萃坐立难安，担忧地望向怜贤妃。
“急什么，皇上自己做的事难道他不知道吗？难不成还真的让本宫背锅不成。”怜贤妃想到大人不许她插手此事，说皇上和太后必定容不下柳笙年这一胎，现在看来大人说的果然没错……
“主子，您明知道这弥然香和龙檀香混在一起会至孕妇小产，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明萃也是找了大人给她们的人脉查过后才知道这件事。
这弥然香因是北狄王室独有，别说郢朝，就是北狄皇室之外的人也少有知道它功效的。
怜贤妃却一脸玩味：“为何不呢？皇上要亲手杀死柳笙年的孩子，本宫当然要成全皇上。你说柳笙年以后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想想都有趣。”
明萃看着怜贤妃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只得选择闭口不言：可这也违背了大人的嘱咐啊。
这一夜，可能只有柳笙年和栾启恒在为这个孩子悲痛，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
翌日，柳笙年刚刚醒来就要传赵御医问个明白，霜玉好劝歹劝才让柳笙年先用了一碗粥再见赵御医。
赵御医自然不瞒着柳笙年，她这次小产确实蹊跷，蹊跷在没有任何原因就小产了。
柳笙年早在心里认定是怜贤妃做的手脚，心里的恨吞噬了她，她只有一个念头：栾星舒必须死！
“赵御医，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柳笙年想知道孩子离开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她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呢。
赵御医犹豫着不敢说，却又顶不住柳笙年灼灼的目光：“回娘娘，是个已成型的女胎。”
是女儿啊，当初她还在想是个男孩呢，力气那么大，定是个活泼的性子。柳笙年突然笑了：“我的女儿啊，肯定是最好看的小公主。”
柳笙年此番可是吓着了霜琉四人和赵御医，她们想怕不是刺激太大柳笙年扛不住。
霜翡赶忙去禀报了栾启恒，等到栾启恒到信阳宫时就见柳笙年一副痴痴的样子，嘴角挂着笑，不停的喃喃自语：“孩子，到娘这里来，娘会保护好你的……”
栾启恒心里慌乱，下旨召了端和郡主进宫，破例让她住在宫里一段时间陪着柳笙年。毕竟柳家父子是外臣不好召入后宫，柳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不好操劳。
齐玥接了旨意，二话不说就进宫住在了信阳宫，日日陪着柳笙年。
宫里的嫔妃知道柳笙年小产，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纷纷想来信阳宫看望柳笙年，但都被霜琉以柳笙年身体不好为由打发了，连魏才人也没让进。
可霜琉也架不住魏才人和罗美人每天都来信阳宫求见，她不好再拒便让二人见了柳笙年，但其她嫔妃却是一个也没再放进来。
信阳宫这边有齐玥三人陪着柳笙年，栾启恒更是雷打不动的每日下朝后都到信阳宫呆上大半天。
宫里都说这钰妃娘娘真是得宠，皇上日日陪着不说，明明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才导致的小产，可皇上为着钰妃娘娘的一句话就立马封了惜沅宫，说什么听什么。
太后将栾启恒此番作为看在眼里，特意召了他到寿康宫。
“皇帝，你放弃这个孩子也是为大局着想，钰妃以后补偿就是。你如今这样可是太过了，竟是无缘无故地封了惜沅宫，定安王闹得还不凶吗？你若想要孩子，其她妃嫔也能生，你看看你都多久没去过其她嫔妃宫里了？你要为了一个钰妃废了后宫吗？”太后刚有些满意栾启恒能放下儿女情长选择大局，怎么立马又这般不知轻重？
栾启恒面上平静无波，眼里再没有了对母亲的孺慕：“母后若是为这件事召儿臣前来，那就不必多说了。儿臣已经听您的话放弃了这个孩子，您也该满意了。”
“难道你就没有算计吗？你若真想保这个孩子绝不会自己动手，而且怎么就偏偏是怜贤妃，后宫那么多妃嫔你怎么就选了怜贤妃去动手，难道不就是为了激化柳家和定安王之间的矛盾，以此来稳定你的朝堂吗？！什么喜爱，什么欢心，到底还是没有你的江山更重要！”太后许是被栾启恒的话刺激了，发狠一般的将暗地里的算计统统摆在了台面上。
栾启恒捏紧了掌心，许久才缓缓地开口：“朕亲自动手至少不会坏了钰妃的身子，而选择怜贤妃，不过是因为只有她才能让钰妃没有理由推拒见面罢了。”
太后讽刺地勾起嘴角：“皇帝，你是哀家的孩子，你心里什么打算别人猜不透，可哀家，一清二楚。”
这一刻，寿康宫里的这对母子更像是朝堂上博弈的死对头，直戳对方痛处。
“太后还是不要妄测圣意的好，毕竟朕是皇帝，你，只是太后。”栾启恒这是真的和太后斩断了最后的母子情分，连“母后”都不肯再叫，说完这句话更是转身就离开了寿康宫，没有一丝停顿。
太后责怪的话更在喉咙里，手里捻的佛珠突然从手里脱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吓得一旁的徐嬷嬷赶忙蹲下身去捡。
太后呆愣地看着地上四散的佛珠，突然笑的欢快，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徐嬷嬷被太后吓到，连佛珠也顾不上捡了：“太后……”
太后收住笑容，看着早已没有栾启恒身影的殿门，声音前所未有的轻快：“好啊，好啊，他终于学会了帝王的冷心冷情，就连哀家也不会再成为他的软肋了。就当是，哀家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无疑是最贵重的礼物，因为它的代价，是太后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只为成就一位帝王。
“徐嬷嬷，从今日起关上寿康宫的大门，哀家要专心礼佛。”这前朝后宫再没有什么值得她插手的了，余生，她要为自己之前的罪孽恕罪，下辈子投一个平凡的人家。
寿康宫闭门谢客，太后将后宫事务都交给了尚宫局的赵尚宫暂掌。栾启恒没有说什么，毕竟这赵尚宫是他的人。
只是留下后宫众人一阵迷惑，却也没有人敢去一探究竟。现在只有齐玥一人还能时不时的去寿康宫看望太后，其她的人皆被拒之门外。
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柳笙年在齐玥等人的照顾下渐渐恢复正常，除了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不振，倒是不再自言言语了，赵御医嘱咐还要再好生将养一些日子。
齐玥这日照常端着药碗进了内室，走到榻前坐下：“笙儿，该喝药了。”将手里的碗递给斜倚在床上的柳笙年，齐玥抬手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柳笙年喝了大半个月的药早已习惯了那股苦味，接过碗一饮而尽：“如今入了夏，我这里又用不得冰，真是苦了你了。”
“这算什么苦，我在边境那才叫苦呢。”齐玥倒了一杯白水给柳笙年去去嘴里的苦味。
“回皇上，的确……如此。”赵御医已经做好了承受栾启恒怒火的准备。
“下去吧。”栾启恒轻轻一句话放过，竟是没有雷霆大怒。
赵御医自然松了一口气，转身退出内室，回御医院为柳笙年配药去了。
栾启恒就这样坐在床榻边陪着柳笙年，晚膳也不用。为柳笙年擦脸擦手都亲力亲为，也不让霜琉四人靠近。
就这样守到深夜时分，柳笙年终于悠悠转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栾启恒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泪水已经涌出眼眶：“皇上，孩子……”
“笙儿，孩子还会有的，你还年轻……”不待栾启恒说完，柳笙年捂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十分痛苦，明明已经满脸泪痕却不见柳笙年放声去哭，也许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如此无状，也许是她已经哭不出声了。
她不愿意去相信，明明今天早上孩子还在踢她，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孩子怎么就不要她这个娘了……
栾启恒不知该如何开口去劝，紧紧地握住柳笙年的双手，嘴里念叨着：“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皇上！我的孩子，是栾星舒！一定是她！”柳笙年现在满脑子都是栾星舒走后她的孩子就没了。
栾启恒听后竟是没有反驳：“好好好，朕这就下令禁足怜贤妃。”竟是连调查也不调查就下旨封了惜沅宫。
可柳笙年并没有觉得轻松一丝，她心里的悲痛、愤恨、无助快让她窒息了，她突然就理解了罗美人当时为什么会有想死的心了，不，不是理解，是感同身受。
霜琉四人守在旁边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主子已经够难受的了，她们不能再加重主子的伤痛。
直到柳笙年哭累了，才再次睡过去。
栾启恒为柳笙年掖好被子，站立在床榻边许久才离开，吩咐霜琉四人照顾好柳笙年。
霜璃四人更是彻夜未眠。
而另一边被突然封宫的怜贤妃却毫不紧张，还悠哉地躺在贵妃榻上用着银耳羹。
“主子，这……”明萃坐立难安，担忧地望向怜贤妃。
“急什么，皇上自己做的事难道他不知道吗？难不成还真的让本宫背锅不成。”怜贤妃想到大人不许她插手此事，说皇上和太后必定容不下柳笙年这一胎，现在看来大人说的果然没错……
“主子，您明知道这弥然香和龙檀香混在一起会至孕妇小产，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明萃也是找了大人给她们的人脉查过后才知道这件事。
这弥然香因是北狄王室独有，别说郢朝，就是北狄皇室之外的人也少有知道它功效的。
怜贤妃却一脸玩味：“为何不呢？皇上要亲手杀死柳笙年的孩子，本宫当然要成全皇上。你说柳笙年以后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想想都有趣。”
明萃看着怜贤妃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只得选择闭口不言：可这也违背了大人的嘱咐啊。
这一夜，可能只有柳笙年和栾启恒在为这个孩子悲痛，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
翌日，柳笙年刚刚醒来就要传赵御医问个明白，霜玉好劝歹劝才让柳笙年先用了一碗粥再见赵御医。
赵御医自然不瞒着柳笙年，她这次小产确实蹊跷，蹊跷在没有任何原因就小产了。
柳笙年早在心里认定是怜贤妃做的手脚，心里的恨吞噬了她，她只有一个念头：栾星舒必须死！
“赵御医，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柳笙年想知道孩子离开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她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呢。
赵御医犹豫着不敢说，却又顶不住柳笙年灼灼的目光：“回娘娘，是个已成型的女胎。”
是女儿啊，当初她还在想是个男孩呢，力气那么大，定是个活泼的性子。柳笙年突然笑了：“我的女儿啊，肯定是最好看的小公主。”
柳笙年此番可是吓着了霜琉四人和赵御医，她们想怕不是刺激太大柳笙年扛不住。
霜翡赶忙去禀报了栾启恒，等到栾启恒到信阳宫时就见柳笙年一副痴痴的样子，嘴角挂着笑，不停的喃喃自语：“孩子，到娘这里来，娘会保护好你的……”
栾启恒心里慌乱，下旨召了端和郡主进宫，破例让她住在宫里一段时间陪着柳笙年。毕竟柳家父子是外臣不好召入后宫，柳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不好操劳。
齐玥接了旨意，二话不说就进宫住在了信阳宫，日日陪着柳笙年。
宫里的嫔妃知道柳笙年小产，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纷纷想来信阳宫看望柳笙年，但都被霜琉以柳笙年身体不好为由打发了，连魏才人也没让进。
可霜琉也架不住魏才人和罗美人每天都来信阳宫求见，她不好再拒便让二人见了柳笙年，但其她嫔妃却是一个也没再放进来。
信阳宫这边有齐玥三人陪着柳笙年，栾启恒更是雷打不动的每日下朝后都到信阳宫呆上大半天。
宫里都说这钰妃娘娘真是得宠，皇上日日陪着不说，明明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才导致的小产，可皇上为着钰妃娘娘的一句话就立马封了惜沅宫，说什么听什么。
太后将栾启恒此番作为看在眼里，特意召了他到寿康宫。
“皇帝，你放弃这个孩子也是为大局着想，钰妃以后补偿就是。你如今这样可是太过了，竟是无缘无故地封了惜沅宫，定安王闹得还不凶吗？你若想要孩子，其她妃嫔也能生，你看看你都多久没去过其她嫔妃宫里了？你要为了一个钰妃废了后宫吗？”太后刚有些满意栾启恒能放下儿女情长选择大局，怎么立马又这般不知轻重？
栾启恒面上平静无波，眼里再没有了对母亲的孺慕：“母后若是为这件事召儿臣前来，那就不必多说了。儿臣已经听您的话放弃了这个孩子，您也该满意了。”
“难道你就没有算计吗？你若真想保这个孩子绝不会自己动手，而且怎么就偏偏是怜贤妃，后宫那么多妃嫔你怎么就选了怜贤妃去动手，难道不就是为了激化柳家和定安王之间的矛盾，以此来稳定你的朝堂吗？！什么喜爱，什么欢心，到底还是没有你的江山更重要！”太后许是被栾启恒的话刺激了，发狠一般的将暗地里的算计统统摆在了台面上。
栾启恒捏紧了掌心，许久才缓缓地开口：“朕亲自动手至少不会坏了钰妃的身子，而选择怜贤妃，不过是因为只有她才能让钰妃没有理由推拒见面罢了。”
太后讽刺地勾起嘴角：“皇帝，你是哀家的孩子，你心里什么打算别人猜不透，可哀家，一清二楚。”
这一刻，寿康宫里的这对母子更像是朝堂上博弈的死对头，直戳对方痛处。
“太后还是不要妄测圣意的好，毕竟朕是皇帝，你，只是太后。”栾启恒这是真的和太后斩断了最后的母子情分，连“母后”都不肯再叫，说完这句话更是转身就离开了寿康宫，没有一丝停顿。
太后责怪的话更在喉咙里，手里捻的佛珠突然从手里脱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吓得一旁的徐嬷嬷赶忙蹲下身去捡。
太后呆愣地看着地上四散的佛珠，突然笑的欢快，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徐嬷嬷被太后吓到，连佛珠也顾不上捡了：“太后……”
太后收住笑容，看着早已没有栾启恒身影的殿门，声音前所未有的轻快：“好啊，好啊，他终于学会了帝王的冷心冷情，就连哀家也不会再成为他的软肋了。就当是，哀家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无疑是最贵重的礼物，因为它的代价，是太后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只为成就一位帝王。
“徐嬷嬷，从今日起关上寿康宫的大门，哀家要专心礼佛。”这前朝后宫再没有什么值得她插手的了，余生，她要为自己之前的罪孽恕罪，下辈子投一个平凡的人家。
寿康宫闭门谢客，太后将后宫事务都交给了尚宫局的赵尚宫暂掌。栾启恒没有说什么，毕竟这赵尚宫是他的人。
只是留下后宫众人一阵迷惑，却也没有人敢去一探究竟。现在只有齐玥一人还能时不时的去寿康宫看望太后，其她的人皆被拒之门外。
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柳笙年在齐玥等人的照顾下渐渐恢复正常，除了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不振，倒是不再自言言语了，赵御医嘱咐还要再好生将养一些日子。
齐玥这日照常端着药碗进了内室，走到榻前坐下：“笙儿，该喝药了。”将手里的碗递给斜倚在床上的柳笙年，齐玥抬手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柳笙年喝了大半个月的药早已习惯了那股苦味，接过碗一饮而尽：“如今入了夏，我这里又用不得冰，真是苦了你了。”
“这算什么苦，我在边境那才叫苦呢。”齐玥倒了一杯白水给柳笙年去去嘴里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