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的笑容,让霍平章想起先帝屠城前磨刀的模样。

  咻!

  第一支箭钉进雪地时,逃在最前头的一个民夫还在数银子。

  他刚摸出块碎银想咬一口验真假,箭簇就穿脑而过!

  带着血沫的银块"当啷"落地。

  "有人朝这边射箭!"

  人群炸了锅。

  再仔细一看,陈不狰的弓骑兵正在远处列阵!

  “放箭放箭!”

  陈不狰发出疯狂的嘶吼!

  弓骑兵万剑齐射!

  箭雨泼下来时像蝗虫过境!

  无数百姓惨死当场!

  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那群哗变民夫,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往回跑!回去!快回去!"

  百姓们疯狂往回跑,很多人被流矢射穿了膝盖。

  他们爬着往前蹭,在雪地上拖出无数道的血痕。

  霍平章站在城垛后,指甲抠进砖缝。

  他看见陈不狰快马急如闪电,朝着一个美女冲过来,对准脑袋就是一刀!

  那美女不知是哪家富商的小妾,身穿绫罗绸缎,打扮颇为妖娆。

  但再美的人,死的时候也很惨。

  陈不狰刀尖一抖甩干血沫,然后提起那美女的头颅,极其熟练的将其挂在马脖子上。

  霍平章眉头紧蹙,眼皮直跳!

  "狗怂!"

  城下传来陈不狰的狂笑。

  "想假扮百姓出逃?做梦!老子的弓骑兵已经围了你四面城门,逃出来一只狗都给你射死!"

  说完,陈不狰一甩马鞭,"告诉城里的人!子时末刻,挨家挨户给老子把妻女准备好,老子要来收女人了!"

  随着最后一群百姓逃回来,城门轰然闭合。

  侥幸活命的百姓们瘫在大街上,惊魂未定!

  人群里炸出个瘸腿老兵,朝着众人喊话:"你们吃错药了?真以为逃出去就能活命?秦王、晋王、怀王,谁没背着几万条人命?杀你们简直比捏死蚂蚁简单!"

  满街死寂。

  不知是谁先"扑通"跪下的,等霍平章回过神时,朱雀大街上已黑压压跪了一片。

  哀求声震天响!

  “我们不该抛下陛下独自逃命!求陛下开恩啊!”

  “俺们都不走了!俺们下定决心誓死追随陛下!绝不再逃!”

  “吾等将与炎京城共存亡!求陛下给个机会!”

  陈炎站在城墙上,面对着城下千万百姓的哭喊。

  他略微抬手。

  霍平章会意,朝众人喊话:“陛下没有怪罪百姓的意思!大家都散了吧!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

  百姓们却一个都没离开,依旧跪着。

  有女人脑门磕得砰砰响:"陛下!民妇知错了!民妇的男人死了,民妇求您了,别让民妇的闺女被怀王抓去啊!"

  有男人哭声震天:“早点相信陛下,俺的娃也不会被乱箭射死!俺好后悔啊!”

  这一刻,全城百姓都把陈炎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陈炎高高在上,接受跪拜,面无表情。

  他突然开口:"霍爱卿。知道为什么朕要放任百姓出逃吗?"

  霍平章盯着城下横七竖八的尸体,道:“因为死人比活人会说话,活人劝说他们一万遍都没用,只有看到自己的亲人死了,他们才会明白陛下的用心良苦。"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瘸腿老兵突然抽刀,当街剁下自己小指!

  他朝着陈炎的方向叩首:"草民张大山!断指立誓,愿为陛下守城,战死方休!"

  血点子溅到旁边绸缎商脸上。

  那胖子哆嗦道:"我、我捐一万匹……不!两万匹!给将士们做衣服和战旗!"

  人群像被火星子点着的干草。

  有铁匠抡起铁锤砸向自家门板。

  "拆了给投石机做挡板!"

  有青楼老板推着一群姑娘们呈上来。

  "军爷们若是累了,可随时使唤姑娘照顾!免……免费!全免费!"

  陈炎俯视着沸腾的街巷,玩味一笑。

  他伸手一抓,似是要把满城的民愤捏在手心。

  "传旨!今晚朕要犒赏全城百姓,吃喝管够!"

  陈炎一声令下。

  霍平章急声道:“陛下!我们粮仓被毁,本来粮食就不够……”

  陈炎:“把皇宫里所有吃食搬空!够不够撑三天!”

  霍平章:“回陛下!搬空皇宫,您吃啥?”

  陈炎再问:“朕只问你,够不够?”

  霍平章:“够……”

  陈炎:“那就行了!今日起朕与军民同食!儿郎们吃什么,朕就吃什么!”

  说完,陈炎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让系统调出来一排名字来。

  【武铁、赵大牛、孙启、周二狗、吴石头】

  陈炎让霍平章准备纸笔,写下这五个人的资料。

  霍平章看到名字,眼前一亮。

  陈炎来了兴趣:“你认识这五人?”

  霍平章:“这武铁和孙启是神机营的军需官,二人眼下正在劳改营接受改造。”

  陈炎点了点头:“不错,另外三人是城里面的民间工匠。”

  霍平章:“赵大牛、周二狗、吴石头这三人臣也知道,之前是工部小吏,为霍家军打造了不少好用的军械,他们的父辈都是忠臣,却因死谏先皇被问罪……唉……忠良之后却取如此贱名,应是为了明哲保身。”

  陈炎吩咐道:“很好,你负责找到这五个人,一个时辰后送到文华殿来,朕有大用!”

  霍平章一抱拳:“臣!遵旨!”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

  押送银两的死士已经去了两波,总共一百万两白银被三王收入营帐,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理由很简单,晋王陈昭雪认为这些人看到了三王军营的布防,要让他们永远闭嘴。

  文华殿内,武铁、赵大牛、孙启、周二狗、吴石头,五人跪在一排。

  陈炎正伏案画着图纸。

  殿内一片沉寂。

  没有人知道陈炎想做什么。

  武铁和孙启两个罪臣,跪着往前爬了一步。

  武铁磕头如捣蒜:“陛下!罪臣昨日和今日都在劳改营忏悔罪过,已幡然醒悟,求陛下开恩啊!”

  孙启也跟着附和:“是啊陛下!罪臣知错了!求陛下别杀我们!”

  另外三个民间工匠则是一脸惊惧,不敢吭声,以为陈炎找他们来是翻旧账的。

  这时,陈炎放下了笔站起身来。

  武铁和孙启还在不停磕着头。

  陈炎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别跪着了,赐坐!”

  几个太监端着凳子进来了。

  等五人小心翼翼落座后,陈炎才开口道明:“你们五个人手里都有绝活啊,朕打算重用你们。”

  五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武铁和孙启,更是惊喜到从椅子上摔下来!

  太监忙搀扶住二人。

  陈炎令王八耻将他画好的图纸架了起来。

  王八耻挂好图纸,向一脸懵的五人道:“接下来陛下说的话,好好记,好好听,能让你们的技艺登峰造极。”

  五人虽然表面上毕恭毕敬、磕头谢恩,但心里都对王八耻说的话不以为然。

  他们的手艺是有传承的,底蕴深厚。

  陈炎这个外行,来指导他们这些内行,无非也就讲点废话。

  毕竟术业有专攻。

  可当他们看到王八耻翻开第一张图纸时,这种想法就瞬间荡然无存了!

  无不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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