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在昏沉中嗅到一缕艾草香,睁开眼时看见绣着缠枝莲的帐顶被晨光染成淡青色。

  她猛地坐起身,指尖还残留着杜煜衣襟上龙涎香的触感。

  昨夜祠堂烛火在记忆里晃了晃,父亲书房门缝溢出的光晕中,分明有三皇子门客腰间的蟠龙玉坠在晃动。

  “小姐醒了?”贴身侍女捧着铜盆进来,腕间翡翠镯子清脆作响。

  湛清盯着镯口处细微的裂痕,那是三日前管家呈上的寿礼。

  “备马。”她掀开锦被,喉咙发紧,“去告诉父亲,我要去云隐寺祈福。”

  侍女应声退下时,湛清瞥见窗棂外闪过半片深青衣角。

  她攥紧枕下匕首,想起昨夜杜煜染血的衣袖——那伤口形状,分明是御林军特制的***所伤。

  晨雾未散时,湛清已策马穿过侧门。

  她回头望着侯府朱红门楣在雾中若隐若现,父亲临别时塞给她的暖手炉还带着余温。

  马鞍暗格里藏着半块碎玉,与杜煜腰间玉佩断裂处的纹路严丝合缝。

  江湖客栈立在官道岔口,酒旗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白。

  湛清刚踏进门槛就撞进一片浑浊的酒气里,说书人沙哑的嗓音正讲到“血衣罗刹夜挑十二连环坞”,满堂刀剑相击声突然静了三分。

  “姑娘这边请。”店小二引她走向临窗空位,袖口隐约露出虎口厚茧。

  湛清余光瞥见西北角几个虬髯大汉交换眼神,他们腰间铁链缠着暗红血渍,像极了父亲书案密信里描写的黑水帮标记。

  紫砂壶才斟至七分满,楼梯木板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

  玄色织金靴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大堂半数食客都缩了缩脖子。

  来人蟒纹腰封缀着七颗骷髅银扣,左脸横贯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成蜈蚣状。

  “这位置,我三日前便订下了。”反派C屈指敲了敲湛清面前的榆木桌,指节上蛇形铁戒泛着幽蓝光泽。

  他身后壮汉轰然掀翻邻桌,滚烫的鱼汤泼在说书人衣摆上,竟无人敢出声。

  湛清按住袖中暗藏的峨眉刺,掌心沁出的冷汗浸湿了杜煜那半块碎玉。

  她突然看清反派C腰间挂着的鎏金铃铛——与今晨管家呈给父亲的“平安符”形制一模一样。

  “既是江湖人,不妨按江湖规矩。”湛清起身时故意碰翻茶盏,看着碧色茶汤在对方蟒纹下摆晕开深痕,“阁下若胜了,小女子自当奉上黄金百两赔这桌席面。”

  满堂响起抽气声。

  二楼雅座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竹帘后有人轻笑:“黄金百两?够买下整条街的棺材了。”

  反派C眯起眼打量眼前这个锦衣少女,她发间累丝金凤簪分明是官家制式,可袖口沾染的却是边塞才有的红棘草汁液。

  这让他想起今晨接到的密令——截杀携带蟠龙玉的侯府之人。

  “比什么?”他故意将蛇形铁戒抵在桌沿,檀木顿时腾起青烟。

  “自然是阁下的看家本领。”湛清指尖轻点他腰间佩剑,青铜剑鞘上饕餮纹的第三只眼缺损处,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信拓印完美契合。

  她强忍着使用读心术的冲动,太阳穴已开始突突跳动。

  反派C突然暴起,剑光如毒蛇吐信直取她咽喉。

  湛清旋身躲过时,发间金簪恰巧挑开对方袖口暗袋,一包胭脂色药粉飘飘洒洒落进炭盆,腾起的紫烟惊得众人慌忙掩鼻。

  “醉仙散!”有人失声尖叫。

  二楼竹帘剧烈晃动,半块杏仁酥砸在反派C剑柄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湛清趁机掠至账台前,抓起算盘挡住第二波剑势,檀木珠子噼啪炸裂如除夕爆竹。

  “七招。”她突然轻笑,任由碎玉从袖口滑落掌心,“若阁下七招内碰不到我鬓边海棠,不仅这位置归我,还要劳烦您亲自收拾了这些……”脚尖轻点满地狼藉,半片鱼骨正钉着黑水帮的追魂帖。

  反派C瞳孔骤缩,他认出少女指尖转动的碎玉纹样——这正是三皇子昨夜传令要寻的密令符。

  剑锋调转方向时,他瞥见二楼竹帘后寒光一闪,某种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飘了下来。

  湛清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方才使用读心术的余痛让她眼前发黑。

  在反派C狰狞的面容背后,她分明看见管家布满皱纹的脸在诡笑,而父亲正将某封密信投入火盆,灰烬里露出“弑君”二字残角。

  剑风劈开凝固的空气,柜台后掌柜的惊叫卡在喉头。

  湛清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温热的胸膛,杜煜染血的气息混着龙涎香将她包裹。

  她来不及回头,反手将碎玉拍在来人掌心,触到那道新鲜的箭伤时,***造成的创口形状在心底清晰起来。

  “第五招。”杜煜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长剑出鞘的铮鸣惊飞檐下白鸽。

  湛清在他剑影中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以及二楼某扇雕花窗后,半截绣着蟠龙纹的深青衣袖正缓缓收起弓弩。

  当剑锋贴着湛清耳畔划过时,她闻到杜煜袖口龙涎香里混着新鲜的血锈味。

  二楼竹帘后寒光微闪,那截绣着蟠龙纹的深青衣袖正搭在窗沿,三指宽的弓弩机括在日光下泛着幽蓝。

  “第五招。”杜煜的声音裹着胸腔震动传来,握剑的右手却将湛清护在身后。

  他的剑尖在地面划出半道新月,青砖缝隙里凝结的血珠突然开始滚动——那是昨夜祠堂烛火下,湛清用金疮药都没能止住的***伤口的血。

  反派C的蟒纹下摆突然无风自动,七颗骷髅银扣碰撞出诡异的韵律。

  湛清盯着他腰间鎏金铃铛的摆动轨迹,那里面暗藏的醉仙散粉末正随着晃动渗出镂空花纹。

  她突然想起晨起时管家呈上的“平安符”,铃舌上那抹胭脂色与此刻飘落的粉末如出一辙。

  “小心呼吸!”湛清扯下腰间香囊掷向炭盆,杜煜的剑锋已挑破三个药囊。

  爆开的薄荷与龙脑香撞上紫烟,在空中炸开细碎的火星。

  二楼传来茶盏坠地的脆响,某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仓皇退入阴影。

  反派C的剑招突然变得绵密如雨,湛清却在他第三式回挑时看清破绽——每当剑锋转向西南方位,他左手小指总会不自然地抽搐。

  这让她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本《塞外奇症录》,其中记载的赤蝎毒入体后,每逢阴雨便会指节僵直。

  “杜公子可愿作个见证?”湛清突然旋身跃上酒柜,足尖勾住垂落的红绸。

  她故意将后背空门暴露给西北角的虬髯大汉,发间金凤簪的流苏恰好扫过杜煜染血的袖口。

  杜煜的剑鞘重重磕在青砖上,震得满地檀木算珠突然跳起。

  那些刻着侯府暗纹的珠子在空中排成星宿阵图,将阳光折射成七道金线。

  当第三道金线扫过反派C的瞳孔时,湛清看见他左眼不自然地眯起——正是昨夜密信里提到的“辰时目翳”之症。

  “第六招!”湛清突然从红绸间倒坠而下,袖中峨眉刺擦着杜煜的剑刃划过。

  金属相撞迸出的火花点燃了她指尖的薄荷粉,幽蓝火焰顺着蛇形铁戒窜上反派C的衣袖。

  在众人惊呼声中,她借着杜煜横来的剑锋翻身落地,海棠绢花正正落在对方剑尖三寸处。

  整个大堂突然陷入死寂。

  柜台后掌柜的狼毫笔滴下墨汁,在账本上晕出个扭曲的“柒”字。

  二楼雅座传来棋子落枰的脆响,某个苍老声音喃喃道:“侯府竟藏着璇玑步的传人......”

  反派C暴退三步撞翻酒坛,琥珀色的液体漫过追魂帖上的黑水印记。

  他死死盯着湛清腕间忽隐忽现的翡翠镯,那抹裂痕在酒水中竟折射出半枚蟠龙纹。

  当杜煜剑锋挑开他腰间鎏金铃铛时,众人清晰看到铃舌内侧刻着的三爪龙纹——那本该是五爪的皇室标记。

  “今日这席面,算在本公子账上。”杜煜突然甩出个沉甸甸的银袋,落在掌柜面前时发出玉器相撞的轻响。

  湛清瞥见银袋角落的暗纹,正是三皇子府邸专用的缠枝莲纹样。

  混乱中突然响起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某个浑身是血的驿卒撞进门来。

  他怀中的鎏金拜帖染着古怪的紫黑色,封泥上武林盟主的虎头印只剩半个。

  当拜帖滚到湛清脚边时,她看见内页用血写着“七月十四,盟主危”的字样,墨迹未干处还粘着片银枫叶——与父亲烧毁的密信灰烬中残留的叶脉一模一样。

  杜煜的剑鞘突然压住湛清欲拾拜帖的手。

  他指腹的温度透过染血的绷带传来,惊觉她掌心布满细密的掐痕——那是过度使用读心术的后遗症。

  二楼雕花窗传来机括轻响,那截深青衣袖终于缩回黑暗,窗棂上却多出道新月状刻痕。

  “姑娘可需帮手?”杜煜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吸扫过她颈侧时,湛清闻到他衣襟内侧残留的火折子气味。

  这让她想起祠堂暗格里那封未烧尽的信,末尾“弑君”二字旁也沾着同样的硝石味。

  客栈外忽起狂风,酒旗被卷着拍打檐角铁马。

  湛清望着官道尽头翻涌的乌云,那里隐约传来边塞才有的驼铃声。

  当她弯腰捡起沾血的银枫叶时,叶片背面用金粉描着半阙《破阵子》——正是母亲临终前哼唱过的曲调。

  “杜公子可知...”她将枫叶按在杜煜染血的掌心,指尖触及他虎口陈年箭伤时突然顿住。

  那些凹凸的疤痕走向,竟与父亲书房悬挂的北疆地形图上的河道分毫不差。

  惊雷炸响的瞬间,两人同时松开手。

  碎玉从湛清袖口跌落,与杜煜的玉佩相撞时发出清越的嗡鸣。

  那声音惊飞了檐下白鸽,湛清仰头望着振翅的鸟群,突然想起侯府祠堂梁柱间,也藏着同样的鸽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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