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坐起身来,枯瘦的身子像是干瘪的火柴。

  “我是特意找别人学的,我会通灵,我还会养那些小鬼,所以我能控制梦魇,让她在梦魇里痛苦不堪。”

  “我记得她一看到我这张脸,就会哭个不停,被我吓到了,可是怎么能吓到呢,我这张脸可是关老爷亲自给我烙上的。”

  “是神的赐福。”

  厉筠庭想起宋织每每在梦魇中醒来都会哭。

  他甚至也亲眼目睹了她是在梦里如何把织织绑在地下室的铁床上的。

  手里拿着一双粉色的小皮鞋,似乎对她的脚有着异于常人的渴望。

  “那你为什么手上拿着鞋子,为什么一个劲地往她脚上塞!”

  老女人弯下腰,从被子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双粉色小皮鞋。

  “你说的是这双吗?”

  厉筠庭瞳孔骤缩,血液瞬间失温!

  “当然是看她可爱啊,心疼她啊,游乐园门口,别的小孩都有父母宠爱着,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赤脚坐在门口哭。”

  “我就好心问她为什么哭。”

  “她就告诉我,她也想要粉色的小皮鞋,别人都有,她没有。”

  “后来我就买了一双,给她试试,没想到,她就真的只是试了一下,很快就还给我了,不要这双小皮鞋。”

  老女人语气突然伤感起来:“我的女儿,也是这么乖巧懂事的!看到她我就想起了我那惨死的女儿,她才一岁啊!”

  “关复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要!”

  厉筠庭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抽丝剥茧地寻找着信息。

  看来这个老女人不仅仅是关复的保姆,更是他发泄欲望的对象。

  后来无意中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儿。

  但是显然关复不在乎这个孩子,最后导致了孩子的死亡,可能由此,这个老女人才疯了。

  白宵听到她说宋织小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炸了,面庞如若冰霜,嗓音生冷:“你怎么可能见过织织?!”

  听这老女人说的话,应该是在宋织小时候,两个人无意中遇到过。

  可是小时候的宋织明明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老女人当年是怎么见到那个世界的小宋织的?!

  老女人这才将目光慢慢移到白宵脸上。

  只是癫狂地笑着,哭着,行为极其怪异。

  “我当然是被关老爷送来那个世界找她的啊,我本来是关老爷的一个保姆,因为我会养小鬼,他就让我替他去找她,我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找她了。”

  “他命令我让我把她带回来的,可惜后来失败了。”

  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我看她这么想要那双小皮鞋,又乖,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那就在梦魇里,替她满足一下这个愿望。”

  厉筠庭这才将事情理清楚了。

  织织之所以会梦魇嗜睡,全是眼前这个老女人听从关复的话,利用邪术,暗中操控梦魇,导致嗜睡频繁,噩梦不断。

  “之前第一次出现魅魔的梦是什么一回事?!”

  所有的梦魇基本都是和这个老女人有关。

  唯独这个魅魔的梦出现在第一次。

  老女人笑着:“这你需要问问关大老爷了。”

  “那为什么后来她又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你?!”

  “因为控制她的小鬼被我的血供养得好啊,力量强大,为了加深她的印象,怕她忘了我,所以我只能去现实生活中让她看看我。”

  厉筠庭死死盯着她手上攥着的小皮鞋。

  听完这些,厉筠庭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让他瞠目结舌。

  “关老爷现在应该会接我出去了吧,他交代我务必要和你说清楚这些。”

  老女人正准备下床,可是才发现自己的脚被束带绑得死死的,压根就动不了。

  “啊啊啊!谁!谁把我绑起来的!到底是谁?!”

  “松开我!松开我!关复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是你毁了我的脸!我的脸刻上这么丑的字!都是你干的!我要杀了你!”

  “都是因为你,我的女儿才会死!都是因为你!”

  老女人突然疯了一样,抓着被子就是开始无端地嘶吼着。

  “不,我的女儿还没死,每次我只要用血喂养小鬼,我就能通过梦见到我女儿,我还特意把那双小皮鞋给她穿!”

  “但是我的女儿不认识我了!不认识我了!”

  “她疯了。”

  厉筠庭皱眉看着死命用头砸着被子,一头枯发被她用手生生地拽着,一股脑能揪下一大把,不怕疼似的。

  “她说的话你信吗?”白宵偏头问他。

  “信,怎么不信。”

  “她其实患的压根就不是狂躁症。”

  厉筠庭抬眸看着一旁的病例,嗤笑一声,“她是精神分裂。”

  “所以她一会把关复认作神,一会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说明关复把她逼疯了。”

  “你看她多恨脸上的字啊。”

  “但是她依旧记得这些,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曾经是关复欲望发泄的对象,后来怀孕生下一个女儿,可是关复依旧对她很残忍,随便打,随便骂,后来女儿应该被关复逼死了,她就疯了。”

  “疯了之后,她的第二重人格依旧是爱着关复的,所以关复让她去找织织,让她控制织织的梦魇,她就去了。”

  “只不过,她将织织错认成自己的女儿。”

  老女人被冲进来的男护士死死摁住。

  “快,注射安定。”

  老女人手脚即将都被绑住。

  就在这时。

  老女人一口咬住一旁护士的虎口。

  牙齿死死钉入皮肉,像是肉食动物的啮齿,咬住猎物时,幽幽的眼睛充血,极其兴奋。

  护士都咬疼了,推开她。

  老女人这时看准机会。

  从床上直接冲下来,顺手拿起早就藏好的刀。

  “杀了你,关老爷就可以带我走了!”

  老女人意识混沌之中,认错了人。

  将白宵认成了厉筠庭。

  白宵很快反应过来,老女人冲过来,手上的刀很锋利,逼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后退。

  “砰”的一声。

  脊背撞上门板。

  浓黑如墨的眸里迸发出情绪。

  老女人盯着看了一会,发现不对劲。

  黑眼珠。

  不对。

  不是他。

  她又盯着白宵看了两眼,“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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