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汤姆便宣布所有人可以自由离开了。
埃莉诺顿时松了口气。距离失去药效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那个计划。
于是她深呼吸了一下。等到眩晕感过去之后,她走到莱斯特兰奇的面前，对他说道：“嘿，扎克利，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和莱斯特兰奇单独相处是埃莉诺最深恶痛绝的事情之一,但是她现在必须要这么做。
“说吧,你想干什么？”莱斯特兰奇懒洋洋地靠着墙壁说道。
“我知道你有迷幻魔药。”埃莉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把它们送给了许多高年级的学生。你现在还有不少存货,对吗？”
莱斯特兰奇立刻警惕地眯起眼,“你突然提起这件事干什么？难道我上次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好极了,原来萨缪尔也是莱斯特兰奇的贿赂对象。埃莉诺心想。
“我只是想买下它们。”她压低声音说道，假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要买下你所有的迷幻魔药。该死的，我现在离不开那玩意儿，你懂得我的意思。”
“那可是一大笔钱。”莱斯特兰奇蹙眉说道，“我可有二十多瓶呢，你有那么多钱吗，萨缪尔？”
埃莉诺飞快地从上衣口袋中拿出马尔福家送给她的那块祖母绿宝石。
“我用这个换。”她小声说，“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
莱斯特兰奇接过那块宝石，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正如埃莉诺之前所料到的那样，莱斯特兰奇正急于把那些药剂在放假前脱手，因为放假之后家养小精灵会彻底地将寝室打扫一遍。如果卖不出去的话，他就只能把它们白白丢掉了。
从他勒索克劳瑞斯这件事就可以知道，他家里人对他的零用钱管得很严，他是不会错过这次赚钱的好机会的。
“好吧。”他终于答应道。
埃莉诺从他的手中夺回了那块宝石，“那么半个小时之后在地下教室附近的扫帚间见，我会在那儿等你。”
“为什么不在寝室里交易？”莱斯特兰奇怀疑地说道。
“因为我不想被别人看见。”埃莉诺飞快地说道，“谨慎小心才是最重要，不是吗？”
“那么就半个小时之后见。”莱斯特兰奇低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她只需要只要在半个小时之后将城堡管理员普林格引过去。普林格将会看到莱斯特兰奇随身带着二十多瓶违禁的魔法药水站在扫帚间门口。
但是事情总是会向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埃莉诺原本打算先回那个藏着萨缪尔本人的扫帚间去，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克劳瑞斯应该正在那里等着她。
可是当埃莉诺刚刚小心翼翼地走下一段楼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萨缪尔？”
埃莉诺不小心一脚踩空，整条腿陷进了恶作剧台阶里。
“哦，真倒霉！”她小声嘀咕。
“你还好吗？”汤姆站在楼梯的最上方俯视着她，“需要搭把手吗？”
埃莉诺尝试将腿□，但是她的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是的，拜托了。”她咬着牙关说道。
汤姆走下楼梯，伸出手抓住了埃莉诺的胳膊。他的手稍微有点冰冷，让埃莉诺不禁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小心。”他语气温和地低声说道。
“谢谢。”埃莉诺呼出一口气，终于将左腿从楼梯中□。她尝试地活动受伤的左脚。清楚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大概是不小心把脚扭伤了。
“我来送你去校医院吧。”汤姆轻声建议道。
“不用了。”埃莉诺说，她转过头看向汤姆，从黑色的眼睛模糊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不禁屏住了呼吸，沙哑地说道：“我想我自己能行……谢谢你，汤姆。”
“我坚持。”汤姆冷漠地说道，同时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埃莉诺被他抓得有点疼了，她皱起眉挣扎了一下，“请放开我。”
但是汤姆却没有松手，他的目光就像黏在了埃莉诺的脸上一般不肯离去。过了漫长的几秒钟，他才轻声说道：“萨缪尔，你什么时候染了头发？”
埃莉诺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正在渐渐地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变黑。
“哦，不。”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别看我，汤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复方汤剂的效果正在迅速地消失，比预计的时间要短至少一刻钟的时间。这或许是因为她喝的剂量有点少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非洲蛇树皮加得不太够。
总之，她现在正在迅速恢复中，黑色的头发正快速地从她的头顶冒出，就像快镜头下生长的野草。很快，她便感到胸口一阵发闷，过紧的前襟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汤姆冷笑着说道，然后终于松开了埃莉诺的胳膊。
埃莉诺解开了前襟的几个扣子，呼吸立刻变得顺畅许多。
她忽然发觉汤姆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于是她有点尴尬地捂住领口。
“别看了，好吗？”她不满地小声咕哝。
汤姆的目光移回到她的脸上，冷笑了一声，“复方汤剂――老天，埃莉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药水的效果。”埃莉诺立刻撒谎道。
“你试这个做什么？”
“我打算假期回汉格顿一次。”她说，“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所以我打算用复方汤剂易容。”
她并没有完全撒谎。剩下的复方汤剂都被她好好地保存起来了，就是为了等到回小汉格顿的时候用。
“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呢？”汤姆盯着她低声说道。
“我已经告诉你实话了。”埃莉诺不满地说道，“如果没别的事了，我得走了。”
汤姆低头沉默地注视了她一小会儿。
“是的，当然。”他最后低声冷淡地说道，“请便。”
埃莉诺抓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却没有注意到一小卷羊皮纸从她上衣的口袋里掉出来。
“等下。”汤姆忽然开口说道。
埃莉诺疑惑地转过身。
然后她吃惊地看到汤姆正低着头盯着一张看似熟悉的羊皮纸。
汤姆脸上一瞬间闪过震惊的表情，然后将视线缓缓地从羊皮纸上抬起。
“这是什么？”他表情平静地问道，声音微微沙哑。
“没什么。”埃莉诺伸出手想要拿回那张羊皮纸。
汤姆后退了半步。他紧紧地捏着那张羊皮纸，几乎快要将它捏皱了。
“退学申请表格。”他低声念着上面的字。他就像是突然不认识英文单词了一样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你为什么拿着这个，埃莉诺？”
“因为……”埃莉诺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说实话。我想我下个学年大概不能继续留在霍格沃茨了。”
她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如释重负，反而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
汤姆神色复杂地将那个表格捏成一团，他抬起头凝视着埃莉诺，脸上忽然浮现一个古怪的冷笑。
“为什么要退学？”
“因为他们说我不适合当一名巫师。”埃莉诺低声说道，表情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沮丧，“迪佩特校长和马汀先生都认为魔法会让我变得虚弱……所以他们认为我应该退学。”
“难道你真的相信他们的话？”汤姆短促地嗤笑一声说道。
“我当然希望他们说的是错的。”埃莉诺有点不耐烦地蹙眉说道，“可是他们说的那些症状就和我一模一样。老实说，汤姆，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她的语气渐渐和脸色一同变得消沉起来，“迪佩特校长说，他不能强迫我离开学校，但是他的建议是放弃巫师身份，回到麻瓜的世界去。我不知道，汤姆……我想，也许我注定不应该当一名巫师，我本来就只是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
“埃莉诺，我竟然不知道你也有这么愚蠢的一天。”汤姆轻声说道。
然后在埃莉诺吃惊的目光中，他将那张退学申请表格撕成了碎片。
“现在问题解决了。”他用坚决而生硬的语气说道，随手将那些碎片越过楼梯的扶手洒下。
埃莉诺惊讶地瞪着那些洋洋洒洒地落在楼梯台阶上的碎片。
“可是――”
“闭嘴。”汤姆忽然语气暴躁地打断了埃莉诺的话，他扶着额头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牢牢地盯着那双绿色的眼睛，“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埃莉诺？”
“明白什么？”
汤姆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指甲几乎深陷进她的肉中。
“放开我。”埃莉诺皱眉挣扎道。
汤姆当然没有松手，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难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这里？”
“我并没有――我只是――”埃莉诺急切地寻找着合适的语句，“我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说。”
“是的，你们，而不是你。”汤姆忽然发出刺耳的冷笑，“我恐怕你压根就没想把我算进那个‘你们’里面，对吗？”
埃莉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毕竟他们两个在不久前刚刚分手，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令人尴尬的关系。
汤姆盯着埃莉诺几秒，然后忽然轻轻地垂下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
埃莉诺忍不住出声说道：“汤姆？”
过了好一会儿，汤姆才猛地抬起头，嘴角再次露出那种惯有的冷漠微笑，“我改主意了。”他松开了埃莉诺的肩膀，后退了一步。
“去做你想做的吧，阿尔福德。”他冷冷地说，“我不会再阻挠你的任何计划……当然不会。”
埃莉诺迟疑地看着他，拿不准他说的究竟是哪一件事――是指复方汤剂这件事，还是退学这件事呢？
“很抱歉我撕毁了你的退学申请表格。”汤姆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看上去竟然和莱斯特兰奇有那么一点相似，“你可以去向迪佩特校长再要一份，他肯定有很多这样的表格。”
埃莉诺没有动弹，她站在原地凝视着汤姆漆黑的眼睛，希望能从中读到一点情绪。但是她只看到了如同死水一样毫无波澜的目光。
“你不想我离开吗，汤姆？”她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的话，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不，当然不。”汤姆冷冷地打断了埃莉诺的话，“忘了我刚才说的一切吧。再见，阿尔福德。”他低着头久久地注视着埃莉诺的眼睛，嘴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最后轻声补充了一句，“……衷心希望你能过得愉快，埃莉诺。”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转过身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时间已经不多了。埃莉诺的潜意识在焦急地提醒着她。再过一小会儿，普林格就要离开办公室开始巡逻走廊了，她或者克劳瑞斯必须在十分钟之内赶到他的办公室去。
但是她却挪不开脚步，久久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汤姆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再见，汤姆。”她沙哑地低声说道，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汤姆忽然放缓了脚步。
又走了几步之后，他一直紧绷着的表情如同玻璃一样破碎了，随即化作没有理由的狂怒。
“该死的！”他咒骂了一句，然后将拐角处的一个盔甲狠狠地推倒，借以发泄他的怒火。
过了大约一分钟之后，他才停止这种粗暴的宣泄方式。
墙上画像中的几名少女躲在树后，惊恐不安地看着他。那些被推倒的盔甲躺在地上，不满地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汤姆靠着墙壁，扶着自己的额头气喘吁吁。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长袍口袋中的魔杖，他总是用这种方式平息自己的情绪。
又过了几秒钟，他就像是忽然醒过神一样猛地直起身子离开墙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楼梯上方注视着那块凹陷下去的阶梯，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表情――没有人有机会从他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那是混杂着懊悔和悲哀的表情。不过那表情稍瞬即逝，就像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几秒钟后，汤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埃莉诺顿时松了口气。距离失去药效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那个计划。
于是她深呼吸了一下。等到眩晕感过去之后,她走到莱斯特兰奇的面前，对他说道：“嘿，扎克利，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和莱斯特兰奇单独相处是埃莉诺最深恶痛绝的事情之一,但是她现在必须要这么做。
“说吧,你想干什么？”莱斯特兰奇懒洋洋地靠着墙壁说道。
“我知道你有迷幻魔药。”埃莉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把它们送给了许多高年级的学生。你现在还有不少存货,对吗？”
莱斯特兰奇立刻警惕地眯起眼,“你突然提起这件事干什么？难道我上次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好极了,原来萨缪尔也是莱斯特兰奇的贿赂对象。埃莉诺心想。
“我只是想买下它们。”她压低声音说道，假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要买下你所有的迷幻魔药。该死的，我现在离不开那玩意儿，你懂得我的意思。”
“那可是一大笔钱。”莱斯特兰奇蹙眉说道，“我可有二十多瓶呢，你有那么多钱吗，萨缪尔？”
埃莉诺飞快地从上衣口袋中拿出马尔福家送给她的那块祖母绿宝石。
“我用这个换。”她小声说，“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
莱斯特兰奇接过那块宝石，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正如埃莉诺之前所料到的那样，莱斯特兰奇正急于把那些药剂在放假前脱手，因为放假之后家养小精灵会彻底地将寝室打扫一遍。如果卖不出去的话，他就只能把它们白白丢掉了。
从他勒索克劳瑞斯这件事就可以知道，他家里人对他的零用钱管得很严，他是不会错过这次赚钱的好机会的。
“好吧。”他终于答应道。
埃莉诺从他的手中夺回了那块宝石，“那么半个小时之后在地下教室附近的扫帚间见，我会在那儿等你。”
“为什么不在寝室里交易？”莱斯特兰奇怀疑地说道。
“因为我不想被别人看见。”埃莉诺飞快地说道，“谨慎小心才是最重要，不是吗？”
“那么就半个小时之后见。”莱斯特兰奇低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她只需要只要在半个小时之后将城堡管理员普林格引过去。普林格将会看到莱斯特兰奇随身带着二十多瓶违禁的魔法药水站在扫帚间门口。
但是事情总是会向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埃莉诺原本打算先回那个藏着萨缪尔本人的扫帚间去，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克劳瑞斯应该正在那里等着她。
可是当埃莉诺刚刚小心翼翼地走下一段楼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萨缪尔？”
埃莉诺不小心一脚踩空，整条腿陷进了恶作剧台阶里。
“哦，真倒霉！”她小声嘀咕。
“你还好吗？”汤姆站在楼梯的最上方俯视着她，“需要搭把手吗？”
埃莉诺尝试将腿□，但是她的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是的，拜托了。”她咬着牙关说道。
汤姆走下楼梯，伸出手抓住了埃莉诺的胳膊。他的手稍微有点冰冷，让埃莉诺不禁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小心。”他语气温和地低声说道。
“谢谢。”埃莉诺呼出一口气，终于将左腿从楼梯中□。她尝试地活动受伤的左脚。清楚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大概是不小心把脚扭伤了。
“我来送你去校医院吧。”汤姆轻声建议道。
“不用了。”埃莉诺说，她转过头看向汤姆，从黑色的眼睛模糊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不禁屏住了呼吸，沙哑地说道：“我想我自己能行……谢谢你，汤姆。”
“我坚持。”汤姆冷漠地说道，同时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埃莉诺被他抓得有点疼了，她皱起眉挣扎了一下，“请放开我。”
但是汤姆却没有松手，他的目光就像黏在了埃莉诺的脸上一般不肯离去。过了漫长的几秒钟，他才轻声说道：“萨缪尔，你什么时候染了头发？”
埃莉诺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正在渐渐地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变黑。
“哦，不。”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别看我，汤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复方汤剂的效果正在迅速地消失，比预计的时间要短至少一刻钟的时间。这或许是因为她喝的剂量有点少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非洲蛇树皮加得不太够。
总之，她现在正在迅速恢复中，黑色的头发正快速地从她的头顶冒出，就像快镜头下生长的野草。很快，她便感到胸口一阵发闷，过紧的前襟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汤姆冷笑着说道，然后终于松开了埃莉诺的胳膊。
埃莉诺解开了前襟的几个扣子，呼吸立刻变得顺畅许多。
她忽然发觉汤姆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于是她有点尴尬地捂住领口。
“别看了，好吗？”她不满地小声咕哝。
汤姆的目光移回到她的脸上，冷笑了一声，“复方汤剂――老天，埃莉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药水的效果。”埃莉诺立刻撒谎道。
“你试这个做什么？”
“我打算假期回汉格顿一次。”她说，“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所以我打算用复方汤剂易容。”
她并没有完全撒谎。剩下的复方汤剂都被她好好地保存起来了，就是为了等到回小汉格顿的时候用。
“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呢？”汤姆盯着她低声说道。
“我已经告诉你实话了。”埃莉诺不满地说道，“如果没别的事了，我得走了。”
汤姆低头沉默地注视了她一小会儿。
“是的，当然。”他最后低声冷淡地说道，“请便。”
埃莉诺抓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却没有注意到一小卷羊皮纸从她上衣的口袋里掉出来。
“等下。”汤姆忽然开口说道。
埃莉诺疑惑地转过身。
然后她吃惊地看到汤姆正低着头盯着一张看似熟悉的羊皮纸。
汤姆脸上一瞬间闪过震惊的表情，然后将视线缓缓地从羊皮纸上抬起。
“这是什么？”他表情平静地问道，声音微微沙哑。
“没什么。”埃莉诺伸出手想要拿回那张羊皮纸。
汤姆后退了半步。他紧紧地捏着那张羊皮纸，几乎快要将它捏皱了。
“退学申请表格。”他低声念着上面的字。他就像是突然不认识英文单词了一样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你为什么拿着这个，埃莉诺？”
“因为……”埃莉诺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说实话。我想我下个学年大概不能继续留在霍格沃茨了。”
她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如释重负，反而觉得心情更加沉重了。
汤姆神色复杂地将那个表格捏成一团，他抬起头凝视着埃莉诺，脸上忽然浮现一个古怪的冷笑。
“为什么要退学？”
“因为他们说我不适合当一名巫师。”埃莉诺低声说道，表情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沮丧，“迪佩特校长和马汀先生都认为魔法会让我变得虚弱……所以他们认为我应该退学。”
“难道你真的相信他们的话？”汤姆短促地嗤笑一声说道。
“我当然希望他们说的是错的。”埃莉诺有点不耐烦地蹙眉说道，“可是他们说的那些症状就和我一模一样。老实说，汤姆，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她的语气渐渐和脸色一同变得消沉起来，“迪佩特校长说，他不能强迫我离开学校，但是他的建议是放弃巫师身份，回到麻瓜的世界去。我不知道，汤姆……我想，也许我注定不应该当一名巫师，我本来就只是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
“埃莉诺，我竟然不知道你也有这么愚蠢的一天。”汤姆轻声说道。
然后在埃莉诺吃惊的目光中，他将那张退学申请表格撕成了碎片。
“现在问题解决了。”他用坚决而生硬的语气说道，随手将那些碎片越过楼梯的扶手洒下。
埃莉诺惊讶地瞪着那些洋洋洒洒地落在楼梯台阶上的碎片。
“可是――”
“闭嘴。”汤姆忽然语气暴躁地打断了埃莉诺的话，他扶着额头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牢牢地盯着那双绿色的眼睛，“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埃莉诺？”
“明白什么？”
汤姆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指甲几乎深陷进她的肉中。
“放开我。”埃莉诺皱眉挣扎道。
汤姆当然没有松手，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难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这里？”
“我并没有――我只是――”埃莉诺急切地寻找着合适的语句，“我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说。”
“是的，你们，而不是你。”汤姆忽然发出刺耳的冷笑，“我恐怕你压根就没想把我算进那个‘你们’里面，对吗？”
埃莉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毕竟他们两个在不久前刚刚分手，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令人尴尬的关系。
汤姆盯着埃莉诺几秒，然后忽然轻轻地垂下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
埃莉诺忍不住出声说道：“汤姆？”
过了好一会儿，汤姆才猛地抬起头，嘴角再次露出那种惯有的冷漠微笑，“我改主意了。”他松开了埃莉诺的肩膀，后退了一步。
“去做你想做的吧，阿尔福德。”他冷冷地说，“我不会再阻挠你的任何计划……当然不会。”
埃莉诺迟疑地看着他，拿不准他说的究竟是哪一件事――是指复方汤剂这件事，还是退学这件事呢？
“很抱歉我撕毁了你的退学申请表格。”汤姆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看上去竟然和莱斯特兰奇有那么一点相似，“你可以去向迪佩特校长再要一份，他肯定有很多这样的表格。”
埃莉诺没有动弹，她站在原地凝视着汤姆漆黑的眼睛，希望能从中读到一点情绪。但是她只看到了如同死水一样毫无波澜的目光。
“你不想我离开吗，汤姆？”她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的话，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不，当然不。”汤姆冷冷地打断了埃莉诺的话，“忘了我刚才说的一切吧。再见，阿尔福德。”他低着头久久地注视着埃莉诺的眼睛，嘴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最后轻声补充了一句，“……衷心希望你能过得愉快，埃莉诺。”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转过身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时间已经不多了。埃莉诺的潜意识在焦急地提醒着她。再过一小会儿，普林格就要离开办公室开始巡逻走廊了，她或者克劳瑞斯必须在十分钟之内赶到他的办公室去。
但是她却挪不开脚步，久久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汤姆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再见，汤姆。”她沙哑地低声说道，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汤姆忽然放缓了脚步。
又走了几步之后，他一直紧绷着的表情如同玻璃一样破碎了，随即化作没有理由的狂怒。
“该死的！”他咒骂了一句，然后将拐角处的一个盔甲狠狠地推倒，借以发泄他的怒火。
过了大约一分钟之后，他才停止这种粗暴的宣泄方式。
墙上画像中的几名少女躲在树后，惊恐不安地看着他。那些被推倒的盔甲躺在地上，不满地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汤姆靠着墙壁，扶着自己的额头气喘吁吁。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长袍口袋中的魔杖，他总是用这种方式平息自己的情绪。
又过了几秒钟，他就像是忽然醒过神一样猛地直起身子离开墙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早已空无一人的楼梯上方注视着那块凹陷下去的阶梯，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表情――没有人有机会从他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那是混杂着懊悔和悲哀的表情。不过那表情稍瞬即逝，就像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几秒钟后，汤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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