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饶清醒的时候,天已破晓。

  外面闹哄哄一片:

  “爹爹,阿姐到底去哪了?”

  “怎么办啊,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出嫁吉日了!”

  “老爷,万一因此得罪了侯爷府,这可怎么办啊……”

  宋安饶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身子前所未有的轻松,不曾听闻人中了媚药后,还有活络筋骨的奇效啊!

  “醒了?”轻微上挑的语调。

  宋安饶顺着声音望去,谢怀瑾正倚在榻上,左手卷着书卷,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太阳穴,自带矜贵。

  “可是被吵醒了?”

  他问道。

  宋安饶诚实地摇头。

  也是从这一刻,让她对眼前这位督主,彻底没了惧怕的心思。

  因为她不仅没死被他咔嚓,她清醒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她可是被吵醒。

  “不要命了!这可是东厂厂公的房间!”

  “可是万一……姐姐真溜进去了怎么办?”

  那柳姨娘也跟着女儿宋清挽附和:

  “是啊,说不准就是她宋安饶溜进厂公房间,得罪了厂公被手起刀落,咱们才找不到她的!”

  “都是待嫁之人了,还是个惹祸精!”

  “爹爹,咱们还是问问厂公情况吧,万一姐姐真得罪了厂公,咱们再被牵连那可就完了!”

  谢怀珩是特意奉圣上之命,来翰林府商议朝廷之事,只是时候稍晚,事宜未成,才被宋汉章千捧万捧奉为座上宾,在此暂住一晚。

  宋汉章只是个五品翰林院待制,论品制,完全不能与谢怀珩的内阁宦臣相较。

  谢怀珩的手眼通天,他自是不敢得罪。

  因此一听宋清挽那话,宋汉章心中发虚,明知宋安饶断不能和谢怀珩扯上干系,还是担心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会牵连到他头顶的乌纱帽。

  宋汉章手伸了又伸,到底还是在屋外犹豫起来,硬是不敢敲响房门。

  谢怀珩瞧了宋安饶一眼,宋安饶正眨着眼,也静静瞧着他。

  终是谢怀珩败下阵,柔声嘱咐:

  “一会我将人打发走,你趁旁人不注意,自己溜回闺房,与那小侯爷的婚嫁照常,可听懂?”

  宋安饶刚要点头,思绪游了一圈后,忙去摇头。

  谢怀珩皱眉,浑身透着凛冽的气场。

  宋安饶只能怯生生回答:“我不想嫁给小侯爷了。”

  “胡闹。”

  “我没胡闹……”

  方才腾起的胆怯,因他周围的沉闷之感又阵阵翻涌上来,让她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

  气氛冷了几秒,谢怀珩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他和她一小姑娘较劲什么。

  “安静待着,别说话,这可能做到?”

  闻到又柔下去的语调,她再次被哄住,悄悄抬眼轻轻点头,像只受惊的猫儿。

  谢怀珩拿她没办法,落下床头帘布,甩了下衣袍,踱着四方步去开门。

  往日这些活儿自是下人干的,只是今日他房中另有其人,因此这事,就需他来亲力亲为。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宋汉章抬头,迎面对上一张阴鸷的脸,吓得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原地。

  “督……督主大人!”

  宋汉章将身体弯到极限,足足行了一个揖礼后,才敢站定。

  宋清挽瞧着这人,只一眼,就叫她遍体生寒,男人的视线只是淡淡扫过,她就感觉她仿佛脖颈攀上黏腻的毒蛇,狠狠缠绕住她的命脉。

  她是奔着让她长姐死去的,就算长姐和这厂公没任何关系,她也要攀扯中点什么,长姐就算没死,得罪了这男人,定也死无葬身之地。

  可当此人开门后,那迎面而来的威压加在她身上,她那些三言两语,一个字都不敢说。

  “何事?”

  谢怀珩声音低沉,却又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宋汉章生怕稍有不慎,得罪此人,急忙调转了话,说起奉承:

  “督主大人,今日是府上小女嫁人的日子,府内难免吵闹,特意来向大人请罪,如果打扰了大人休息,还望大人海涵!”

  说完,宋汉章又忙抬头看去,见谢怀珩神色依旧冷峻,一滴汗不由得从额头渗到下巴。

  他赶紧又去擦汗,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溜之大吉,却听到他旁边的二女儿没过脑子似的嘟囔:

  “我们不是来找长姐的吗?”

  宋汉章眼皮一跳,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祈求着眼前这位大人无心过问琐事,千万别听到宋清挽没脑子的作死,却又在下一秒听到透着怒气的询问:

  “你说,找什么?”

  宋清挽抬头,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如虎似兽,好像下一秒她就会被抽骨拔筋。

  她立刻回忆了她这十几年人生,自诩从未得罪过这位大人,怎会在他眼中看出了杀意!

  突然的窒息感让宋清挽顿住,男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掐住她的脖子,眼睛更是如刀,狠狠刺在她身上。

  “我问你,找什么?”

  再次重复的问句,像是阎王点卯。

  旁边柳姨娘见状慌了,可是慌了也不敢上前。

  宋汉章急得上前想要阻拦,走了两步又不敢继续上前,只能挥着手嘟囔着使不得,使不得……

  “大人恕罪,小女生性顽劣,大人恕罪!”

  忽地,随从家丁都跟着老爷齐刷刷跪倒成一排,只为了眼前的男人能消气。

  都说了此人惹不起惹不起,他真是脑袋抽了才会听二女儿的话,来敲开东厂厂公的房!

  喜事没办成,都快改办丧了!

  “督主……”

  清泠泠的声音突然从房间传出,打破了此刻的僵持。

  “督主大人莫怪,妹妹自是在找我。”

  宋安饶从屏风走出,发丝凌乱,她没整理,从闺房跑来督主房间时,宋安饶也只穿着中衣,此刻,更是刻意取下谢怀珩的外袍披在身上。

  璀璨的笑意配着初升的日,那般光彩夺目。

  谢怀珩呼吸一滞,接着,那淡然的眸子中腾起不解和一丝怒。

  她清不清楚她在做什么?

  她当然清楚。

  他在努力和她撇清关系。

  可她偏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方才坐在床头,宋安饶认真思考了一圈,若是按照谢怀珩所说,她一会溜回闺房,随意找借口囫囵过去,那婚事将照常不误,她只是一女子,婚事迫在眉睫,她根本无从拒婚。

  可前世今生,她又怎还会嫁给谢逸尘?

  如果说昨晚的撩拨,是她中药后的不清醒,而眼下,就是她权衡利弊后做下的理智决定,谢怀珩没杀她,谢怀珩对她的语气中藏着柔,她赌他对她感兴趣。

  也许一位宦臣孤单久了,也想要美人作陪呢?

  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没理由不争取,争取不到也没所谓,名节受损,侯府拒婚,她也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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