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 午后的诀别

小说:风闻 作者:渡边淳一 更新时间:2024-08-18 07:24:02 源网站:顶点小说
  一

  “走……”

  吉野一直在看电视,他突然拍着膝盖嘟囔道。

  贵子的视线瞬间从电视上移开,不安地看着吉野。

  一般吉野临走时,总是这样说,说完就站起来。此刻,他也是啜饮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咖啡,站了起来。

  “要走啦!”

  吉野离开之前,不说要回家去,而是以要去哪儿玩似的口气,只说“要走啦”。

  贵子知道这是他要回到在家等待的妻子身边的羞怯表达。或许应该说是对留下来的一个女人的体贴。

  “三点了吧。”

  吉野看看餐具柜上的座钟。与其说他在确认时间,莫如说是含有请求的意味:我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可以走了吧!

  吉野是昨晚九点钟来到贵子房间的。

  昨天是星期六,他在伊都参加完高尔夫球比赛会,直奔这个房间来了。

  贵子知道吉野是对家里人说,外出打高尔夫,需要住一宿,才来到自己房间的。

  她并不是直接听他说的,而是根据以往他在这儿住下时,经常是打高尔夫球回来而揣测的。

  他从昨晚九点到来,到今天下午三点,已经和她在一起待了十八个小时。

  “那就再见吧!”

  吉野呈现出一副略显歉意的表情,而贵子在刚才看电视时,就知道他快要说“走啦”。

  尽管有所预知,贵子还是露出有些不安的神色,她也对自己揣测得准确而感到沾沾自喜。

  “周三或周四一起吃饭好吗?”

  “……”

  吉野很忙,他是个建筑师,在青山拥有一家事务所。他经常去施工工地转,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有时也到地方上去。

  他们曾有过好几次约见,总因为有急事儿而没能晤面。

  看到他又是含糊其词,贵子觉得周三或周四见面的可能性不大。

  “赤坂的乃木坂下有个店面很小却味道挺好的法国菜馆,就去那儿吧!”

  开空头支票是吉野临走时的一贯毛病。

  吉野上次曾说两个人去外国慢慢地旅行,大上次说想一起去京都赏红叶。

  然而,他哪一个许诺都没有兑现。

  或许当时是出于真心,最后却没能成行。

  尽管觉得男人特意说这些话是一种温存,但是总开空头支票,贵子还是觉得有些生气。

  “还是星期三好啊,七点左右怎么样?”

  “那你提前一天来个电话!”

  与其一直期待着而让人失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作指望,这样心里倒感到轻松。

  “今天下午还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啊。”

  贵子冷淡地回答。吉野自己从西装柜里取出短外套来,穿在身上。

  “还去那儿吗?”

  贵子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一个习惯,吉野走时,总要把他送到车站。

  “嫌麻烦吗?”

  “不。”

  贵子冲着镜子整了整发型,然后在罩衫外面套上对襟毛衣。

  吉野故意出洋相地“嗨哟”一声,把装着高尔夫衣装的、放在墙边的提箱提了起来。

  吉野今年已四十八岁,他弯下腰提着箱子站起来时,感到了年龄不饶人。

  他俩打开房门,孩子们喧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可能是星期天下午的缘故,孩子们聚集在公寓的中庭,尽情地嬉闹。也有父亲陪着儿子在角落里练投接球的。

  “天要下雨啊。”

  十一月的天空,云层很低,晾晒在公寓楼顶上的衣服正在随风飘舞。

  “天有点儿凉啦。”

  吉野微微地打起寒战。这时,电梯升了上来,两人迅即步入门内。

  二

  从公寓出来,向左边走二百多米,就到了商店街,再径直往前走,就是车站。

  两个人并肩向前走,走着走着,碰到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女。这人可能是购物回来,右手提着购物筐,左手牵着一个女孩儿。

  “您好……”

  这个妇女满面笑容地向他们轻轻鞠了一躬,贵子也同样向她鞠了一躬。女孩子好像要说什么,贵子也没搭话。

  “你以前见过这个人吧?”

  当妇女走过去时,吉野问。

  “是隔壁邻居。”

  虽然贵子当时没说话,那个妇女的脸上却显露出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似乎在说我知道你们的关系。

  “挺糟糕吗?”

  “没有什么。”

  吉野有些满不在乎地摇摇头。

  贵子并不想特意隐瞒她和吉野的关系。她已经二十九岁,作为一个独身女人,有自己喜欢的男人是很正常的。

  或许这个妇女很快会将所见告诉周围的人。但看上去她是个性情柔和的人,也可能是个很无聊的妻子。

  星期天的下午,她竟和一个比她大一轮多的男人从房间里姗姗而出!

  任凭别人怎么议论,贵子不会在乎。

  她本来就没有和公寓的人交往从密,她也不想老待在这里。

  不,不仅是这家公寓,就连她和吉野的关系,也应该理清了。

  “她可能知道咱们的事儿吧。”

  贵子一边点头,认可吉野的判断。一边回顾着自己和吉野关系发展的历程。

  贵子和吉野建立关系已经三年了。

  他们相识于吉野和建筑学教授会谈之时,当时的贵子在做速记。

  贵子觉得吉野很温和,给人的印象很好,大概对方也觉得贵子人很好。过后,她被邀请去吃饭,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了。

  当然,贵子那时就知道吉野有妻子,还有两个孩子。贵子是在了解一切情况之后,才与他发展关系的。

  也许是因为当时贵子和以前的恋人刚分手,感情处于空窗期,日子过得很寂寞,正想着依伴一个人时,吉野出现了。不然,她不会简单地以身相许。

  原以为只要度过这一特殊时期,两人很快就会分手。可在不知不觉之中,时间过去了三年。

  吉野人很温和,外表也不差。尽管贵子没有提出过明确要求,吉野每月却默默地给她二十万日元,而且是悄悄地汇到贵子的存折上,以便于她接收。

  只要维持现状,她的生活就很轻松,也不会产生什么不满。

  然而,长期这样维持她与吉野的关系,会怎么样呢?

  吉野一周至少来这儿两次,其中一次会住下来。他用那种仅凭年龄而无法想象的热情拥抱贵子,说一直喜欢你,一直很爱你。

  然而,他却没有和妻子分手而与贵子结婚的勇气和胆量。

  后来贵子意识到即使继续幽会,两人的关系也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

  其实现在,贵子早已没有了当初与吉野幽会时的那种紧张感和愉悦感。

  他们交往的第一年,贵子总是屈指计算与吉野幽会的日子,并围绕着幽会制订工作计划。然而到了第二年,幽会就有种事务性的感觉了。

  从去年秋天开始,贵子就考虑和吉野彻底分手。

  对于这一点,这个男人敏锐地觉察到了,他曾问过贵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说起来,贵子并不讨厌吉野,也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

  贵子只是想与他划清界限。一次又一次的幽会,仅仅是同一情景的反复,反倒会招致相互的麻木和疲劳。她觉得现在应该回归到一个人的生活,并重塑自己的形象。

  然而,吉野好像没摸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与焦虑。他要么从国外给她买来高价特产,要么就给她增加零用钱。

  贵子生活上虽然暂时挺阔气,但是改变不了心头的忧虑。他对待她越是和蔼,她越是觉得郁闷。

  虽说贵子要和吉野分手,但她并没有铁下心来,义无反顾地去做。

  她只是觉得应该分手,但找不到分手的机会。

  三

  可能是快到傍晚的缘故,狭窄的商店街上挤满了购买食物做晚饭的主妇们。

  有对年轻的夫妇在蔬菜店的店头挑选西红柿。有个做父亲的带着几个孩子在买冰激凌。玩具店、书店和唱片店里也都挤满了人。

  “喝杯咖啡好吗?”

  吉野觉得贵子来车站为他送行,有点不好意思,就在咖啡馆前停住脚步。

  “没有时间了吧。”

  “不要紧。”

  从这里到吉野家要换乘私营电车,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现在三点半,到家就要接近五点。

  他回到家,肯定会作这样的辩解:“上午又打了一个回合!”

  贵子最近对吉野的所作所为看得很透。

  他打完高尔夫之后,特意来到自己房间,原先只是单纯地从心里感谢他,最近却看到了其反面。

  可能是星期天下午的缘故,咖啡馆里有很多带家眷的人。

  吉野站在门口朝里环视了一下,然后伴着贵子在尽头不再使用的空调前的座位上落座。

  “您来点儿什么?”

  “要咖啡。”

  “刚才已喝过,还能喝吗?”

  “喝几杯都没事儿!”

  贵子不愿意自己想喝什么受到干涉。她这样思忖后,感到有点生气。

  平时算不得什么的一桩小事,今天却耿耿于怀。

  可能是她快来例假了,好像从头到脚都变得敏锐了。

  “你住的那个公寓里孩子们太多啦。”

  吉野点上香烟后,凭一时高兴地说。

  “下次搬到涩谷[1]或者青山[2]好吗?”

  “现在的地方也行啊。”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和孩子并排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这个人将奶昔吸管折得弯弯的,以便于吮吸。

  吉野瞥了一眼,迅即移开视线。贵子则把正在照顾孩子的男子的脸庞与吉野的侧脸重合起来端详。

  他在家里也是这样的神态吧。

  女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冰激凌。

  “哪一位要冰激凌?”

  “请放在这儿……”

  吉野指示自己这边。女服务员点点头,把冰激凌放到吉野面前,把咖啡放到贵子面前。

  邻座的孩子猛地伸出下颌用吸管喝奶昔,险些把玻璃杯撞倒。

  “要小心!”

  父亲急忙按住玻璃杯,舔着溅到手上的牛奶说。

  吉野侧目看了一下,转而对贵子说道:

  “你学打高尔夫怎么样?要是能跟我一起打,我哪儿都带你去。”

  贵子不想练高尔夫,便没有吭声。

  “偶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精神也会爽快的。”

  吉野把维夫饼干涂上奶油,开始吃起来。

  “那样吃不合适。”

  “什么……”

  一个大男人竟像孩子那样用舌头舔着吃,让人觉得很不雅。吉野却不在乎贵子的提醒,继续说高尔夫。

  “你可以去趟练习场练嘛。”

  贵子仍不答话,吉野露出严厉的神色。

  “你听着我说话好吗?”

  “我在听着呢。可我不愿意打啊。”

  贵子不愿学习他这种背着妻子乱来的借口游戏。要是成全他,就会成为帮凶。

  “这个店里人真多啊。”

  又有一些带孩子的客人走进咖啡馆。咖啡馆门口有西点销售处,年轻的女性和主妇们都聚集在那里。

  “走吧!”

  贵子待吉野吃完冰激凌后,提议说。吉野用贵子没见过的条纹花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来伴随贵子走出咖啡馆。

  大街上依然人山人海。刚走了约五十米,就看到弹子机店门口,有个清瘦的蓄着胡子的男人正在用麦克风喊叫:“现在郁金香全开啦!”

  “晚饭吃什么?”

  “还没思考呢。”

  贵子好像也没有食欲。

  吉野要回到他自己的家里去,为何还要这么问呢?可能是顾及男人对女人应有的关心,而不惹起对方的气愤。吉野有点明理地说:

  “咱们去新宿吃点东西好吗?”

  “下面……”

  “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啦。”

  吉野的声音里含有一种谄媚。虽然嘴上没说安慰的话,实际上他很介意贵子的不快。

  吉野说得随便,但态度很和蔼,他好像觉得此时此刻打发贵子回去不合适。

  “新宿离这儿很近……”

  “可是这身打扮不合适啊。”

  “那样就行啊。”

  要是早说去哪儿,我就穿别的衣服来了。从这些方面也说明吉野很自私。

  “车站大厦的西餐馆开着吧?”

  贵子联想到她将一个人孤独地回到的自己的房间。太阳已经偏西,房间里光线已变暗,桌子上还摆放着两人用过的咖啡杯。

  “从站前广场乘出租车去新宿好吗?”

  “就那样……”

  贵子并不是特别饿,但这要比回到冷清的房间惬意得多。

  他们决定去新宿,吉野的步伐稍微加快了一些。

  “就是人太多啊。”

  “星期天的傍晚总是这样啊。”

  以往,他只是在更早或更晚的时间从这里路过。

  道路缓缓地变成了上坡,正面已显现出通电车的铁桥。从前面向右拐,就到达车站南口。

  向右的拐角上有个药店,店前堆放着高级手纸和卫生纸,挂着用红色万能笔写着“大贱卖”的招牌。

  “稍微看看……”

  吉野在店前停下来,他从左边的货架上拿起剃刀片,端详着。

  “这个便宜啊。”

  一套剃刀片内装五片,标牌为“特价七百日元”。

  “要两套吧。”

  吉野将两套刀片交给站在甩卖台前的年轻男子,然后又拿起了一只长筒牙膏。

  “还要这个。”

  “谢谢您每次光临!”

  店员麻利地把刀片和牙膏装进茶色的纸袋,把口儿折起来,用透明胶带贴好。

  “经理先生还要点儿什么?”

  “哎呀,这就行啦。”

  吉野把茶色的袋子塞进提箱侧面的口袋里。

  “这边便宜啊。”

  “……”

  贵子没应答,先行拐到了右侧街道上。

  四

  他们穿过通电车的铁桥,很快到达了站前广场。走近西侧一看,那里放满了自行车。

  旁边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禁止丢弃自行车!”但好像有不少锈迹斑斑的车子。

  “这儿的道路真窄啊!”“不应该这么随便放啊!”

  吉野沿着刚能走开一人的道路往前走,不停地发牢骚。贵子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从存车处往前走,越过公交车站,就是出租车站。

  有五六个人在排队候车,候客的出租车也停了不少。

  “嗨哟。”

  吉野在队列后面放下提箱,回头看了看贵子。

  “去吃中餐好吗?”

  吉野话刚出口,贵子迅即摇了摇头。

  “我不去啦。”

  “你的这身打扮并不蹊跷。”

  “是我肚子不饿。”

  “你刚才不是答应去吗?”

  吉野用不解的表情注视着贵子。

  “我自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不是。”

  后面有人想排队,贵子便离开等车人的队列,向车站方向挪了两三步。

  “您自己去吧!”

  “怎么啦?去吧!”

  “不……”

  “我想特意带你去。”

  吉野离开队列,追着贵子过来。

  “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并不是变卦。贵子起先就有抗拒的情绪,只是此刻才明确地表现出来。

  “坐车去吧!”

  贵子被吉野扳了一下肩膀,走得更快了。

  “您自己去吧!”

  “弄不懂啊……”

  男人怎么也弄不懂女人的心思。贵子却非常清楚自己为何不去。

  “你是跟别人约好了,要约会吗?”

  贵子左右地摆头。与其说有理由,莫如说是突然有些败兴,应该这么说。

  “你明确地说个理由啊……”

  男人又纠缠起来,要说原因那就太简单了。

  用一句话就能说清楚:“就因为你买剃刀和牙膏……”

  如果贵子这么说,吉野肯定会笑话她太无聊!

  然而,当吉野说“剃刀和牙膏便宜”要购买时,贵子观测到了吉野的另一副面孔。他下面要回家,要和家属一起吃饭,明天早晨他会用廉价的牙膏刷牙,用刀片刮胡子。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会使用那牙膏。

  吉野拿着提箱回家的背影和他居家生活的另一个背影重合到了一起。

  贵子并非嫉妒吉野的家庭和他的妻子。相反,她从开始就知道吉野有家庭,对他急于回家的心情也能够谅解。

  当下,吉野无意识的举止让她嗅到了家庭的气味,令她难以忍受。吉野原先那种让人觉察不到有家室的、明朗而潇洒的风度吸引着她。因为是这样,贵子才遵从于他,并一直爱着他。

  而在吉野买廉价日用品的一瞬间,其男人的高大形象在她心里崩溃了,原有的执着如退潮般地开始减弱了。

  如果说这个理由很无聊,或者说不能称之为理由,那也是确实的。贵子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那种真实的感受。

  “弄不懂啊。真是脾气没准。”

  吉野咂咂嘴。

  确实,男人或许永远也弄不懂女人的心思。

  对此,贵子却不想再说明了。

  男人买便宜牙膏,要是再稍早点儿或再稍迟点儿,也许会得到她的原谅。然而当下,她已抱定主意离开这个男人。

  “真的不去吗?”

  “请原谅!”

  “那我自己去啦。”

  吉野又有点失落地说了一遍,并扭头看了看出租车站。

  “走啦……”

  “请!”

  吉野有点气恼地拿起提箱,阔步朝出租车站走去。

  贵子朝他的背影瞥了一眼,转身朝存车处方向走去。

  她穿过自行车停车区之间狭窄的道路,走到信号灯前猛一回头,看到吉野正要钻入出租车。

  他掀起花格短外套的背部并团起来,先把提箱塞进车里,随之身子也钻进去。不久,车门关上,车子绕转盘半周,朝大厦前面驶去。

  贵子看到如此情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可能自己再也不会和吉野见面啦。

  即使再见面,也不会维持原有的那种关系了。

  贵子绕过红绿灯,直接穿向街口。又从水果店前经过,还有刚才的药店。甩卖台前的年轻男子依然高喊着“大贱卖!”,有的主妇停了下来。

  贵子迅即回想起几分钟前吉野买廉价牙膏的身影。

  现在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再见了!”

  贵子自言自语。年轻的店员看到贵子,向她招了招手。

  “太太,再来一个吧?”

  贵子含笑点了点头,和着弹子房里传出来的进行曲音乐,迈着利落且有节奏的步伐朝公寓方向走去。

  [1] 地名,位于东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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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地名,位于东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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