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虚假的真相

  “你到底是何人?”宇文弘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平安福。
  席风是扳倒宇文弘的主力,若是没有席风这等大将撑腰,那些小臣怎敢联合起来弹劾自己。
  “宇文相国,不,我应该叫您一声父亲。”席风蹲在宇文弘的面前。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如此这般面对过这个男人,小时候只见得他的华服他的衣袖,现在他们是同样侍奉君主的大臣。
  听到父亲这样的字眼,宇文弘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混浊,眼里带有了一丝的疑惑。
  良久二人没有开口,席风以为父女见面宇文弘多少有些悔过之意,但是席风想不到的是,宇文弘早就忘记了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自己。
  作为一个父亲,竟然可以如此的凉薄,是席风想不到这辈子也做不到的。
  “还是想不起来吗?您的府里从来没有少过女儿吗?您忘记您有五个女儿了吗?”
  席风不敢说的大声,士兵都守在外面,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又说不定做出如何文章。
  席风和宇文弘这一点点的父女情分也都被宇文弘的茫然和冷漠打碎了。
  这个男人一辈子到底是如何过来的,他的心是铁做的吗?
  席风甚至想揪住他的领子问问他,他到底如何看待母亲,如何看待自己。
  他是有宠爱的妾室,也有宠爱的女儿,那她和母亲到底是什么,在诺大的相国府里,她和母亲难道就是一个物件吗?
  任人买卖,任人杀害。
  席风还要感谢宇文绾华和她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若不是当初她们母女合起伙来丢了自己。
  也没有今天这个能站在宇文弘面前质问他的席风。
  “绾绾,过往的错误都是我造成的,既然绾华在你府上,你须要好好待她。”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席风觉得这个人还有救,若是没有后半句,席风便能放下过往,原谅这个父亲。
  父女之间能有什么仇恨,席风能恨的也只是父亲监管疏忽和对母亲的不重视。
  “父亲,您应该知道我母亲当初遭到您宠爱的小妾多少巴掌,现在我就把它们都还给您。”
  “哦,不对,是还给您最爱的女儿。”
  多说无益,席风想借着自己的身份换得宇文弘的一点良知,但是她想错了,宇文弘根本没有良知。
  可怜了那个为了父亲辛劳一辈子的母亲,临终却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进不得宇文家的祖坟。
  走出地牢的时候席风看见士兵端了好的饭菜送来,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虽然没有说要处斩了宇文弘,但是他活着始终是一个隐患。
  这饭本来是给要去断头台的犯人吃的,现在估计里面也全都是毒药也未可知。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大方的收起了平安福,将眼角没有落下来的眼泪擦干,席风想自己的新生活也就要开始了。
  被宇文弘操纵了十几年的北魏朝廷也得到了新生,朝中在没有庞大的势力。
  及时宇文弘想东山再起,狱中的狱卒和陛下也是不允许的。
  今日一别,此生再无相见。
  若是宇文弘看见这饭菜是不是也有所想。
  宇文绾绾也随着宇文弘的死亡随时间消逝,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那个懦弱无助的小女孩,多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人总是要抛弃了陈旧的岁月才会迎来新的生命。
  而席风摒弃的身份和所选的道路从来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她的人生始于相国也终于相国。
  宇文弘看见烧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他辅佐了十几年的陛下想要他的命了。
  他纵观自己的一生,他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在朝中一力打压白户,并不是害怕将军势力。
  他只是妒忌,用卑劣的手段将席风的母亲哄骗到手,但是当时夫人已经怀有身孕。
  他就像是被白户戏耍了一般,所以这么多年对夫人的漠视对白户的打压。
  这件事情他不能说,因为这是耻辱,每每看见白户他都觉得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换了颜色。
  白户是朝中中流砥柱,宇文弘一力打压白户使得他的党羽对武将都十分压制,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白户得到了自己一直想得到的,如今他的女儿有什么权利来质问自己,拿什么质问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这么多年宇文弘不是没有爱过夫人,只是这三个人的感情有两个人不快乐,宇文弘也不想放手。
  宇文弘的固执倒是和席风有些相似,但是秘密就是秘密,他不想原谅两个人,更不想将事实告诉席风,他要父女两个人此生不得相认。
  白户对这件事情一定是不知情的,席风连自己都能瞒过去也不差她那个师傅。
  想到自己一死其他人也别想快活,所有人都要活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宇文弘对自己十分有自信。
  当然他也只是了解两个人的脾性而已。
  想到这里,宇文弘什么都顾不上了,狱卒是准备了餐具给他的,因为知道是断头饭的人是不会狼吞虎咽的吃的。
  但是宇文弘不一样,他觉得死亡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他要在天上看着这些人互相斗来斗去遍体鳞伤。
  但是他似乎忘了作恶太多的人只能下十八层地狱,等待他的只有油锅和罪状而已。
  宇文极也才刚出生而已,整个相国府都被抄了,壮丁一律贬为官奴,女人一律送到军营当军妓。
  席风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阿若和宇文绾华都等在门口,显然她是哭过的,拉扯着席风的衣袖。
  席风知道,作为宇文弘唯一的儿子,虽然还尚在襁褓中,但是被改名换姓的送到宫里做个太监就十分有可能了。
  宇文绾华在乎的并不是家族的荣誉,只是她母亲一个人的荣誉而已。
  席风是宇文弘名义上的姑爷,也是唯一的姑爷,但是就是这个唯一的姑爷将自己的老丈人送到了地牢。
  虽然这件事挺搞笑的,但是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毕竟现在宇文一族这个词都不能出现在朝堂上。
  陛下正在清理宇文弘的余党,若是因此获罪那真是得不偿失。
  “将军,父亲已经年老了,您能不能不要再去地牢刺激他。”
  街上流传的东西虽然真真假假但是就这件事情,宇文绾华是愿意相信坊间留言的。
  但凡自己的父亲和将军的关系好一点,自己都不至于受将军冷落至此。
  嫁给将军这么些个日子,自己还是处子之身,这件事情虽然不知道怎么流传出去的。
  但是往日那些和自己姐妹情深的人在背地里笑话自己让宇文绾华十分讨厌。
  “你的父亲是罪臣,现在已经畏罪自尽了。”
  席风牵过了阿若的手就想从宇文绾华身边绕过去。
  但是被她死死的抓住了衣袖。
  “您说什么?父亲死了?”席风在她的眼里看不见一丝难过,反而是惊恐和恐慌。
  虽然宇文绾华娇纵蛮横,但是她对她母亲的死活还是在意的。
  “那母亲呢?”
  “你虽然在府中,但是对陛下的处决早就有所耳闻吧。”
  席风甩开了袖子,牵着阿若没有回头就离开了。
  阿若回头看了一眼宇文绾华,她虽然比席风要狠心一些,对于这个女人也从来不屑一顾,大概是因为以前在府上被欺负狠了。
  现在好容易咸鱼翻身,当然要讨回来以前所失去的东西,但是这一回头看见跌进地上的那个人。
  阿若是第一个不忍心的,因为有席风这层关系,宇文绾华没有收到任何的责罚,但是宇文家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
  宇文极还是一个襁褓中想要喂奶的婴儿。
  就这么被送进宫里实在是残忍,可是阿若和席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保下这个孩子。
  她想得到今天席风去找宇文弘的想法,但是看席风回来的神色就知道,见了和没见是一样的效果。
  “将军,今日白老将军来过给您留了一封信。”
  阿若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中掏出了信件。
  师傅的字迹娟秀看不出是个习武之人,但是师傅会的字实在是太少了。
  只有勿念。
  席风知道,师傅一定是带着夫人的遗体去了什么地方。
  无涯以后就没有主人了,再想上去偷懒也不太可能了。
  宇文弘倒了,下一个就是拓跋焘,距离拓跋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席风不能说对拓跋桐这个人失望,只是没在有年少时候初见的那些惊艳。
  他给的那些好,席风已经身体力行的还上。
  若是他得到江山愿意给自己一个自由,那么席风一定会去找曦月廉吧。
  但是她又没有那个勇气,她是个劣迹般般的人,怎么能祈祷别人拿自己当圣物对待。
  想到曦月廉,席风甚至没有问过他的意思,算了,拓跋桐都不一定会放自己自由,也没有理由谈其他的。
  “国主,你让我寻找的人,我找到了。”瞬跪在曦月廉的脚边,身后的木板上放置着一具冰凉的尸体。
  人虽然死了但是看样子保存的很好,皮肤都没有干枯,只是眼睛没有闭上,眼神空洞就像深不见底的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