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万般皆梦
不知不觉,沈芣苡竟走到了一条小溪边,对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隐隐约约,她好像看见对面有动静。
是鹿!
棕黄色的身体,状似梅花的白色斑点,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头上的鹿角,时刻显示着自身的力量与高贵。
它好像陆即墨啊。沈芣苡还在想着他呢,他就派小动物来了。不过,看着它的眼睛,朦胧中似有星光点点。她倒是想起了陆归时,他那次喝了今生遥,也是这般的眼神看着她。朦朦胧胧,可可爱爱。
那小家伙就在对岸看着她,她真是想立刻过去,又怕吓到它。沈芣苡正欲起身飞过去,一把剑就从面前飞过。沈芣苡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沈小姐也应当少张狂些。”来者便是一直见着也没怎么说过话的林子言,“这鹿可是陆家的宝贝,容不得外人随意触碰。”林子言学着上次客栈她说话时的语气对着她道。看来他是认出她了。
“谁说我要碰它了,我不过见它生得可爱,想过去看看罢了。”沈芣苡直接否定他的说法,反正她这不是还没碰到嘛,看看总不过分吧。
“沈小姐倒是有闲情逸致来看景。”
“你不也是嘛。”
“”林子言倒是没话接,他真的只是出来走走罢了,就看到沈芣苡想去对岸。他简直怀疑沈芣苡是不是傻的,这刚进陆苑不就有人告诫过了吗?鹿乃是陆家象征,外人不能触碰。因此小溪那边也是有结界的,非陆氏之人是进不了的。她居然还想过去,是真没听到,还是傻的?
“啊,别走啊。”眼看这对岸的鹿跑开了,沈芣苡真是要被气死了,这林子言也太会掐时间了吧。那么可爱的鹿,她摸都还没摸呢,就这样跑了。“林子言,你真的是!”沈芣苡真的很想暴揍他一顿,可想起这还是在陆氏呢,抬起的手赶紧放了下来。
想着也无事可做,她就顺势坐在溪边草地上,想着,说不定等会那鹿就回来了呢。
看着沈芣苡坐下来,林子言倒也没什么惊讶的,她怎么可能是那般规矩的人。“那里有结界的,过不去。”他正打算离开,想到她刚刚看着那鹿的样子,觉得她可能真的会再次做出傻事。
“啊”所以,他刚刚拦着自己,是
没想到,两个人的第一印象都不是真实的对方嘛。她规规矩矩,他嚣张跋扈,看来都不是真的嘛。想到这,沈芣苡道,“能请林公子一起赏景吗?”
“”林子言背对着沈芣苡,半晌没说话,最后挣扎了一下,道,“父亲找我有事,下次吧。”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沈芣苡在那坐了好久,等到天色完全黑尽了,那鹿也没有再来。就在她回住处的时候,她又听到了笛声,和之前的一样。
陆即墨吗?要不要帮他?
回到住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也是,沈氏弟子大多都和沈曦一起留在了栾城李氏府中。舅舅也不在。许是又去找林家主了。这一路,舅舅一直和林家主走得很近。以前也没有听过舅舅提起林家主,怎么一下子这么熟络了,真搞不懂他们老人家。
于是沈芣苡去了茶室。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又鬼使神差地沏了一壶今生遥。她对自己的这个作品真是很满意啊,入口虽是极苦的,可苦尽甘来,最后回味在口中的淡淡清香,像极了失而复得的感觉。还有啊,今生遥,今生遥,怎么听都觉得顺耳。
这样的好茶,一定要别人尝尝。除了自己,她也就给舅舅和沈曦沏过一次。所以从铜陵离开时,她就带了一些,想着或许有机会找到第四个品尝者。没想到就是陆归时,但他却是不喝茶的。今生遥是烈茶,也不知道那日醒来,他有没有觉得今生遥遥,万般皆梦。
自从出了铜陵,沈芣苡就觉得应接不暇。不管是以前从未见过的花花世界,还是旁人对铜陵的轻慢,亦或是世家间的种种,她都觉得一时难以接受,难以反应。
总觉得要做什么,又不知道做什么。眼下,陆即墨的事也让她为难。想来想去,还是要找到镇压帝都山和重塑肉身的办法,那时再引出陆家主的魂魄,万事大吉。所以,还是要让陆即墨冷静下来,在找到办法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镇压帝都山的办法她现在没有头绪,不过重塑肉身的办法,她还真的能想到。她以前总是能听到铜陵弟子说有一位医者能生死人肉白骨,或许真能找到他呢。等回到铜陵,就细细打听,到时候和沈曦一起去寻。
对,沈曦。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奢比没那么好对付,就算是勉勉强强收服了奢比,他定是也受了不轻的伤。李黎书应当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只是这李屹思,放着驻守帝都山的事不忙,非得要早早拉着大家一起来彭泽。
沈芣苡在茶室又坐了很久,今生遥已经喝了很多杯,本想等舅舅回来和他好好谈一谈。到最后,沈芣苡实在撑不住了,舅舅也没有回来。沈芣苡怀疑今日是不是不宜找人。先是陆归时,再是舅舅。今日闭门羹是吃到了双份
沈芣苡拒绝了。陆即墨倒是也想到了。只是他本来想着沈芣苡若是愿意帮他,那是再好不过。他本可以自己去找,但是家主这个身份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牵绊,他没法长时间离开陆氏。他也没有办法将家主这个担子推给陆归时。
如此,他只能孤身一人。也罢,就算孤身一人,日里重振陆氏,夜来去寻那办法,他也愿意的。他没办法再等了,每过一刻,父亲就多受一分苦楚,他就多一分自责与愧疚。
沈芣苡离开以后,陆即墨拿出陆归时藏在这里酒,独自一人喝了起来。陆归时从小就特别喜欢喝酒,可母亲不喜,他就把酒藏到他这来,每次想喝了就来取。
可渐渐地他就不来了,直到后来他离开彭泽。若不是这次拜礼,陆归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彭泽。出发去栾城之前,陆即墨想着,陆归时一定会来这里喝酒,于是他就时时等着他来。可他还是没有来。
再次回到彭泽,陆归时说要请他喝酒。他想着这么久了墨阁里面的酒都要落满灰尘了,还好他每天都去擦拭一遍。他不喜喝酒,就像陆归时不喜喝茶。但那日,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