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州,北域。

  此处古木参天,山峰矗立,时有灵光于上空环绕,时有惨叫声于山林间响起。

  轰——

  轰——

  阵阵轰响自远处响起。

  原是有几名修士正在交战,其修为的对轰余波,引得山峰颤动,树木摇曳。

  如此交战,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

  偶有低阶修士路过感知,顿时就是面色刷白,心神失守。

  “这是有证帝四境修士在交手!”一名低阶修士惊呼。

  轰——!!

  又是一声爆响,世间为之一震。

  爆响中还夹杂着阵阵琴音,琴音虽悦耳,却又满是木然,没有丝毫灵魂。

  很快,大战结束,数名修士于空中跌落。

  那是一名女子,以及数名男子。

  跌落在地后,数名男修已是生机断绝,女子虽身受重伤,但仍旧有余力起身,来到不远处的巨石前斜靠。

  “……这是第几次了?”

  擦拭嘴角血渍,女子轻声低语。

  她美眸黯然,面色惨白。

  血液已浸湿她的衣裙,但相比外部伤势而言,最让她难以忍受的,却是思念以及难抑心痛。

  此女,正是顾婉清。

  自选择离开后,她便按照上一世徐泽的脚步,走过众多险境,丝毫不肯停歇。

  刚开始时,由于较之上一世的徐泽而言,她的修为较高,因此并未遇到太多危险。

  或是觉得如此没有意义,她便改变行程。

  哪里危险,就往哪里走。

  她没有目的,只是坚定向前。

  她不求任何资源、机遇,只求遇到险境,有生命之危。

  如此,就像在寻死……

  而唯有每次身受重伤时,她那心中的罪孽感,才会有丝毫减少。

  但也只有丝毫而已。

  查探了一番自身,顾婉清惨白一笑。

  面对数名修为高于她修士的围攻,她虽勉强战胜,但已是道基受损,生机微弱。

  她又要死了,且死的毫无意义。

  这让她心中罪恶感更甚。

  因为上一世中,徐泽所遭遇的危险,比之她更甚。

  她还有帝源保命,可徐泽呢?

  一名普普通通的修士,既要四处争夺资源,又要小心谨慎,不让自己丢掉性命。

  这其中的艰难、苦楚,绝对远超想象。

  “又要动用帝源吗?”顾婉清呢喃。

  她觉得自己很不中用。

  这才三年时间,她就已是再度身处绝境。可这种日子、行程,单是她知道的,徐泽就已坚持了百余年!

  “咳、咳。”

  顾婉清开始咳血,体内伤势爆发,气血开始枯竭,生机的流速也是骤然加快。

  她昂首望天,视线略显迷离。

  不知从何时起。

  在她眼中,世间万物似乎都成了徐泽的模样。

  她总会出现幻听,听到徐泽在她耳边笑。也总会出现幻觉,看到自己和徐泽,漫步在那桃林间。

  或是死亡即将降临的缘故,顾婉清心中思念更甚。

  她好想再看徐泽一眼。

  为这一眼,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所以……

  “系统?”顾婉清轻声呼唤。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意识便是出现在系统空间。

  “我想观看徐泽的记忆。”她道。

  系统的回应很快出现。

  【继续观看记忆,需提供道级九品及以上物品充值】

  道级九品物品已是帝品,别说她了,就连大部分圣人也是不可能拥有。

  对此,顾婉清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早已试过观看徐泽记忆,却因没有充值物品,不得不放弃。

  而此时,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我的帝源能充值吗?”顾婉清道。

  她本就是生命垂危,唯有帝源才能救命。

  如此情况下,若将帝源充值,那毫无疑问……

  真会死。

  可对此,顾婉清却没有太多抵触。

  数年间,她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的罪孽,或许唯有一死才能恕罪。

  曾经的她,不愿如此选择。

  因为她觉得这并不是恕罪,而是一种解脱。

  她没资格解脱,必须好好活着,将徐泽所经历的事,全部一一体会一遍。

  再者,她仍旧心存希望。

  仍旧想好好活着,然后有朝一日再次出现在徐泽的面前,按照承诺,再唤徐泽一声“夫君”。

  但如今,为了再看徐泽一眼,她却是放弃了。

  放弃挣扎,以命赎罪。

  若能在生命的最后,能得知徐泽上一世的结局,能在记忆中再看徐泽一眼。

  她,便已是知足。

  若有来世,她若记忆犹在,那就再重新走一次赎罪之路吧。

  可……

  【不能】

  【你的帝源已不完整,无法成为充值物品】

  简简单单的两行字,带走了顾婉清的所有希望。

  她开始哀求系统,给自己一个免费观看记忆的机会。

  但,无用。

  无论她如何哭泣,无论她如何央求,回答她的都是系统的沉默。

  或许是觉得她太烦了,系统更是将她的意识,直接踢出了系统所创造的空间。

  意识回到现实,顾婉清已是连睁眼都做不到。

  她的呼吸开始微弱,意识开始混沌。

  生命垂危之际,她又看到了自己的本心,看到了许多弥留时的画面。

  只是这一次,画面中的她并未证帝,而是仍旧以丑陋容颜,与徐泽在那曾经的家中,相伴一生。

  好像,还生了不少子嗣……

  “徐泽。”

  顾婉清喃喃着,笑了。

  笑的动人的同时,也是极其苍凉。

  两行清泪自她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终滴于身旁的地下。

  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她隐约听见了一句温柔话语。

  “嗯,还有救。”

  ……

  ……

  顾婉清再度醒来时,已是半月后。

  艰难睁开眼眸后,她发现自身仍旧身穿衣裙,正置身于一个硕大木桶内。

  木桶内药液浓郁,药香扑鼻,青光盈盈。

  药液在治疗她伤势的同时,也在夯实她的道基,让她修为出些明显精进。

  “帝源还在,看来是有人救了我。”顾婉清低语着。

  这一幕,让她觉得极其熟悉。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视线开始环顾四周。

  果不其然!

  就在木桶前方,翠绿树下,一名身着素群的女子,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白芍?!”

  顾婉清惊呼。

  “嗯?你也是认识我?”白芍眨眨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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