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举着扁担朝着田野冲来,看样子确实很唬人。

  围观的人群,纷纷吓得后退,看得出来赵铁柱这是要和田野拼命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赵铁柱常年做体力活身子板结实得很,这要是一个扁担敲到脑袋上他们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赵铁柱这人名字叫得挺硬气,这个个子不高,黑得跟非洲人一样,身上有点肉,看上去挺唬人的。

  但是别人不知道,可田野可清楚得很,这人的性格可没有他的名字那么硬气。

  看似吓人,实则是一个绣花枕头,胆小得很,最重要的是床上那活儿不行,上一世他老是听到陈桂花说他的男人是个软蛋。

  他的扁担在田野的头上高高地举起,只要一落下就能给田野开瓢。

  可。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田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的样子。

  连一丝表情的波动都没有,就像吓傻了一样。

  田野的这个样子,让赵铁柱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他知道故意伤害罪的结果是什么,他的本意本来就只是想吓唬吓唬田野的。

  农村里两家吵架是常有的事,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发展到械斗的程度,就算是发生了,那也顶多就是虚空打靶,我打你让,你打我让,甚至还会故意打偏。

  主要还是看哪一方先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哪一方就算输了。

  可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不吃这一套。

  就站那一动不动。

  赵铁柱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打下去,自己坐牢,不打下去,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

  在经过了几次内心挣扎之后,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赵铁柱的扁担就停在了田野头上一尺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看不到田野的脸上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害怕,不光如此,他发现田野笑了。

  右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那个笑跟他的媳妇嘲笑他是个软蛋一样,那是赤裸裸的蔑视和不屑一顾。

  突然,田野把步子往前走了两步,那扁担离他的脑门更近了,甚至都快贴上了。

  田野眼神犀利的盯着赵铁柱冷冷说道:

  “我数到三,你就用扁担朝着我的脑门砸下去,给我开瓢。”

  赵铁柱握扁担的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握紧了,别抖,一!”

  第一声落下,赵铁柱的眼中喷射出熊熊怒火,手指已经死死地抓住了扁担。

  “二!”

  第二声响起,周围的村民,有的甚至把头偏到一边,根本不敢直视。

  而赵铁柱的嘴唇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三!”

  第三声出口,赵铁柱带着哭腔嘶吼道:

  “啊!去死!”

  “嘭!嘭!嘭!”

  赵铁柱使尽全力地把扁担砸了下去。

  只是他在挥下扁担的时候故意转了一下身子,此时他正抄着扁担咬牙切齿地往地上砸。

  发泄了一通之后,扁担也裂开了,他直接把扁担往地上一扔,颓然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罢了,真要对人下狠手,他真没有那个胆子。

  陈桂花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和田野的大胆都整懵了,呆呆的看着他没再敢出声。

  田野一脚将扁担踢到一旁,蹲了下来说道:

  “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啊!”

  赵铁柱浑身颤抖着,死死地瞪着田野,说话都说不顺溜了:

  “你...你是个...疯子!田老二...算...算你狠!但是...你别太小看人...我们姓田的也不是好欺负的...”

  田野阴沉着脸,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说道,“行啊,明天我把那帮酒鬼朋友也招来,你叫上你们姓田的所有人,咱好好比划比划,看看谁怕谁!”

  听到这话,陈桂花和赵铁柱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陈桂花连忙站起身来,拉起赵铁柱,突然就放低了姿态,低声下去的说道:

  “算...算了,大家都别闹了,都是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那罐子...不用你赔了...”

  然后哦拉着自己家的男人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田野看着那些准备离开的围观村民,田野突然高声说道:

  “各位,我田野好酒好赌,是个混不吝没错,但不代表,我好欺负,我在这表个态,你们都听清楚了!”

  “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媳妇和孩子,就别怪我田野和你们拼命,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陪着玩到底。”

  围观的人一个个嘀嘀咕咕地离去了。

  等他们都走散,田野掉头走进屋子。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下来:

  “你人没受伤吧?”

  方园被田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不知所措,本来倔强的不想跟田野说话的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没有...”

  田野不敢多说话,扶方园起来后,又将小芳芳抱在怀里哄了一会。

  见两人都继续吃饭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灶房的碗柜里端碗盛饭。

  忙活了一整天,他到现在还滴米未进,人都快饿慌了。

  大口大口地扒着米饭,又给芳芳和方园夹菜。

  方园太瘦了,看着他心疼。

  自己上辈子亏欠她太多了。

  她也承担得太多了。

  这一世,他一定要做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人都过上好日子。

  方园低头吃饭,不敢看田野的眼睛,生怕田野突然又抽风。

  田野看在到方园的嘴角残留了一粒米饭,他抬手用手指在她的唇角一抹,将米饭塞进自己的嘴里。

  吃完晚饭,田野把碗洗了,然后在油灯下开始捣鼓他的那些瓶瓶罐罐起来。

  小芳芳很奇怪,自己搬个小马扎在旁边看着,用糯糯的声音问道:

  “爸爸,这是什么啊?”

  方园在房间里缝补衣服,听到小芳芳在问,她也连忙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她也很想知道田野弄这个东西做什么。

  田野正在剥一根芦荟,芦荟汁弄得手上一手,他把手指头在小芳芳的脑门上点了一下说道:

  “这个啊,叫做面膜,把它抹在脸上,可以让皮肤水水嫩嫩的,就跟你的小脸红红的嫩嫩的哦!”

  “哇!那芳芳要给妈妈抹!”

  小芳芳开心的站起身来,两只小腿垫吧垫吧地跑到房间里去,把方园拉了出来。

  “妈妈!抹面膜!”

  小芳芳小手拉着方园的手指,一手指着大洋瓷盆里黏黏糊糊的东西。

  其实方园很想来看看,但是一直碍于脸面,不想跟田野说话。

  小芳芳正好给了她一个小台阶。

  方园清润的红唇动了好几次,纠结好久才出声:

  “这是什么...?滑滑腻腻的看着恶心...”

  她总感觉这个东西有点像某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这个叫芦荟,这可是好东西,可以美容养颜的...”

  听到田野的话,方园的心里有些失落。

  他嘴上说改,但是却在坐着这些无聊又没用的东西。

  家里当务之急是要挣钱,而且家里还欠着别人五十多块钱呢。

  不想着去挣钱还债,却想着做这些东西来讨好自己。

  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女人吗?爱美到连饭都可以不吃的吗?

  自己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自己真的是太傻了,真的以为他能改。

  强压下心中的苦涩,她没好气的说道:

  “你要真想改,那你还是好好的找点挣钱的事干吧!把你那些欠的钱给还了,再这样下去,小芳芳说不定哪天真的会被人抱去卖了的,我求你了!”

  方园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说完她就准备起身。

  听到方园的语气变了,田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拉着她的手说道:

  “媳妇!我有钱还他们,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相信我!”

  说完,他连忙把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把手伸进棉袄里面的口袋里。

  手从棉袄里再出来的时候,带出了老大一摞子钱,零零整整的,大大小小的都有,足足有两百多块。

  方园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她愣了一下,随后又带着绝望的表情质问:

  “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这次赢了,你能保证每次都赢吗?”

  她嘶吼出声,愤怒得歇斯底里。

  田野愣了一下,心想媳妇好不容易跟自己搭腔了,这次怎么说都要跟她解释清楚。

  他突然站起身来。

  吓得方园往后躲了躲,以为田野又要揍她了。

  小芳芳也哇的一声连忙钻进方园的怀里,悄悄地探出头来偷看。

  田野站起身后,连忙朝后院跑去。

  他必须要出点证据出来,让方园才行,但是空间的事情现在最好还是被暴露,后面的菜园子就是很好的借口之一。

  “你等我一会,很快!”

  说着就打开后院的门钻了出去,后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田野几乎把空间里的东西全部都倒空了,放在一个蛇皮袋里,拎进屋。

  然后当着方园的面,从里面掏出了一根一节手臂长的野猪牙齿,一个野猪头,半只兔子,两只野鸡,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票据,全部都摆在了方园的面前。

  他站在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此时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把口袋里的石头掏出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偷糖果。

  “我...前天晚上去北山打猎了,碰巧遇到一只掉进坑里的野猪,我趁着天没亮就拿到镇上去卖了换钱。”

  “那些大米,米糊糊,糖果,还有这些钱,都是卖野猪得来的!”

  说着,他把那些票据,还有口袋里的一些零钱,一股脑的全部都塞到了方园的手里。

  看到满地的东西,方园的眼神这才从愤怒变成了震惊,然后还带着一丝丝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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