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到三十章 第二十五章 吹皱一湖春水
在一面临海的餐馆可以透过落地玻璃大幕墙看到海底游来游去的深海鱼类，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大而透明的八爪鱼，沉在海底金黄的海星和粉红色的珊瑚相映成趣，白色的海石花满地盛放，偶尔不断有成群结队的鱼群翩然而至，然后又整齐地排列着队形一迅即逝，缥缈虚无，欢乐怡人，还有一条美人鱼在游来游去，和鱼类们和平共处，非常美妙的海底生物景观。
这是一个会员制的餐馆，由于隐秘性强，富豪，高管白领和情侣都非常喜欢光临。即使新开张才三个月，以它的与众不同的海底世界主题设计，奢侈的极尽享受，营造出的神秘浪漫氛围，已经享誉全城。每位客人三位数埋单，一个套间私宴即上万。薇薇非常好奇为什么一个朴实的现役军人，即使是收入高的药剂师，第一次相亲会约她到全城最贵的地方。老程没有离开，他隐秘地订好了隔壁的一个包厢，半开着门，保护式地准备全程陪着女儿。
薇薇觉得很新奇，她盯着海底世界的人鱼表演，看得非常开心。他们故意提早半小时到，对方不可能这么早出现，以便老程不为人知地躲进包厢里。薇薇就先去洗手间补了一下妆，为了不被相亲对象看中，薇薇故意任性地化了一个浓妆，烟熏妆的眉眼非常野心勃勃，准备假装拜金女吓退正直善良的相亲对象，借口想给对方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成熟稳重点比较靠谱。老程其实就是迁就女儿，没有前妻在场的相亲就随便薇薇摆布。
还差15分钟左右就到约会时间，薇薇突然听见餐厅里有几个人惊呼声。因为突然，整个餐馆的灯都关掉了，大家在惊慌中一起陷入黑暗，然后，在餐馆的中央有一个宽大的圆形舞池，突然间在舞池边上亮起一圈朦胧的小灯泡，黑暗中突显舞池的外形，然后很多朵新鲜的玫瑰在空中被抛下来，红的，黄的，粉色的，香槟色的，白的，黑的，纷纷扬扬，整朵的，花骨儿，伴着细碎的很多玫瑰花瓣，场面壮观，像一场突如其来的花雨，还有一阵紫色夹着白雾的烟幕飘然而至。
与此同时，有一个小型乐队徐徐进入舞池的一角，一圈淡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领头是一个高大俊美身形的男人，穿着一套踢死兔的英式传统西装，带着淡淡紫红色的蝴蝶领夹，中间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鲜艳夺目，热情如火，里面是雪白暗花的花团锦绣图案的衬衣，蕾丝包围着领子和袖口，非常古典。他的面部戴着一个银色眼罩，用很细腻的金丝线和仿真裘毛切割成豹子的圆眼图案。天然美丽的线条勾勒出他完美的薄唇，正在向上弯起，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正在滑动琴弦，左肩正托着一把小提琴，缓缓地流淌着动人的旋律，正是勃拉姆斯的经典曲目。他身后的四五个伴奏者，极具专业水准，大提琴，钢琴，竖琴，长笛，吉他。他们都一律穿着黑白两色的西服或过膝黑丝绒长裙，男的头戴高高的礼帽，女的也戴着羽毛装饰的帽子。一起跟在男领奏后面，身姿优美，闲庭信步。老程，薇薇和其他顾客一开始以为是餐馆固定的节目，但是也表现出惊喜万分的期待。
然后，小乐队徐徐走到薇薇的桌旁，有一个娇小的女孩走上前，递给小提琴手一支昔士风，把他手中的小提琴换走。他就开始缠绵悱恻地吹起萨克管独奏，刚才伴奏的人先是静立倾听，然后用手抛起长长的丝绸带子，组成各式动静交替舞姿，在半明半暗中似剪影，如幻似真，场面非常具备感染力。然后他轻轻地把乐器放在餐桌上，向薇薇伸出右手，“MayI?Madame?”(英文：我可以请你跳舞吗？法文：小姐？）他的英语和法语交融。“BienSur,Mypleasure！”(法语：当然，英文：我的荣幸！”）薇薇也用法语和英文回应。她闻到熟悉的古龙水味道，不由得全身放松，把一只手放在男士的掌中，他立即反手轻握她的小手，然后他们就开始在舞池中共舞，小乐队也开始舞曲伴奏。
灯光幽暗，人们自发地涌入舞池，在他们身边一对对地跳起舞来。舞池就像一开始平静的水面，不断投进朵朵菊花，重重叠叠地变成万花筒般的群舞。先是回旋的华尔兹圆舞曲，然后是轻巧的狐步，再后来就是欢快的恰恰，一个娇柔的女声在唱，“恰恰恰！”音乐和歌声截然而止，全场灯光重新亮起来，大家都鼓掌欢呼。音乐再起，薇薇又和他挑起了探戈，他们两人高度相当，舞步一致，俊男美女，昂首挺胸，高傲冷静，左插右转，摇曳生姿，姿态纯熟，观众无不动容，在心里和他们的舞步一起踏着音乐的节奏。老程远远望着明艳动人的女儿和陌生男子轻盈飘逸的舞步，不由得感叹，“多么美好的生活，人生真的太精彩，享受这一刻！薇薇真的长大了，好像昨天她才是小学生模样，今天她就已经相亲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老程察觉到这是一个圈套，完全是浪漫情怀的安排，估计是相亲对象给薇薇的惊喜。最初他立即走出来接近舞池，拉着一个陌生女服务生跳了一只舞，接近薇薇他们那对舞者转圈，女服务生起先吓一跳，后来望着老程俊秀的脸和正人君子的若即若离，保持礼貌纯粹跳舞的态度，笑了起来，和他越跳越默契。老程没有留意和自己共舞的服务生，他就是偷偷盯着薇薇的舞伴，唯恐他拖走她。后来看到他没有拉她离场独处的时候，老程会心一笑，轻轻放开舞伴，转身回到包厢中，继续隐形观察。
老程看着薇薇和前妻相似的眼睛和脸蛋，不由得回忆起他初见前妻的模样。也是跳舞的场景，只不过是独舞，她正在排练，单独一人站在空旷的舞台上，下面是空空如也的众多观众席。她毫不惊慌，似乎司空见惯一切场合，不论热闹或冷场，她都无所谓，心无旁骛，毫不在乎，只是专心致志地跳着自己心爱的舞蹈，独自沉浸在音乐和剧情当中。她的冷静，她的高傲，全然浸透在她一举一动的舞姿里，瘦长的双手，细细的腰肢，如同风吹即折，长而迷人的双腿并拢，曲线优美，迷离扑朔的眼神，略带伤感，让人怜惜。他就这样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他就这样发现自己爱上她，即使他从小认识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如同亲人一样的温暖，并没有任何情欲成分。分隔十年后，偶尔发现她已经是舞蹈演员，就顺便探望她。他突然发现她似乎变了，变得更美，变得令人着迷。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她具有这么深的魔力，令他再也移不开视线。就像一股暖暖的阳光普照的热风扑面袭来，他不能忍受，把外套拿下来，把衬衣袖子卷起来，还是好热的感觉，当时只有薇薇在台上独舞，另外三四个人包括伴奏的钢琴师和舞美设计等在舞台边上，和他在台下作为唯一的观众，场内冷气充足，大约10几度，他却感受到盛夏的暖意，不能故意掩饰的热，排山倒海般的涌出来，直到她离开舞台，到后台更衣，他还没冷下来。老程已经反复多次在记忆深处翻出这段刻骨铭心的初遇回忆，偶尔还在梦里重演，熟悉的剧情，熟悉的音乐，连她当日穿的粉白透明纱裙，他都每每可以在回忆里或梦中用手轻轻触摸，仿佛回到从前，似乎她从没有离开，每次每刻仍然和他在一起，每次都回拨时光钟，令他和她得以在记忆中重复地不断再遇，不断纠缠，不断喜悦，不断美梦。老程的心昭然若揭，自我意识到他中毒太深，一种叫“薇薇”的毒药已经渗入骨髓，无法自拔。
“啊！”老程猛然惊醒，立即去了洗手间，用凉水浸泡发热的双手，还有用手捧着水轻轻拍打脸部，意图冷静下来。这是什么回事？这是女儿相亲的日子，不可以离开他的视线，薇薇叮嘱的事，必须完满完成任务！小爱爱是他们心爱的女儿，不可以不好好照顾她，他立即跑出洗手间，走到大堂，发现女儿和她的相亲对象依然在跳舞，心安的油然而生，“感恩！让她获得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父母的心，真的很伟大！老程就这样看着女儿欢快地旋转跳跃，开心玩乐，已经很高兴。他急忙把开始到现在拍下的视频，传给前妻看，里面是一对佳偶天成的小搭档，在尽情欢舞，享受美好的时光。他相信作为母亲的薇薇一定和他一样欣慰，不由得裂开嘴笑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刻意隐藏在角落里，似乎也热衷参加这个活动，突然感觉不认识老程，认识他差不多两年，她第一次看到一向冷面冰山，沉默是金的他笑得如此灿烂，心想，“为了女儿找到理想对象就这样开心？为人父母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看起来我必须要和他生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他也会爱它的，然后爱我的，不是吗？”这是跟踪而来的小欣啊！
在探戈的尾声，他搂住薇薇的细腰，她向后伸长手臂翻身一摆，仰卧在他的臂弯保护下。“好！”“精彩！”“安哥！”还有吹口哨的声音中，薇薇猛地拉下他的眼罩，一张标致魅惑的脸出现在观众眼前，一双明亮的大眼，深情演绎出温和优雅，留恋不舍。“黄山？黄山！”薇薇惊呆了！究竟为何黄山会出现在薇薇的相亲现场，还和她有那么多的交集？聪明的读者猫，你猜到了吗？欲知后事，请看下更！