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重生还是穿越
“出卖？谁出卖谁啊？”他郑重其事地将茶杯放下，唾沫星子开始乱射：“我这人跟了一辈子的老爷，忠心耿耿，你看我名字，就一个忠……”
这话匣子一开，就如机关枪突突突地，没完没了，然后依旧是前后不搭，一番混乱，这一回却是有收尾，他做了个总结：“我怎么看，大小姐还是少爷你的最佳选择，至于什么赵小姐、二小姐，统统都作废才好。”
说完，他继续翘起二郎腿，吸茶。
期间萧开天注意到，他捶胸顿足的时候，战斗力飙升到1.08左右。
不过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对于眼前这位忠叔，性格为人上，大体也有了个把握，想到这里，他将茶杯一推：“忠叔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眼角余光看到私人医生走了出来，也就没有了在这里停留的打算：“那我先去见见姐姐。”
他推过来的茶杯已经空了，只剩余丝丝的热气，微不可见地缭绕着，比起毫无知觉、还在絮絮叨叨的忠叔，孙中益露出了笑容。
“少爷，终究是有点味道了。”
说着，在忠叔疑惑的目光中，他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端起来品尝着。
萧开天对于自己的过去，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花里胡哨的事情影响不到他现在的打算，只是考虑到“切入”的稳妥，他才乐于去探究一些过往。
理论上说，他既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萧开天是自己的本相，那接受的同时，也就有必要将本相所有过往照单全收，这也是他积极探究过往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不够强大，尤其是接触到荻原凛等武修之后，他立即意识到，这个世界现在，存在超越他目前实力的人，在没有充分把握之下，还是不要直缨其锋。
进入姜初然房间前，他是做过心理建设的。
根据信息提示，姜初然不比忠叔这种的老糊涂，或者孙中益这样有野心、懂判断的人，忠叔老了糊涂了，一句失忆可以带过去，孙中益有想法，只要自己能力足够，也可以控制，但是姜初然呢？
一个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姐姐，对萧开天的全部，哪里有不了解的？这种人，准备怎么应付？
但一直不见面，显然也是不可取的，至少在荻原商社事情发生之前，“萧开天”是指名道姓过来找姜初然的。
夹杂着各种的思虑，萧开天略微挑了挑眉之后，他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岛国的房屋结构一向是以小巧精致、物尽所用为设计的核心理念，装饰上看，考虑到姜初然的出生，总体的设计是以洋室而不是和室为主，除了桌子凳子衣柜外，还铺着一张床。
床铺上面半躺半坐着一位女子，拉到腰部的被子是蓝色及草绿的花样图纹，她上半身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高领毛衣，左右分开的齐肩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侧着头正透过磨砂玻璃窗，也不知道看什么，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外面。
犹如帘子一般的头发遮挡下，露出小巧的鼻子，以及左侧颤抖的长长睫毛，圆脸的下巴带了点婴儿肥，听到动静之后，转过头来，朝萧开天微微一笑。
饶是萧开天这样，在中轴宇宙世界，见过了各种各样人物的人，也忍不住呼吸一窒，按照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眼前的这位女子，很漂亮。意识到这一点，他也露出了亲和的微笑，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然而姜初然的下一句话，顿时使他的笑容凝固了。
“你这是重生，还是穿越了？”她软软糯糯地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萧开天露出笑容的嘴角一阵抽搐，果然姜初然的认知水平，不是一般的。
这个自然，姜初然作为从小到大，看着萧开天长大的人，还不至于连萧开天的变化都不清楚，她不是傻瓜，反而是智商极高的人。
她被相根荻原商社的人抓去，无可奈何之下，有段时间失去意识，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萧开天后来的到来，甚至包括萧开天后来大闹相根荻原商社的情况，她模模糊糊之中，都能感知。
她清醒之后，首先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萧开天变了。她在等萧开天的答案。
“我失忆了，”萧开天只好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先给出一个答案。
“嘿唔！”姜初然冲他展示了充分的假笑，五官都堆积了起来，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看得出她虽然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模样，但是内心的戒备依旧没有放弃：“你觉得我信吗？”她选择了摊牌。
萧开天没有回答，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
等待他的是，姜初然的波光粼粼的注视。
“好吧，我确实不同了，”萧开天在炯炯目光下，他转开了头，这种屈服的情绪让他无法适应，这个维度的世界太憋屈了，简单的快意恩仇不好么：“但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就是萧开天，姐姐，你明白么？”
他重新丢回了问题，一句姐姐出来后，这回轮到姜初然沉默了。
两个人，一人垂手坐在椅子上，一人则是紧紧抓着被子的边缘，谁也没有说话。
剩余的，只有外庭逐鹿发出的“咚咚咚”的敲打声。
“我可以相信你……”
“我可以说明……”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巴。
“你先说吧，”斟酌之后，萧开天放弃了主动权，眼前的女孩子，是自己的亲人，她并不构成威胁，他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姜初然抿了抿嘴唇，显然没有想到萧开天会这么说，她抬起眼眸，似乎在再次认真确认般地：“你真是开天吗？”
“如假包换。”萧开天的承诺，永远有效。
应该是眼眸里蕴含的星辰般的光芒，说服了姜初然，迎上萧开天真诚热切的眼光后，她原本紧绷的、处于防备的身体一点点地垮塌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变得如何，你真不该这样。”
“和我说说，姐姐。”
非常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仿佛给了姜初然巨大勇气一般，她再次抬眸深深看了一眼萧开天，好像在确认眼前的人能否值得信任，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作为萧开天的“童养媳”，姜初然截止目前的人生是被萧家重点培养的，而这一点她也无怨无悔，毕竟没有萧家的收养，她充其量，也就是姜家不起眼的末流角色。
但萧家充分挖掘发挥了她的才能，更重要的是，萧家并没有任何的、不尊重她意思的强迫，施加在她身上。
某种意义上说，潜意识里，姜初然已经是以萧开天的妻子、未来萧家的女主人在自居。
乃至于赵七汐的出现，她甚至都没有反感，左右不过一个名分而已。
可这一切，以萧家家主萧正信的掌权的落幕，宣告终结。
连带着是，萧开天事业全面失败，资金链断裂，被迫远走他乡，到她这里寻找庇护。
这个庇护她原本是有把握的，毕竟原来的萧开天，除了是萧家家主顺位继承人之外，一无是处，而她，手中握着萧家百分十的股份。
萧家出事之后，她不是没有动作，萧正律的心思很好了解，接触之后，她和萧正律很快达成了平衡。
萧开天可以破产清算、交出萧家的权力，顺位继承人萧开天的股权可以不去争取，萧家属于她的股份也可以交出来，只要求保证萧开天下半生平平安安，这个条件，无论是对她还是萧正律而言，都算是符合彼此每人的心态。
萧正律要的是萧家名正言顺的继承权，她要的是保住萧开天的命！
可是这个平衡，在相根荻原商社的事情之后，完全发生了变化。
萧开天如果不傻，不但不傻，还是非常棘手的存在。这个消息，目前还只是鲜有人知，但是未来，难以保证萧正律一脉，不掌握到这个消息。
那原本在萧正律眼里，可有可无的存在，突然变成或许能威胁自己的东西，那他会采取什么对策？她不寒而栗。
这也是她一直所担心的事情。一个世家发动的全部力量，远远超越个人的想象。
她可以死，但她不希望他死，他就是她姜初然存活的所有意义。
“姐姐，”萧开天听了个七七八八，前前后后的缘由也明白了，他笑着掏出一根烟，在姜初然严厉的目光下，放在手里把弄着：“不至于的。”
“你……”姜初然有点恨铁不成钢，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不管眼前的萧开天是重生还是穿越，她希望他能明白。
“不为难的，你是我的姐姐，”萧开天微笑着站了起来，他走到姜初然的面前，不顾她脸上绯红的双颊，慢慢替她拉上了被子：“一家人，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姜初然顿时就七荤八素了。
“没事，”萧开天轻轻压了压被角，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学习到的细节，果然姜初然的脸更红了，她期期艾艾地问：“有把握吗？”
“有的，”萧开天点了点头：“不如我们谈谈，爸爸的死因？”
说到这里，姜初然的表情顿时一凝，她轻轻咬着牙齿，内心在做最后的斗争。
不管萧开天是重生还是穿越，不管他经历了什么，就冲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叫着一声“姐姐”，她就要把这个妻子兼顾姐姐的身份做下去。
内心的深处，她其实是不希望萧开天“正常”的，正常也就意味着，萧开天总有一天，要面临萧正律的手段，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眼前，瞅着自己微笑的青年，如沐春风，如何是爱他护他的她，能够拒绝的。
至于这份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她也无法分辨。
“想好了吗？”她低下头，呜咽地吐出这句话。
“好了，”萧开天其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内心也有过挣扎，他很想将所有的事情，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可是，他的神源探知了姜初然之后，眼前的女子，并不具备走向高维的任何可能，他的心就静了。
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带不走姜初然，那有的事情，就不能让她担心。
但该让她安心的，他也要做的妥妥当当。
“具体的情况不清楚，”姜初然缓缓说着，她扯了扯萧开天按在自己双肩的被子，两只手将被子边缘扭起来打结：“我出国有些时候了，不过半年多前，爸爸给我来了个电话。”
“说的不是很清楚，但爸爸提到要我小心，特别是留意你的事情，我就上心了。”
“我们萧家，好歹也算汉唐的大世家之一，莫名其妙爸爸不会说这话，只是那个时候爸爸没有很明确，含含糊糊的，我虽然留意，却没有真正仔细。”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忍不住暗了暗，萧开天拍了拍她的手背：“过去了。”
“嗯，”她的鼻音有点重，许是快要哭的缘故，鼻翼动了动，抬起手抹了把脸，总算将情绪控制了：“不过爸爸当时有句话，我觉得好奇怪。”
“说是有人找他要‘粽子’，我一直在想这粽子是什么，”姜初然咬了咬嘴唇，仿佛陷入了当日的情况：“没前没后的，此外他还说，有东西放在萧氏集团他的办公室，要我务必去看看。”
这就是很重要的信息了，和萧正信的死亡恐怕分不开，萧开天脸色也是凝重，粽子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萧氏集团内留下的东西，那就……
“如果……”他开口了，声音带着点沙哑：“如果我能拿回萧氏，那东西，姐姐你能找到吗。”
等待的是姜初然垂首的沉默，她不希望萧开天牵扯进来，就算萧开天改变了。
“我……”她的喉咙干涩异常，说出来的语调语气，有点怪异。
“相信我。”萧开天伸出手，覆盖在姜初然的手背上，她没有缩回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