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连御的怀抱滚烫得像团火,几乎要将允遂星融化。可理智终究还是压过了悸动,她轻轻推了推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放开我。”

  墨连御不肯,反而抱得更紧:“遂星,别走。”

  “我还没原谅你。”允遂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墨家的事,允家的仇,我都要查清楚。在那之前,我不能留下。”

  墨连御的心一沉,松开手,急切地看着她:“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事,我可以带你去找证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求你别再回东宫!谢庭羽他……”

  “他至少不会骗我。”允遂星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墨连御,我们之间,需要距离。”

  她说完,不等墨连御反应,忽然抬手,指尖在他胸前几处穴位上快速点过。墨连御只觉浑身一麻,瞬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后退一步,整理好衣襟。

  “这是暂时的,三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允遂星看着他震惊的眼神,心里泛起一阵刺痛,却还是硬起心肠,“好好养伤。”

  她转身往外走,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墨连御僵在原地,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眶瞬间红了——他费尽心机留住她,却还是拦不住她走向别人。

  卧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浓重的药味仿佛变成了嘲讽,让他窒息。

  允遂星走出墨家大门,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熟悉的府邸,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伤人,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靠近他,只会被仇恨和猜疑裹挟,不如暂时离开,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东宫的侍卫早已在门外等候,见她出来,恭敬地躬身:“允姑娘,殿下在莲池边等您。”

  允遂星点点头,跟着侍卫往莲池走去。

  此时正值盛夏,满池的荷花竞相绽放,粉白相间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谢庭羽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站在池边的凉亭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到她来,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你回来了。”他走上前,语气里的欣喜藏不住,“我还以为……”

  “殿下说过,让我回来告诉你一声。”允遂星淡淡道,避开了他的目光。

  谢庭羽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却很快恢复了温和:“回来就好。来,尝尝这个。”

  他递过来一盏冰镇莲子羹,白玉碗里的莲子晶莹剔透,散发着甜香。允遂星接过来,轻声道谢。

  两人并肩站在池边,看着满池荷花,一时无话。晚风吹过,带着荷花的清香,拂起允遂星的发丝,也吹动了谢庭羽的衣袍。

  “你看这荷花。”谢庭羽忽然开口,声音温柔,“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像极了姑娘。”

  允遂星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一阵酥麻。她转头看他,他正望着她,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欣赏,没有一丝算计。

  “殿下过誉了。”她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微红。

  “我说的是实话。”谢庭羽看着她,语气认真,“身处这乱世,能守住本心,不被权势裹挟,本就难得。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你经历了那么多,却依旧心怀善意,这才是最难得的。”

  他的话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允遂星的心尖。这些日子,她听了太多指责和算计,墨连御的解释带着急切,旁人的议论带着偏见,只有谢庭羽,总能用最温和的话语,触碰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殿下也不是完全屈于权势的人。”允遂星想起他书架上的医书,轻声道。

  谢庭羽笑了:“哦?姑娘何以见得?”

  “东宫的书房里,藏着不少医书。”允遂星道,“殿下若只重权势,何必浪费时间研究这些?”

  谢庭羽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年少时曾想过,若不当太子,便做个游方郎中,走遍天下,悬壶济世。”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向往,不像说谎。允遂星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被权力包裹的太子,或许也有不为人知的柔软。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

  “后来啊……”谢庭羽望着远处的宫墙,眼神复杂,“父皇病重,朝局动荡,便由不得自己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让允遂星想起了自己的身不由己。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枷锁。

  “不过现在,倒也不觉得遗憾了。”谢庭羽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池中的春水,“能在这里,和姑娘一起赏荷,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允遂星的心跳又乱了几分,她连忙移开目光,看着池中含苞待放的荷花,不敢再看他。

  谢庭羽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陪着她看荷花。晚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凉亭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竟有种难得的安宁。

  允遂星忽然明白,谢庭羽的温柔,是带着杀伤力的。他不像墨连御那样炽热直接,而是像温水煮茶,一点点渗透进心里,让人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防备。

  她不知道这样的温柔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沉溺。她只知道,此刻站在莲池边,听着他温和的话语,感受着晚风吹拂,心里的烦躁和疲惫,竟真的减轻了许多。

  远处的宫灯次第亮起,将莲池映照得一片朦胧。谢庭羽看着身边的女子,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光,能多停留片刻就好。

  而被点穴的墨连御,还在卧房里挣扎。三个时辰的等待,每一刻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他能想象到,此刻的东宫莲池边,谢庭羽正用他那温柔的攻势,一点点瓦解遂星的防线。

  “谢庭羽……”墨连御咬牙切齿,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却又带着一丝无力。他知道,这一次,他或许真的要失去她了。

  莲池边的风,还在轻轻吹着,带着荷花的清香,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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