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怪

  钟恒一行人跟随着壤铁来走进了金阳国的城池中。
  平整但略有“褶皱”的石板铺成了宽敞的道路,在道路的两旁竖着一排排的兵器架,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都是锋芒闪亮。
  蓐收除了金神和秋神之外,也是战争和兵器之神,信仰祂的国度大多都会有类似的事物,以此来表示对神明的崇敬。
  走在这样的道路上,让钟恒有一种随时都可能要何人开战的感觉。
  这里的武斗氛围真的是太浓了。
  在一排排的兵器架后面,都设有石头垒砌成的擂台,明显就是供人街头武斗用的,兵器架上的兵器都可以顺手拿去用。
  而且这一路走来,钟恒就没见过空着的擂台。
  毫不夸张地说,金阳国的人好像不是正在打架武斗,就是在准备打架武斗。
  当然,这也不是金阳国的全部。
  走过进入城池后的第一条街后,钟恒就感觉自己来到了热闹的城镇里,石头垒砌的房屋建设在道路的两旁,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他们穿着兽皮制成的衣服,手里挎着竹篮,里面放着食物或是需要用到的东西,有说有笑,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不停打闹。
  这条街也是售卖东西的地方,走在这里可以闻到阵阵醇厚的酒香,诱人的饭香,还有各种各样的兽皮、香料、食材。
  人间烟火。
  钟恒莫名的想到了这样一个词,看着眼前的种种,他心里不禁有些感触。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间景象了?
  五百年来,虽然他有分出化身下山,也做过不少事情,可却从未如现在这般悠闲地行走在人间城池当中。
  更没有机会仔细体验一番这个时代的人间烟火。
  安稳祥和,无忧无虑。
  “这一切,真的挺不错的。”钟恒看着道路两旁的场景,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哒哒哒!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孩子跑了过来。
  “铁爷爷,铁爷爷!”
  他们先扑到了壤铁那里求抱抱,待到壤铁抱过之后,小孩子们就从各自身上兽皮衣内的小兜里,拿出了香甜可口的果子,递给了壤铁。
  也给了钟恒和石素盈等人一人一颗。
  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继续四处闲逛玩耍。
  “很有感触?”石素盈看了看身边的钟恒,密语传音,微笑道:“在山中的确难见到这般人间烟火,我们人族终究还是喜欢群居。”
  “的确。”钟恒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一片祥和,同样是密语传音,道:“炼气士再是离群索居,也还是人族。”
  “只可惜在这片大地上,如金阳国这般祥和的国度,其实并不多……”石素盈说到这里,顿了顿,叹息道:
  “人族还是太弱小了,太脆弱了。三百年前诸神乱战的时候,我曾见过一个比金阳国大十倍的国度,毁灭在两位真神的交手余波中。”
  “……”钟恒也陷入了沉默,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有人皇居方氏的庇护,人族整体还是太弱小了,整体天神级的巫神不足百人,天仙级的炼气士不到十个。
  莫说是与诸神相比,就算是和那些没有什么灵智的凶兽比,都是远远不如。
  而且从钟恒先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金阳国多半已经被卷进了木神句芒和金神蓐收的争斗当中。
  眼前平静祥和就像是堆起来的鸟蛋,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摔碎。
  “诸神……”钟恒似是心有所感,抬头看了看天上,目光微微闪动,然后就又恢复了平静。
  ……
  片刻之后,钟恒与石素盈一行人,就来到了壤铁的家中。
  通常情况下,作为天神在人间的代行者,地上神使的地位都很高,居住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差。
  一般都是比较华丽的宫殿或者阁楼。
  可是壤铁的家却并不是那样的,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草庐和院落,在院落里还栽种着长枪模样的白色瓜果。
  这是金阳国的特产“白枪果”,以前木灵书带回过玉纯崖一些,钟恒也吃过,味道比较像茄子,但个头要大很多,最小的都有一尺多长,大的甚至有三尺左右。
  “素盈前辈,里面请。”壤铁走在前面,打开了草庐的门,弓着身子做邀请状,“金酥饼和秋神酒都已经准备好。”
  “多谢。”石素盈礼貌回应,然后与钟恒和一种三山派弟子一起进入了这座草庐之中。
  草庐在外面看起来不大,可进去之后却发现别有乾坤,里面的布置虽然十分的简朴,但都是物尽其用,对空间的利用率也非常的高。
  可见这位壤铁大祭司还是非常用心的。
  大厅的中央就是木制的桌椅,在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陶碗和陶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金酥饼,以及封口了的秋神酒。
  “陶制品?”钟恒见到这些却是微微一愣,据他所知祭祀金神蓐收的国度和部族都习惯用金属制作各种用具。
  虽然也用陶制品,但在各种正式场合,或者比较重视的场景,都会用金属制品。
  壤铁先前的表现,明明对石素盈非常的看中,对这场主要是招待她的“接风宴”应该无比重视才对。
  怎么会用陶制品?
  “小道长应该就是三山派的法师钟恒吧。”壤铁看了看钟恒,笑道:“不用感到疑惑,自一百年六十年前老国王登基以来,在我们金阳国陶制品和金属制品就同级了。
  “如今新王登机,为表敬意便制定了百年内以陶制品作为重要场合用具的规矩,素盈前辈应是知晓的。”
  “嗯。”石素盈点头,向钟恒解释道:“金阳国老国君的王后,即新王的母亲,曾是安阳巫门十殿之一太岁殿的圣女。
  “太岁殿是土行血脉的人祖传承,习惯使用土烧成的陶制品,老国君对王后很珍爱,便制定这规矩。
  “现在新王登基,又有黄老君的地上神使从安阳来,要对新王赐福,这就又提高了陶制品的地位,老国君干脆颁布了重要场合要用陶制品的律令。”
  黄老君乃至大地中央之神,是五行神中唯一的先天神圣,也是五方神帝之首,地皇岳鉴氏的弟弟,尊贵无比。
  据说当初黄老君于大地中化生而出时,岳鉴氏大喜,以自己神血浇灌,滋养其成长,有几滴神血散落,才诞生了十二位人祖。
  某种意义上来说,黄老君都可以算作人族的起源之一了。
  作为这位神圣的地上神使,其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如此大人物来金阳国给新王赐福,这里改变规则以示尊敬,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钟恒颔首,心里却是有些疑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要特地来给金阳国的新王赐福?
  难道就只因为新王的母亲曾经是太岁殿的圣女?可真计较起来的话,黄老君的地上神使可比太岁殿本身都要高贵。
  “要不要制造个意外,现在就回山?”钟恒盘算起来,他总感觉金阳国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这趟浑水淌进去没好处。
  砰砰!
  就在这个时候,草庐外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钟恒的思绪,神识微动,便“看”到了外面来人是谁。
  正是先前在城墙上注视他的那个黄袍中年人——黄老君的地上神使,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如巨人的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