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三两口就将一个叉烧包消灭干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蒸笼里热气腾腾的叉烧包,可那手伸出去一半,又似有千斤重,怯生生地缩了回来。

  武大郎瞧在眼里,疼在心上,顺手拿起一个叉烧包,满脸笑意地递向金莲:“来,娘子,再吃一个!”

  潘金莲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欢喜地接过包子,又毫无顾忌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或许是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烫嘴得很,又或许是她吃得太急,只见她光洁的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日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武大郎赶忙拿起手帕,轻轻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潘金莲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道:“娘子,别急,慢慢吃,管够呢!”

  潘金莲鼻子陡然一酸,眼眶也跟着泛红,恰似清晨被打湿的玫瑰。自小在张大户家做丫鬟起,她就习惯了伺候别人,在那些漫长的日子里,从未有人这般细致入微地关心过她。武大郎这次受伤醒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总是呆头呆脑,一门心思只知道卖炊饼,哪曾留意过她一星半点的感受。

  潘金莲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武大郎的脸,这一看,竟觉得这张平日里瞧着有些厌烦的脸,此刻似乎也没那么让人作呕了,甚至还透着几分亲切。

  “咦,娘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武大郎眼尖,一眼就瞅见了异样,关切地问道。

  潘金莲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慌乱地把头扭向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什么,风太大,吹沙子进眼了。”

  武大郎心里暗自好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屋里门窗紧闭,哪来的风?不过,他也不点破,反而来了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娘子,那可大意不得,我来帮你把眼里的沙子吹出来。”

  说着,武大郎轻轻伸出双手,稳稳地捧起潘金莲的脸,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接着,他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掀开潘金莲的眼皮,微微俯下身,嘴唇凑近她的眼睛,轻轻吹了吹气。

  潘金莲只觉身子猛地一抖,仿若一道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心也跟着“砰砰”乱跳起来,恰似有一只小鹿在里面横冲直撞。刹那间,她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一直红到耳根子。

  武大郎吹完左眼,又不紧不慢地吹右眼,抬眼看向潘金莲,眼神里满是关切:“娘子,你觉得好些了吗?”

  潘金莲还沉浸在那股异样的悸动之中,被武大郎这一声询问惊醒,忙不迭地回答:“好多了!谢谢大郎!”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娇羞。

  “哎,娘子,道什么谢呀。”武大郎轻轻握住潘金莲的纤纤玉手,目光深邃而又饱含深情,“你既为我妻,我为你做任何事,那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武大郎微微顿了顿,将潘金莲的手又攥紧了几分,字字铿锵,“我武大郎在此起誓,定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往后余生,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潘金莲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愕地瞧着武大郎,那眼神,仿若在看一个从外太空降临的奇异生物。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从未进过学堂、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武大郎,今日竟能口吐这般感人肺腑、情意绵绵的话语。

  “脆梨!脆梨!”就在这静谧且温情脉脉的时刻,门外陡然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叫喊声。

  “是郓哥儿!我那知心的好哥们来了!”武大郎耳朵一动,瞬间辨出了声音的主人,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赶忙起身,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站在门口,他身形略显单薄,手里稳稳提着一篮翠生生的脆梨,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一双眼睛却透着机灵劲儿。

  “郓哥儿,快进来!”武大郎热情地招呼着,一把拉住郓哥儿的手,就像拽着自家亲兄弟一般,大步流星地往厨房里拖,“快来尝尝我刚做的稀罕玩意儿——叉烧包。”

  二人来到饭桌前,武大郎眼疾手快,伸手抓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叉烧包,满脸笑意地递向郓哥儿:“来!兄弟,尝尝这个,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郓哥儿本就是个直爽性子,见武大郎如此盛情,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过包子,张口就咬,那吃相颇为豪迈,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呜”的满足声:“好吃!这也太好吃了!”

  武大郎瞧他吃得这般急,生怕他噎着,赶忙出言提醒:“兄弟,慢点儿吃,别噎着,这儿还有的是,管够!”说着,还轻轻拍了拍郓哥儿的后背。

  这边,潘金莲刚吃完第二个包子,武大郎的目光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顺手又抓起一个,递向潘金莲,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娘子,再吃一个。”

  潘金莲俏脸微微一红,略带羞涩地接过包子,这一回,没了先前的急切,而是小口小口地慢慢品尝起来,一举一动尽显优雅。

  郓哥儿三两下就将第一个叉烧包风卷残云般解决掉了,武大郎见状,立刻又递上一个。郓哥儿也不含糊,再次三两下吃完。当武大郎第三次递上包子时,郓哥儿却突然停住了动作,将包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郓哥儿,你怎么不吃了?”武大郎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

  “我……我想把这个包子带回去给父亲吃。”郓哥儿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腼腆的红晕,声音也低了几分,“他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我估摸着,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武大郎听闻此言,心中大为感动,眼眶也微微湿润了,他大手一挥,尽显豪迈之气:“郓哥儿,你这孝心真是没得说!这样,你把怀里那个包子吃了,等下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三个包子带回去给乔叔(郓哥儿父亲)。”

  “大郎,你真好!”郓哥儿眼中泪花闪烁,那是感动与喜悦交织的光芒。他不再犹豫,掏出怀里的叉烧包,又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一口口,吃得是情谊,也是对未来日子的美好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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